第十一章复得

“这样便好，这自家姊妹之间本来就是应该互相帮助的。”

        言老夫人还没能从被迫失去一个左膀右臂的无奈中缓过劲来。

        她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且退下吧，我有些乏了。”

        “儿子告退。”

        “是，祖母。”

        ……

        言无桓和言茗一前一后走出了东园。

        言无桓走着走着就故意放慢了步调，等着言茗跟上自己。

        “父亲。”

        言茗喊了言无桓一声。

        言无桓不知道的是，对于他眼前的言茗来说，上一次喊出这个词，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这一声包含太多太多的感情。

        上一世，杨修登基之后，朝中仍旧有许多大臣不服他。

        杨修本意只是想杀鸡儆猴，却几乎血洗了整个朝堂。

        言无桓原本就是为了言茗，才勉强愿意帮助杨修登临帝位。

        可这场血案一出，言无桓便觉得是自己辜负了先帝，他辅佐这样一个禽兽掌控江山，更是有愧于国家与百姓。

        在言茗被册封为中宫皇后的第二日，言无桓留下千字痛斥杨修残暴无道终失天下的血书后，自缢于书房。

        ……

        回忆起那时的场景，言茗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言无桓本想告诫言茗几句，结果一转头就见到自己的女儿眼含泪水地看着自己。

        言无桓立刻就没了脾气。

        “茗儿，爹爹没有想要怪你。今日的事情，你做得很对，只是太冲动了，你不该让你祖母下不来台的。”

        言茗抬手擦去了自己眼梢的残泪，“茗儿不为祖母偏心而哭，是茗儿太久没有见到爹爹了…”

        言茗年幼丧母。

        对于自己的母亲，言茗可以说是毫无印象可言。

        从言茗有记忆以来，一直都是言无桓亲力亲为地照顾着自己。

        一个饱读诗书的七尺男儿为了哄自己的女儿一笑，可以扮作各种各样的丑角。

        一个历经了官场沉浮却始终遗世独立于洪流之上的文臣，也会因为女儿高烧不退而惊慌失措。

        言无桓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在他怀里失声痛哭的言茗。

        这是他近三年以来，头一次与女儿这么亲近。

        “茗儿不哭，爹爹以后再忙也会回家陪你吃晚饭，好不好？”

        “嗯。”

        ……

        从方嬷嬷被拔了舌头、打断手脚，赶出言府之后，其他下人都夹着尾巴，谨小慎微地在府中做事。

        而言茗在东园的那一出三言两语“逼”着言老夫人“大义灭亲”的戏码，更是树立她在言府中的威望。

        南苑，水心亭。

        “小姐，你梳这个发髻会不会太老气了？”

        玉树轻手轻脚地用牛角梳替言茗顺着长发。

        “好像是有点…”

        言茗看着镜中嫩生生的脸庞，依旧有些恍惚。

        真的都回到从前了吗？

        “小姐，不如梳成这样吧？今日花匠送来了一些粉白山茶，那花开得可好看了。奴婢替您择一朵最漂亮的别在发髻上。”

        “好。”

        见言茗应了声，玉树便欢天喜地地跑回到房中，摘了一朵她觉得最漂亮的粉色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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