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逐渐靠近

马车渐渐走远，离都城越来越远，甚至还出了城。

        上官慕灵很少有出城的机会，内心有些雀跃，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

        “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林秉修继续询问。

        自从二姐回去后，上官慕灵发现，林秉修开始变得有些奇怪，突然对自己那么好。

        或许是因为二姐让他照顾自己，上官慕灵猜测。虽然感到好奇，但为了避免尴尬，上官慕灵并不打算追究原因。

        “看书，晒太阳，发呆和赏花。”上官慕灵随意回答。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对林秉修了解的不深，但上官慕灵可以看的出来，他是一个包容的人，于是渐渐的，上官慕灵在他面前也变得随意了不少。

        看着上官慕灵认真又有些随意的样子，林秉修也感到轻松不少。

        后来，两人聊了许多。竟然发现，两人都喜欢看游记。于是，就着这一个话题，两人聊了一路。

        他们来的地方原来是郊外的军营。

        林秉修让林灏带着白芷白薇离开，便只剩下自己和上官慕灵。

        “怎么想到来这里？”上官慕灵有些疑惑。

        “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是吗？”

        天地如此广阔，可我却只能拘泥于那小小的一处院子。难道，我一辈子就这样注定了吗？

        上官慕灵突然想到这些，有些茫然的看着远方。

        “进去看看吧，给你准备了礼物。”

        “给我的礼物？”上官慕灵有些好奇。

        上官慕灵安静的跟在林秉修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这是上官慕灵第二次认真观察林秉修。林秉修身形修长，体格健状，看得出是常练武的。

        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有安全感吧。

        不知怎的，上官慕灵突然想到这个。

        没多久，两人就来到了马厩。

        林秉修走过去，牵起其中一匹马，走过来看着上官慕灵，然后认真的说：“还记得它吗？”

        上官慕灵看着眼前的马，感到有些奇怪，不过还是乖乖的仔细的将这匹马多看了几遍，然后努力搜寻记忆。

        想了许久才认真回答：“我不认识它。”

        林秉修听了上官慕灵的话，笑了笑，然后说：“公鸡山。”

        一听到公鸡山，上官慕灵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你怎么会想到把它带到这里？”

        “觉得它和我们有缘就带来养着了。”

        “原来如此。”听了林秉修的话上官慕灵终于放心了。

        “想骑着它出去看看吗？”

        “可以吗？”上官慕灵有些期待的问。

        自从一起经历过公鸡山那件事，上官慕灵也不再隐藏自己会骑马这件事。

        “当然。”

        说完，上官慕灵敏捷的上马。

        看着上官慕灵一连贯的上马动作，林秉修心想：看来她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上马后，上官慕灵似乎得到了释放，这一刻的她，开心的像个孩子，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她笑得如此大胆。

        以前，她也爱笑，只是以前的笑总是有些收敛，不似这次的天真烂漫。如今的她，终于不是一个大家闺秀了，而是一个真正的少女。

        刚开始，上官慕灵只是让马慢慢的走着。突然，像是被耳边的微风吸引，她就开始加速，林秉修也跟着她一起狂奔。

        他有些好奇，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怎么学会骑马的。而且看她骑马的样子，她的骑术并不算差。要想练到如此程度，是需要下不少功夫的。

        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等两人骑了一圈回来，已是傍晚。

        夕阳的光辉照耀在两人身上，此刻的两人，两马，并排走着，倒是有一种恩爱的江湖侠侣的感觉。

        “我看它和你投缘，以后就当你的坐骑，给它取个名字吧。”

        上官慕灵想了一会儿回答：“发发。”

        “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没有。”上官慕灵心想，可不能告诉他，这是想发财的意思。

        后来，两人入了夜才回到府中。刚一下马车，李氏身边的丫鬟就来叫两人一起去吃饭。

        周湘儿看着一起从外面回来的两人，心有不快，因为碍着有林秉修，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不过，上官慕灵还是能明显感到从旁边投射过来的灼热目光，背脊有些发冷。

        不过一想到，自己可是正室，堂堂正正的正室，不需要感到心虚。顿时挺直了腰杆，硬气了不少。

        晚上，回到房间。白芷问：“小姐，今天和姑爷玩得开心吗？”

        上官慕灵坦然回答：“开心。”

        “那就好。”白芷欣慰的说。看着上官慕灵的样子，白芷心想：要不了多久，小姐和姑爷就会在一起了吧。

        后来，上官慕灵的日子很是清闲，每天就去请安，偶尔和林秉修下下棋。

        如今，上官慕灵嫁到林府已经有三个月了。可李氏心心念念的孙子却一直没有到来的势头。这可让李氏有些着急，又因为听说城郊外的红螺寺求子极为灵验，于是便在晚上吃饭的时候让上官慕灵陪自己去红螺寺上香。上官慕灵一听李氏的话，就知道了李氏的心思，虽然明白这没有用，但想着可以出门看看，且可以讨李氏的欢心，上官慕灵还是顺从的答应了。

        第二天，来到门口，果然，周湘儿也要一起去。

        上官慕灵和白芷白薇坐一辆马车，李氏就和周湘儿一起。林秉修因为公务在身就安排林灏等人护送她们去红螺寺。

        刚出城没多久，就听到一个男子急切的喊着：“来人啊，救命啊！”他一直重复的呐喊着，看样子真的是遇到极其危险的事。

        上官慕灵听着，于是吩咐林灏去查看。

        不一会儿，林灏便回来禀报：“回夫人，前面有一妇人临盆，求救之人是那妇人的丈夫。”

        上官慕灵听了林灏的话，立马让马车停下。

        马车还没停稳，上官慕灵就急忙的跑下马车。一看，那妇人的正躺在地上痛苦的□□着，一旁的男子虽然着急却没有办法，只能不停的呐喊求救。

        男子看到上官慕灵以后，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夫人，求求您，帮帮我。”

        上官慕灵以最快的速度的跑到男子身边，喘着气询问：“她怀孕多久了？”

        男子看着眼前穿着华丽的夫人，不太敢相信她会愿意帮助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但不知为何还是老实回答：“快九个月了，刚才走着走着就肚子突然痛了起来。”

        “她可有什么疾病？”上官慕灵说着一边将外衣脱下铺在地上。

        “没有。”

        “好，把她扶到衣服上。”

        男子看着地上华丽的衣服，有些迟疑，上官慕灵见状知道了男子的担忧，于是接着说：“救人要紧。”

        男子听了上官慕灵的话，终于放下心来将女人扶了过来。

        上官慕灵又转头对林灏他们说：“林灏，让他们都过来。”

        李氏的马车在上官慕灵的马车停后也立刻停了。李氏见马车停了下来，便问：“怎么回事，马车怎么停下了？”

        于是派遣了一个丫鬟就去前面看了看。

        丫鬟走去见到了上官慕灵在帮助那对夫妻的那一幕，然后急忙跑回来诚实回答。

        李氏听了有些不确定，再次询问：“少夫人当真在给那个平民接生？”

        “是。”

        “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她这样不是自降身价吗？她这样做把林府置于何处？”一旁的周湘儿连忙煽风点火。

        李氏一听，有些生气的白了她一眼说：“我说过，她再怎么样也是秉修的妻子，注意你的言辞。”

        “是，姑母，我只是太生气了，一时有些口无遮拦。”周湘儿看见李氏生气，立刻道歉。

        “嗯，下次注意。你随我下去看看。”

        然后，李氏和周湘儿也从马车上下来。

        老远就看见林灏他们一群人直接围成了一个圈。

        慢慢走近，可以听见女人生子的喊叫声和上官慕灵在一旁指导的声音。

        这一刻的上官慕灵完全没有了这种官家夫人的姿态，只是一个帮助女人生产的稳婆。

        “姑母，我去把夫人叫过来吧，她这样也太不吉利了。”周湘儿见状立刻说道。

        “好，注意你的措辞。”李氏也认为这样不妥，于是同意了周湘儿的提议。

        “是。”

        周湘儿在获得允许后，连忙加快脚步，骄傲的走了过去。

        然后用一种命令的口气说：“夫人，姑母叫你过去，她有话跟你说。”林灏等人站在外面紧紧围成一圈，挡住了孕妇和上官慕灵，周湘儿只能隔着人墙和上官慕灵说话。

        上官慕灵在忙着，压根没有注意到周湘儿此刻得意的脸色以及语气，只是随意回答：“你没看见我现在忙吗？等一会儿。”

        “你现在是不把林府和姑母放在眼里了吗？你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会让林府蒙羞的。”

        上官慕灵本不想与她计较，可周湘儿却不停的在一旁说话，上官慕灵终于忍不住，然后呵斥道：“我现在很忙，走开。”

        “他们只是区区一介草民，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夫人竟然给她接生，根本就是在自降身价。”周湘儿听了上官慕灵的话，继续讽刺。

        女人和男人都因为周湘儿的话有些担心，上官慕灵有些不耐烦，可还是想着自己的身份，冷静回答：“现在情况紧急，林灏，把表小姐请开。”

        林灏听了上官慕灵的话，走到周湘儿旁边，“表小姐，请。”

        “林灏，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周湘儿有些生气。

        “当然，少爷吩咐了，夫人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请表小姐不要让我难做。”

        这句话，彻底打败了周湘儿，周湘儿看了上官慕灵的方向一眼，然后走开了。

        回去以后，周湘儿有些失落，只说自己劝不动上官慕灵。

        在林灏他们的人墙里帮助那个妇人接生的上官慕灵，一心只想着如何可以帮助夫人顺利产子，根本无心关心外面发生了何事。

        “上官慕灵，你可知你现在在干什么？”李氏在外面厉声说。

        一旁的白芷白薇看着李氏的脸色和说话的语气，都知道李氏已经生气了。但她们也知道，此刻的小姐一定会违背老夫人的。因此在一旁也不知能做些什么，只得在一旁继续帮忙。

        上官慕灵听到李氏的声音，并不惊讶，当她让周湘儿回去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于是淡定回答：“母亲，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求子吗？如今，遇到这个孩子或许就是老天的指引，难道我们要见死不救吗？他也是一条生命，难道就因为他的父母无权无势就要抛弃他吗？难道，这穷人和达官贵人的命当真有所不同吗？”

        上官慕灵的话音刚落，一声婴儿的啼哭也随之降临。

        上官慕灵开心的说：“是个女孩儿，母女平安。”

        一旁的李氏听着婴儿的啼哭声，内心也被触动，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说：“我回去等你，你早点弄好我们再出发，不要耽误时辰就好。”

        “多谢母亲。”

        站着的林灏和众人也因为婴儿的啼哭和那一句“母女平安”松下了心，生命真是神奇。

        此刻的她，真的有些特别。

        一旁的男子见到女儿，眼里噙满了泪水，激动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上官慕灵将孩子递给他，他颤颤巍巍的接过孩子，仔仔细细的看着，看了许久，才整理好心情说：“今日多谢夫人出手相助。”

        “多谢夫人。”躺着的女人也立马附和说。

        看着男子的样子，上官慕灵心想，他一定很爱她吧。不知道，当年我出生的时候，他可曾这样激动和开心过？

        想着想着，上官慕灵的眼中也慢慢充满了泪水，不过一会儿硬生生的又给憋了回去。

        “今日若没有夫人，我妻子和女儿或许都难以平安，要不，您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吧。”

        “让我取吗？”

        “嗯。”女子轻轻回答。

        “今天的阳光好温暖啊，就叫她明媚吧。”上官慕灵抬头看着金色的阳光说。

        听娘亲说，我是出生在九月初七的凌晨，那时候太阳刚刚出来，很美。那时候，看着怀中的我和那美丽的日出，她很高兴。因为那仿佛在说，这是你的光。

        可是，我真的是你的光吗？

        因为我，你被迫去静心庵，甚至不明不白的永远留在了那里。

        “好，就叫明媚。”女人留下眼泪说。

        “对了，还不知道恩人您叫什么呢？”男子在一旁问。

        “我叫上官慕灵。”

        “对了，你们现在赶路是要去城内吗？”

        “是的，我们是打算去城内投靠亲戚的，可谁知内人突然之间肚子痛，这才被迫停了下来。”男子回答。

        “那你们现在这样也不方便，这样吧，你们坐我的马车去城内。”

        “多谢，今天要不是您，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呢。”男子因为考虑到妻子的身体，欣然同意。

        “无妨，那先把夫人抱到马车上，对了，小心一些，她才生产完，身体比较虚弱。”上官慕灵细心提醒。

        “好，多谢。”男人又一次道谢。

        叮嘱完一切后，上官慕灵吩咐道：“白芷白薇，你们来帮着将孩子和这位夫人移到我们的马车上。”

        “是。”白芷白薇听话的去帮忙照顾孩子。

        上官慕灵吩咐好一切，站起来，腿微微有些发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知是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上官慕灵站稳以后抬头看，原来是林灏。适应了一会儿后将手抽出并微笑道谢说：“多谢。”

        “这是属下的职责，夫人不必介怀。”

        对于林灏的主仆之别的思想，上官慕灵知道这是一时半刻改变不了的，于是不再说话。

        刚抬脚走了一步就被林灏叫住，“夫人，您要去哪儿？”

        “我只是想去河边洗洗手，一会儿就回来，你不用跟着。”

        “是。”

        这一刻，看着上官慕灵慢慢远去的背影，林灏竟然感到了一种让人信任的力量。

        今天，因为自己，那个孩子活下来了。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上官慕灵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有些不相信，又有些激动。

        突然之间，上官慕灵就想通了，她想开一个专门为女子治病和帮助她们生产的医馆。

        在兴朝，女子地位低下。因此，并没有专门为女子的特有的疾病而开设的医馆，虽说也有那种专门为女子治病的女郎中，但因为各种原因，这种女郎中很少。而且，可以有机会去看这种女郎中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之家的女眷。普通人家的女眷，生了病或是生产，大部分都不会得到及时的治疗。

        所以，她想改变这一现状。或许，她可以做出一些改变。

        打定了主意，上官慕灵就开始一边在心中盘算开这个医馆大概需要的银两一边洗手，一边想着一边开始兴奋起来。

        洗完手，也差不多盘算完。

        确定了想法以后，上官慕灵就心满意足的走回去了。

        看来疑惑已经解开了，步伐轻盈了许多。林灏看着内心也跟着明朗了不少，不过表面却还是冷冷的。

        上官慕灵回来后看着白芷白薇问：“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白芷回答。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看着上官慕灵向李氏的马车走去，白芷有些担心的小声对白薇说：“老夫人会不会更生气啊？”

        “不要担心，相信小姐。”白薇从来都比白芷胆子大些。

        走到李氏马车后，上官慕灵也没打算绕弯，开门见山的说：“母亲，可能需要您再多等我一会儿。”

        “为何？”

        “我需要回去换衣服。”

        “好。我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快回。”

        “多谢母亲，我一定快去快回。”上官慕灵原以为李氏不会答应，如今听到李氏的回答，惊喜非常，开心的道谢。

        说完，上官慕灵就加快脚步向马车走去。

        然后对林灏说：“林灏，你留在这里保护他们，我只需一个人来驾车就好。”

        “是。”

        说完，林灏就让金一代替了刚才驾车的马夫，然后几人就朝着城门离开了。

        回去后，上官慕灵先把那家人送到家，然后再立刻回府换了一件新外衣然后让金一快马加鞭去找李氏他们。

        终于，及时到了红螺寺祈福并在晚上回到了府中。

        晚上，众人都没有再提及此事。

        不过，晚上，林秉修询问林灏时，林灏诚实的将发生的事告诉了林秉修。林秉修听后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让林灏回去休息。

        林灏回去后，林秉修静静看着那个房间，然后开心的笑了。

        还能遇到你，真好！

        你还是你，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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