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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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陆府。
和韩文远不同,曹诱是打算跟着陆垚做事情的,之前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曹诱清楚,这陆垚和其他当官的,还有书生完全不一样,陆垚是有自己想法的人,不同于曹国舅,也不同于韩永合,甚至和苏轼与苏辙这样的当代年轻人也不一样。不过,曹诱虽说不能够完全理解陆垚的想法,但是他想要陪着陆垚一直这样走下去,他觉得,跟着陆垚应该是不会有错的。更何况,这两家前一段时间也是成为了亲家,所以,二人的关系是非常紧密的。
更何况,曹诱看得出来,这潘文、折克行,都是有自己擅长的一方面的,潘文擅长做生意,现在又成了新蹴鞠和足彩的经营者,将来在这个行业肯定混的风生水起。而折克行这边呢,新蹴鞠大赛结束之后,折克行就会做回自己的老本行,也就是军事方面。至于棠溪和陈晨,基本上也就是打理陆垚下面的那些产业和府内的事情,基本上也是不会离开汴梁。这些人都十分靠得住,陆垚也相信他们,但是,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朝堂当中的人。这就是曹诱担心的地方。既然陆垚之前已经明确表态,说是自己不会成为曹家或者是韩家任何一派的人,甚至于范仲淹找到自己的时候,陆垚也明确表示了拒绝。虽说陆垚能力很强,但是有过经历的曹诱知道,在这个朝堂之上,想要单打独斗是非常困难的,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是需要跟他站在一边,帮他处理这些问题的。
事实上,曹诱的眼光没有错,陆垚这次殿试顺利通过,而且取得了前三甲的成绩。不过,皇上直接宣布给到陆垚一个正二品的枢密副使的官职,曹诱倒是非常意外。
宋朝最初在总体上把权力划分为民政和军事两大块,中书省管民政,中书的领导就是宰相;枢密院管军事,枢密院的领导就是枢密使。
宋太祖在军事方面进行了改革,主要目的是:把将领的权力分解,同时把最终军事权力全部集中到皇帝手里。
"三衙"虽然手握禁军,但无调兵权和发兵权;调兵权和发兵权在枢密院,而枢密院则只有发兵、调兵权,却又不直接掌握军队。军队最终调度权力都掌握在皇帝手里。
这几方面制度执行下来,权力分散、兵将不识、统兵权与调发权分离,宋朝基本消除了五代时期将领专权、威胁皇权的现象。
枢密使的权力有两大部分,一是军事权,相关军事决策、调度、和战等,直接向皇帝汇报。二是与军事相关的人事权,比如侍卫值班、禁兵招募、军队训练、军人职务升降、赏罚,等等。
可后来,随着形势变化,枢密院和枢密使的权力一步步缩小,军事权和人事权均在缩小。
康定元年(1040)二月,宋仁宗明令“枢密院自今边事并与宰相张士逊、章得象参议之”。翰林学士丁度“请军旅重务,二府得通议之”。三月,又诏“中书别置厅与枢密院议边事。遂置厅于枢密院之南”,“开南厅”成为北宋二府共同议决军政的代称。从此,边防军机由二府同议成为定制,枢密使再也无法独立行使军事决策权。
人事权也是这样,逐步缩小。
枢密院的职责范围除军事决策权之外还包括军队招募、将领考核、武职选任与军队调遣等内容。但从史料上看,枢密使经常无法独立行使的这些职权,有时甚至完全无法插手。
从宋真宗时起,枢密使的人事权就逐步被宰相侵夺。
天禧二年(1018)三月,宋真宗要求宰相裁汰冗兵,本是枢密使分内的裁汰冗兵之事,此时却责成宰相负责处理了。1022年,宰相丁谓公然抛开枢密院,直接派文官收取将帅兵权,枢密使的调兵权受到了严重的侵犯却又无可奈何。1029年,宋仁宗诏令让宰相于河阴募置水军二千人。又如熙宁三年(1070)五月,宰相王安石、韩绛拿走了武将的人事管理权,枢密使权力又少了一块。
宰相在军事上的作用日益显著,枢密使的职权则渐趋萎缩,地位随之下降。由于宰相事实上控制了军权,富弼甚至建议枢密使一职由宰相兼任。1042年,宋仁宗下诏,令宰相吕夷简兼枢密院事,中书与枢密院在军事方面从形式上的分权结束,二府在实质上已基本合一。但这个做法到庆历五年(1045)停止了。
到宰相王黼时,已经完全取得军政大权,把枢密院架空了。北宋末年,蔡京专政,枢密院已是惟蔡京马首是瞻。
宋朝的枢密使相当于国防部长,枢密副使相当于国防部副部长。
曹诱当得知陆垚成为了枢密副使的时候,就知道接下来陆垚可能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了。所以,刚才曹国舅和韩永合都离开的时候,曹诱选择了等上一会,他是想问问陆垚真正的想法,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做的。
接着,就出现了之前曹诱和陆垚在书房里的一番谈话。陆垚说出自己需要帮手的时候,曹诱第一反应,就是他需要自己跟着他一起去。
曹诱看向陆垚,说道:“需要帮手,这你不用担心,我是一定会帮你的。”
“不用你推辞,我也是一定会带你去的。”陆垚笑着说道“宋夏之间的边境地形,你之前不在汴梁的时候,应该有去过那边,所以如果真的开战,你是能够帮上我大忙的。”
曹诱点点头,说道:“所以,其实我一开始就已经在你的名单当中了,那其他人呢?”
“你先想想,你爹会不会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吧,这种事情,毕竟不是咱们两个就能定下来的。我这边自然是没问题,毕竟官职任命已经下来了,我可以跟皇上说要带你走,但是重点还是要你家里人同意才行。”陆垚先担心起了曹诱来。
曹诱倒是无所谓,说道:“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之前跟我爹都说过了,我是一定会跟着你的,如果你要出使边关的话,我也会跟你一起去。只不过……”
陆垚看向曹诱,说道:“怎么,有什么其他担心的地方?”
曹诱回头看向了书房的门,接着说道:“你也别说你自己这里没有任何问题。我妹妹是不知道这枢密副使是做什么的,刚才我也就是跟她说了一下是正二品的官职,还有你最后取得了探花这样的好成绩。她高兴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不过,如果她知道这个官职的重要性,还有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的话,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嗯,这我知道,曹菡的性格咱们都清楚。”陆垚点头说道“不光是她,我刚才问了陈晨,好像韩韫玉那边比较明白这方面的事情,应该也是很担心的。”
曹诱笑着说道:“所以,你自己家里的事情你自己先要处理好才是。”
“唉。”说到这里,陆垚叹了口气,说道“之前总觉得早日成婚是好事,而且为了能够娶到你妹妹,基本上之前一段时间心思都用在准备比武招亲大会上面了。本来以为结了婚之后就能好好的做官做事情。可是没想到,这结了婚之后事情更多。”
“所以啊,我爹总是给我说亲事,都被我拒绝了,我要是跟你一样结了婚,我爹肯定是不会让我离开汴梁的。”曹诱此时倒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陆垚说道:“说起那比武招亲大会,我要找的帮手,大部分就是那天跟我一同参加比赛的人。”
作为当天在现场观看了整个比武招亲大会全过程的观众,曹诱自然知道陆垚说的那些人是谁。
“你是想,把他们都带过去?”
“其中一部分吧,除此之外,我最近要弄一个武馆出来。”陆垚说道。
曹诱瞬间明白了陆垚的意思。毕竟,之前新蹴鞠大赛举办的时候,曹诱可是唯一一个,从选择队员开始就遵循着陆垚的初心,也就是提升全民体质的方向去选择的。而事实证明,曹诱的选择,也将雄狮队顺利的代入到了最后的决赛当中。
而现在,听到武馆两个字的曹诱也是明白,陆垚这是通过新蹴鞠这个新产业的成功,现在有了要让全民都形成练武的一股狂潮的想法。比起新蹴鞠这种休闲娱乐的活动来说,强身健体的武术,是可以从根本上解决人的体质问题的,也可以变相的提升每个人的军事能力。
对于陆垚的这个想法,曹诱肯定是支持的,于是接下来,二人针对武馆的问题聊了起来,陆垚要弄武馆的这个事情,曹诱也是今天猜知道,所以有很多的想法需要和陆垚进行对接。二人这一聊就是一个时辰,当一切都说清楚后,曹诱也就不再打算在陆府过多逗留,毕竟陆垚也交代给他去做一些事情,离开前,曹诱也表示,明天的时候会去到武馆的选址处和陆垚会合。
解决完曹诱的问题后,陆垚接下来就要处理自己家中的问题了,那就是打消韩韫玉和曹菡的顾虑。
在陆垚看来,曹菡心思耿直,不像韩韫玉心思那么重,于是,陆垚先选择来到了曹菡的房间。此时,陆府之中终于也是安静了下来,韩永合,曹国舅都已经离开很久了,而陆盱此时也是回到了房间休息。在去找曹菡的同时,陆垚也是让陈晨给韩韫玉那边传话过去,表示自己一会就去她那里,虽说经过上次的事情后,陆垚知道韩韫玉不是那种会胡思乱想在意这些的人,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到了曹菡房间门口,陆垚轻轻敲了几下门,随后就推门进去了。
曹菡见到是陆垚,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来,接着跑过来一把就将陆垚给抱住了。
这在宋代,至少陆垚现在找不出来还有哪个女子会做出跟曹菡一样的行为。当然,这也是陆垚喜欢曹菡的原因之一。
“听哥哥说,你这次殿试考试获得了第三名,叫什么,探花是吧。我爹他们都来祝贺你了,皇宫都来人道喜,看来确实是不错。”没等陆垚开口,曹菡倒是先说了起来。
陆垚点头应和着,心想着你爹和韩永合那根本就不是来祝贺我,明明就是想要先到府上来等消息。如果最后自己没有能够在这次殿试当中取得一个好成绩,这两个老家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现呢。曹国舅倒还好,毕竟曹菡只是一个妾室,但是那韩永合就说不准了。
通过曹菡的这番话陆垚更加确定,曹菡对于科举不怎么了解,就更不用说皇上给他封的这个正二品的枢密副使了。
“殿试是过去了,皇上封我是正二品的枢密副使,你可知道?”陆垚想了想,对曹菡说道。
曹菡对于枢密副使可以说是第一次听到,于是说道:“之前宫里来人的时候说过了,这个官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记得最高官职是正一品,看来我的相公真的是非常有本事,一进到官场就是正二品的官员。”
陆垚看着曹菡兴高采烈的样子,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和她说枢密副使的事情了。不过,该说还是要说,不然之后误会会更大。于是,陆垚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他让曹菡坐在自己的对面。
陆垚十分严肃的看向曹菡,说道:“枢密副使是正二品官员,不过我要说的,是这个官职具体负责的事情是什么,我希望你能够有一个准备。”
此时,皇宫内。
赵祯正处在勤政殿的龙椅之上,下面站着的是欧阳修,还有一众科举考试的考官们,以及唐龙。
“旨意都送到了?”赵祯看向唐龙,说道。
唐龙点头,说道;“嗯,送出去了,不过这三个人当时都没在家,都是家人还有亲戚朋友一同接旨的。”
赵祯想了想,说道:“这也可以理解,这苏轼、曾巩、陆垚三人本来就是好友,今天公布了成绩,取得了前三甲,这也是一个值得庆祝的事情,所以没有回家也正常。”
这赵祯不提起陆垚还好,这一说到陆垚的名字,欧阳修身旁的一个官员便出列,说道:“陛下,我觉得给陆垚在一个正二品的官职还是有些过高了,这状元和榜眼才是四品和五品的官职,直接给到一个探花正二品的官职是不是……”
赵祯看向说话的那位官员,说道:“所以,你是觉得朕给的官职不对?那你说说,他应该是个什么官职。”
那官员抬头看了眼赵祯,虽说看上去和颜悦色,但是赵祯刚才说话的这个态度,倒是让这个官员有些不寒而栗。
欧阳修此时连忙使了个眼色,那官员立刻退后,欧阳修出列说道:“陛下,臣倒是觉得给到陆垚这个官职没有错。之前樊楼夜宴的时候,陆垚给出的建议非常好,再加上这个新蹴鞠大赛举办的也非常成功,从这两件事情就可以看出陆垚的能力是值得相信的。至于苏轼和曾巩,他们的文采或许强过陆垚,但是要想解决当下的问题,必须还是要像陆垚这样的人才可以胜任。”
听了欧阳修的话之后,赵祯刚才严肃的神情才渐渐消失,说道:“听听,还是欧阳修深得我意。我之所以任命陆垚为枢密副使,就是为了解决和李元昊之间的问题。如果你们认为,这次科举考试当中的其他人,能够胜任这个官职,你们告诉我,我直接给陆垚一个闲职,让你们推荐的人做枢密副使去解决这个麻烦,来,你们有人选么?”
面对赵祯的质问,在场的人都是鸦雀无声。赵祯冷哼一声,说道:“读书人,文采好的人有他们的去处,像陆垚这样的全才,朕自然是要重视,如果没有更好的人选推荐,就不要再和朕对陆垚的安排提出怀疑!”
欧阳修十分清楚,自从陆垚之前给到皇上关于宋夏之间问题的建议后,其实赵振就已经决定要重用陆垚了。所以,在得知赵祯会用陆垚做枢密副使的时候,欧阳修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倒是觉得这个安排十分合理,当然也就没有提出质疑。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欧阳修这么敏锐的政治嗅觉的,所以就有了刚才的那位。
见大家都没有什么疑问,于是欧阳修就把其他通过殿试的考生们接下来会被分配去的地方,经过他们整理后做出的文稿交给了赵祯。
“嗯,分配的十分合理。”赵祯看完文稿后说道。
没过多久,包括欧阳修在内的所有负责科举考试的官员们就离开了勤政殿。倒是唐龙被赵祯留了下来。、
“你帮我密切注意一下陆垚接下来几天的动向,看看他这几天都会做什么。”赵祯说道。
唐龙点头说道:“小陆大人十分聪慧,自然知道陛下今天唱榜直接公布官职的用意何在。”
“他自然是知道,但是朕也要知道他到底要怎么做,还有,今年的琼林宴和之前一样,朕也不会参加,你和欧阳修他们好好操办就可以了。”说到这里,赵祯叹息一声,“清闲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说回陆垚。
曹菡的反应倒是让陆垚有些没有想到。本来,以曹菡的性格,陆垚觉得她应该是会暴跳如雷的。可是曹菡倒是非常冷静,不,应该说是震惊。
就算再怎么不了解,曹菡也知道,这陆垚跟自己成婚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现在陆垚直接成了枢密副使,可能再过不到一个月,陆垚就要去到边关了。
“我去找我爹,让他找陛下撤销旨意,这不是明显要让你成婚后不久就去到边关么,这怎么可以。”
过了一会,曹菡终于是说出了符合她性格的话。
陆垚苦笑着说道:“旨意已经下了,是没有办法收回的,就算是曹国舅去找陛下也没用,到时候说不好还会顶上一个抗旨的帽子。”
“那我不管,边关那地方非常危险,你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要怎么办。”曹菡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激动,可以说是情真意切。
陆垚说道:“放心,之前跟我参加比武招亲大会的那些人你都记得吧。到时候他们会跟我一起去的,还有你哥哥,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正常情况我也不用真的去冲锋陷阵。”
陆垚说这话自然是在安慰曹菡。从自己提出建议开始,他就知道,如果去到了边关,范仲淹和韩琦一定是会让自己领兵的,即便是有人保护,要说没危险也是在安慰自己。
曹菡一听,坐在床边,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说道:“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得去。”
陆垚沉默,最后点点头,说道:“现在我们成家了,但是这个国有难,先有国后有家的道理我想你也是清楚的。你放心,我答应你,我到时候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真的?”曹菡抬头看向陆垚。
陆垚说道:“你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答应你的事情,不是都做到了么。”
二人相拥。
曹菡接着说道:“那,韩姐姐那边……”
自然说的是韩韫玉,陆垚刚才和曹菡说起过,自己还没有去韩韫玉的房间,这当然是为了凸显出曹菡的重要性来。
“我一会就过去。”陆垚安慰说道。
和曹菡继续聊了一会儿,虽说陆垚要出使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但是要说没有时间准备是不可能的,这赵祯之所以唱榜不就是为了让陆垚有几天时间去做准备么。
安慰完曹菡之后,陆垚从房间出来,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才是困难的地方。曹菡性格单纯,考虑问题不会那么细致,所以陆垚还能够好安慰一些。但是大家闺秀出身的韩韫玉自然就没有那么好哄骗了,毕竟是韩家的小姐,从之前她表情变化就能知道,她对于官场还有官职的作用是非常清楚的,顾虑自然也就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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