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赴约

“夏公公，小黎子来过是吗？”金慕诗拉着夏公公嘀嘀咕咕道。

        “是啊，殿下，小侯爷高高兴兴的来，不知为何又耷拉着脸走了，看上去有些不开心呢。”夏公公挥挥拂尘，悄声的和金慕诗说道。

        “难道是那日的事还在生气？”金慕诗不满的撅撅嘴，嘟嘟囔囔道，“这个家伙，这么小气嘛，难道要本公主亲自去哄他。”

        想到这里，金慕诗拉着芳梅就往皇子所跑：“既然如此，那本公主勉为其难的哄哄你罢了。”

        “殿下，小侯爷出宫去了，并没有回皇子所。”夏公公看着金慕诗跑的方向，哪里不知金慕诗是想要干什么呢，连忙拉住金慕诗阻止道。

        金慕诗蓦地一怔，出宫去了，昨日就未归，今日刚回来，就又出宫，或许是想向母后请安，但不想见我吧。

        金慕诗的一言一行皆落入帝后的眼里，庆帝皱着眉头问皇后：“桦桦与京墨又吵嘴了？”

        “臣妾本以为现在看来这两个孩子还有的磨，就是今日这婚不知赐得好还是不好。”皇后心疼的看着金慕诗委屈的快要开始掉金豆豆了，忧心忡忡道。

        “不管，谁能让朕的女儿天天开心，朕就把桦桦嫁给谁，朕现在就去拟旨。”庆帝见不得金慕诗受委屈，当即要下旨指婚，若是黎京墨整日惹桦桦不开心，不如把桦桦指给王济，起码王济爱桦桦，愿意哄桦桦开心。

        在庆帝的有意推动下，赐婚圣旨很快就下达到了丞相府。

        客客气气的送走传旨的夏公公，王氏拿着圣旨怒气冲冲的看着王丞相父子：“这是怎么回事？”

        “儿子要娶自己喜欢的小娘子。”王济跪在地下没有起身，母亲一心想要自己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如今自己与父亲先斩后奏，瞒着母亲入宫求亲，亲手断了自己的仕途，母亲心下定然不好受。

        “你要娶自己喜欢的女郎，娘亲不反对，为何偏偏要尚公主，娶个普通女子，琴瑟和鸣不好吗？”王氏指着王济父子，气得快要背过去了，把矛头转向王丞相，“为何不问问妾的意见，夫君可曾把妾放在心上？”

        “此事是儿子一力促成，母亲不必责怪父亲，儿子自去跪祠堂。若母亲还是不满，成亲后儿子随福荣公主长居公主府，不来碍母亲的眼。”王济撩起衣袍，挺起脊背往后院祠堂走去。

        王氏年轻时并看不上家境贫寒，空有一副皮囊的王丞相，奈何父亲执意把王氏嫁过来，王氏心里一直不平，近年跟着王丞相一路高升，心气才顺了下来，不过对王丞相依然是稍有不顺就无理取闹，横加指责，王济心疼父亲，一力承担了下来。

        “尚公主是滔天的荣耀，难得济儿还喜欢，你就偷着乐去吧，这事就这么定了。”王丞相忍了王氏一辈子，这次面对小儿子的婚事难得硬气了一回，坚决不退让。

        王济从祠堂出来后就递了帖子进宫邀公主同游。金慕诗这几日过得也不太开心，自两人不欢而散以后，金慕诗就再也没见过黎京墨了，黎京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进宫的时间总卡着金慕诗忙碌的时候，等金慕诗去寻人，黎京墨早已出宫了。

        “殿下，王公子递了帖子来，不如应下，出宫去散散心。”凤阳阁连着几天的低气压，芳梅小心翼翼的拿着拜帖凑到金慕诗身边道。

        金慕诗趴在大迎枕上，双手托腮，有气无力的接过拜帖，打开查看，一股淡雅的兰花香味穿了出来，金慕诗下意识的看向窗外的紫色鸢尾花，问道：“侯爷今日还是没进宫吗？”

        “没有呢，婢子一早就差人去宫门口守着了，没见小侯爷的身影。”芳梅苦着脸回道。

        “他定是故意躲着我的，哼，他躲我，我也不见他，去回王公子，就说我会按时到场的。”金慕诗忽而气恼，一下子站起来，应下了王济的邀请，出宫散心。

        “”

        “就是这里了，公主下车吧。”王济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直裾，搭上看似清冷禁欲实则一笑一个酒窝的脸，看得金慕诗把多日的不快都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跟着王济走。

        “有间戏园子？”盛装打扮，带着面纱，只留一双圆溜溜杏眼在外的金慕诗抬头看向招牌，一字一字念道。

        “是啊，这个戏园子刚刚开业不久，演的故事很是稀奇，前所未闻，公主定会喜欢。”王济自信一笑，隔着衣袖牵着金慕诗的手，引着人进门。

        “是吗，我倒要看看有多稀奇。”金慕诗看着两人隔着衣袖相握的手，抬头看向王济，心头一颤，好像，定亲也不错。

        “哎，京墨，那不是桦桦吗？”不远处，黎京墨又要拉着金木朗一起喝酒，路过戏园子金慕诗二人就被金木朗的火眼金晴看了个正着。

        “未婚小夫妻出来培养感情罢了，与我何干，我们自去喝酒。”黎京墨看着两人双手隔着衣袖交握，内心醋意翻涌，但很快就被黎京墨按了下来，死死的捏着金木朗的手腕，转头就走。

        只有黎京墨自己知道，这不是巧合，这几日自己虽说要放下金慕诗，躲着不见她，但还是默默关注着金慕诗的消息，自然知晓金慕诗日日吩咐人在宫门口堵自己，也知道，金慕诗今日打扮的格外好看，来赴王济的约。

        “真放下了？我说，桦桦才十三，离嫁人成亲早着呢，不努力一把？三哥我看好你哦。”金木朗被黎京墨攥的龇牙咧嘴，掰着黎京墨的手，欠欠的撺掇道。

        “啧，喝不喝，不喝走人，别在这叽叽歪歪的烦人。”黎京墨甩开金木朗的手，大步往前走。

        “哎，喝喝喝，你看你急啥。”金木朗伸手朝着黎京墨追去，嘴里嘟嘟囔囔的，真是晦气，日日陪你喝酒还要被嫌弃，要不是打不过你，早不干了，回府看美人不香吗？

        “这个厢房位置绝佳，公主来试试。”王济引着金慕诗上了二楼厢房，扶着金慕诗坐到临窗的凳子上，盯着金慕诗不眨眼。

        楼下咿咿呀呀的唱着才子佳人的戏曲，金慕诗听得津津有味，回头冲着王济笑：“戏园子东家别出心裁，这出戏讲的是前两日时兴的话本吧，别有一番趣味呢。”

        王济只是听刚住到府上的娘家表妹说这里的戏别有趣味，倒是从未来过，便是此刻也只是盯着金慕诗的侧脸不曾错眼，哪里知道戏里说的是什么，“殿下喜欢就好。”

        金慕诗被王济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红霞慢慢爬上金慕诗的脸颊，美的惊人：“你看戏啊，看我干嘛。”

        王济笑笑：“公主貌美，看得济忘乎所以。”

        金慕诗的脸更红了，不自在的摸摸自己的脸：“是吗？从未有人这样夸过我。”

        王济看金慕诗羞涩的低下头，心思一转，故意显露出自己的酒窝，双手握上金慕诗的肩膀，盯着金慕诗的眼睛道：“桦桦，你称我为阿济，或是济哥哥，好吗？”

        王济的嗓音清澈干净，如今压低嗓音，又存着诱惑的意味，一句话说的旖旎又缠绵，听得金慕诗心脏砰砰直跳，奇怪这心怎的这么不听话，金慕诗小小的唤了声“阿济”，便伸手推开了阻隔外人视线的竹帘，自言自语道：“这屋里怎的这般热。”

        王济嘴角上扬，展开腰间折扇，轻而缓的对着金慕诗扇：“即将入秋，桦桦夜间莫要贪凉。”

        “嘣”白瓷酒杯在黎京墨手中碎成了渣渣，黎京墨眼神锐利：“桦桦是他能叫的？”

        金木朗无奈的抚着额头，看人撒酒疯，说要喝酒的是黎京墨，喝了一会儿嫌弃无趣寡淡，非要来戏园子听曲的人也是黎京墨，出高价买下金慕诗隔壁厢房的还是黎京墨，自己只得舍命陪君子。

        “谁在隔壁？”金慕诗耳朵一动，好像听到了小黎子的声音，连忙探出半个身子往隔壁张望，只是隔壁死死拉着竹帘，不露真颜。

        “桦桦当心。”王济见金慕诗突然探出半截身子去，心下一惊，想也不想的站到窗户边，伸手欲拉金慕诗回来。

        两人的动静有些大，惊动了楼下的看客，有小女郎认出了王济，兴奋的扯扯同伴的袖子：“快看，是王济王公子。”

        王济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大呼不妙，迅速拉着金慕诗往回退了一步，紧紧拉上了竹帘，对上了金慕诗不解的眼神，干笑道：“桦桦见谅，这群小女郎实在太放肆了些。”

        金慕诗笑的眉眼弯弯，心领神会，毕竟当日自己还曾凑热闹，砸过王济来着。

        不知楼下的小女郎窃窃私语了什么，反正等戏了了，金慕诗和王济就被堵在了厢房门口。

        “王公子，奴家看您近日腰间都挂着兰花香囊，这是我亲手绣的，还请公子收下。”一小女郎手里举着香囊往王济身边送。

        “王公子，王公子”

        金慕诗被王济护在身后遮了个严严实实，王济彬彬有礼的朝着众女郎，微微抱拳躬身：“多谢各位娘子抬爱，只是济已有婚约在身，兰花香囊就是济未过门的妻子所赠，还请各位娘子自重，不然，她该生气了。”

        王济的话一出口，众女郎的心就碎成了一地，狐疑的互相看着彼此，哪个小贱人背着我们偷偷摘了这朵高岭之花。

        有小女郎灵光一闪，记起了那日茶楼上顾盼生兮与王济对视良久的女子，先前匆匆一瞥，好像与探出半截身子来的女子极为相似，问道：“她在你身后吗？可是那日你入京时特地在茶楼等你的女子？”

        “是她。”王济脸上漾出笑意，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

        王济这一笑叫在场的小女郎发现了端倪，王济平日里对他们也笑，是那种淡淡的带着疏离的笑，此刻提及心上人，王济笑的格外好看，发自内心，也是此刻，小女郎们才知道，王济笑起来原来是有酒窝的。

        “他好爱他！”

        金慕诗带着面纱躲在王济的背后，听着王济的话，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偷偷用食指戳王济的后背，一下一下，带着些隐秘的暧昧。

        黎京墨看着金慕诗和王济被堵在厢房，不忍金慕诗猫腰站着，冷着脸，“哗”的一下拉开房门，呵斥道：“都堵在这里干什么，吵吵闹闹叽叽喳喳的，你们是唱戏的吗。”

        黎京墨盛名在外，惊的小女郎们纷纷做鸟兽散，不知哪位小女郎匆匆逃离时，感慨道：“只有我觉得黎侯爷还挺养眼的吗？”

        “你不要命了？”那小女郎话音刚落，就有旁人捂着她的嘴，拖着她迅速离开。

        走廊又重新安静下来，黎京墨的声音一出来，金慕诗就委屈的眼眶通红，躲在王济身后不愿露面。

        王济双手背后，朝着黎京墨歉意一笑：“侯爷威武，多谢侯爷替我与桦桦解围。”

        黎京墨看着王济的手，嫉妒的用力捏紧泛白的指节，看着王济身后道：“桦桦不想见我吗？怎的躲在王公子身后不出来？”

        “你不是都躲着我么，那我也不要见你了。”王济背后传来了金慕诗瓮声瓮气的哭腔。

        金慕诗哭腔一出，几人都慌了，王济迅速回身把金慕诗揽在怀里歉疚道：“是那些小女郎吓到桦桦了吗？我和你道歉，下次出门，我带兜帽把自己遮起来好不好，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金慕诗抓着王济胸前的衣襟，哭得泪水涟涟，听到王济的保证，又破涕为笑，不住摇头，抽抽噎噎道：“阿济今日这样说，我心里很欢喜。”

        “那就是在生我的气了，近日公务繁忙，我不是有意躲着桦桦的，我和你道歉。”黎京墨收起下意识伸出的手，叹了一口气，抬手想要摸摸金慕诗的头发。

        王济手一抬，不着痕迹的抬手挡住黎京墨的手，淡笑道：“桦桦善解人意，不会与小侯爷计较的。”

        黎京墨收回手，抬眼与王济对视，若是眼神能打架两人怕是已经大战三百回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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