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李利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晚上就调查好了一切。

        “上官仪除了妻子严湫以外，一共先后纳了五个小妾，一共有十三个女儿，其中和上官佳人年纪相仿的女儿一共有五位。她们分别是上官慕静，上官慕灵，上官慕雅……”

        “等等，上官慕灵是哪个灵？”赵曜突然打断李利的话。

        “灵是灵动的灵。”李利看了看手上的折子回答。

        “那她的生母姓什么？”他有预感，他和她越来越接近了。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的生母姓江名沁霜。”

        “她们现在在何处？”赵曜有些急切但又努力控制声音询问。

        “上官慕灵于一个月前的七月初八嫁给了辅国大将军林秉修。”

        听了李利的回答，赵曜的脑袋突然像遭受重击一样嗡嗡作响，一时难以缓过来。

        怎么会？

        怎么会？

        赵曜不断问自己，为什么会错过呢？

        为什么？

        难怪会觉得熟悉，原来这不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

        两个多月以前，林秉修特地来过宫里和自己说了他将要娶上官仪的三女儿。那时候他随意的问了一句她的名字，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可曾想，如今再听到这个名字，竟是如此不一样的心境。

        过了好一会儿，赵曜才缓缓说道：“她的画像呢？”

        李利连忙从准备好的画像中找出上官慕灵的画像。

        赵曜微微颤抖的缓缓打开画像，先是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是那双特别的眼睛，既使不再往下看，他也知道，就是她。

        缓缓打开全部画卷，女子穿着一件淡色的衣裙，简单的衣服，简单的发髻，简单的手饰，她的眼睛特别好看。

        “她小时候的画像呢？”

        李利看着赵曜的样子，机智的提前找出了上官慕灵小时候的画像拿在手中只等赵曜一句吩咐立马拿出来。

        画像展开，果然，就是她。

        当时，他和她分别的时候，她差不多就是这么大。

        赵曜看着画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赵曜虽然是皇子，却不受父亲宠爱。

        原本，父亲有这么多儿子，不受宠也没什么的。可不知为何，赵曜的生母即当时的云嫔也不喜欢赵曜。于是，赵曜就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渐渐长大了。

        后来，他十岁时，在父皇的准许下，母亲带着他去郊外游玩。

        那天，母亲难得有了一次笑容。但还是不愿和他亲近，让嬷嬷和侍卫陪着他去玩。

        因为难得出来游玩，赵曜还是有些兴奋的跑来跑去。

        那天的太阳很明媚，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小女孩开心的踩在溪水中，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看起来潇洒极了。

        看着她，他想，她一定很幸福。他很羡慕，却因为胆小不敢向前，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一旁的王嬷嬷看出了赵曜的渴望，鼓励他说：“那小女孩看起来很面善，你去和她说说，她一定会答应和你玩的。”

        “真的吗？”赵曜仰起头询问。王嬷嬷对赵曜很好，是他最依赖的人，他最相信她的话。

        于是王嬷嬷开口向上官慕灵招手喊到：“小姑娘，可以过来一下吗？”

        站在溪边的白芷白薇早就注意到了赵曜几人，只是不好主动询问，如今看着其中的女子主动开口，纷纷看向了他们。

        上官慕灵却微笑回应她们，“没事的，我过去一下。”

        女孩就那样拉着裙子，逆着光，那一刻，她仿佛一个仙子一样一步步朝着赵曜走来。

        然后笑着开口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那时候的赵曜个头不高，人也比较内向，上官慕灵因此误以为那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小弟弟。

        看着女孩甜甜的笑容，小男孩怯怯开口：“好玩吗？”

        “你是说踩水？”

        “嗯。”男孩点点头。

        “我觉得很好玩，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以为，比如她们就不喜欢。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然后再决定会更好。”女孩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站着的白芷白薇。

        “好。”说着，赵曜便自己脱下了靴子。

        刚想先伸出一只脚进去，女孩就伸出了手，男孩顿了顿抓住了那只手。

        那一刻，不知为何，男孩突然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像黑暗里的人找到了灯一样，从此有了方向。

        刚入水时，凉意瞬间袭来，有一刻的不舒服，可渐渐适应之后，还是很舒服的。不过赤脚踩在石头上的感觉并不好受，有些疼，让人顷刻间清醒。

        看着男孩有些异样的表情，女孩询问：“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没有，一点都不痛。”男孩因为害怕女孩因为自己喊痛不带自己一起玩，没有说实话。

        “是吗？我感觉还挺痛的。”女孩笑着说。

        男孩霎那间红了脸，为自己撒谎感到羞愧。

        女孩见状连忙说：“我看你心情不好，现在呢，好多了吗？”

        “嗯，好一些了。”

        “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父亲和母亲都不喜欢我。”

        “为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不够聪明吧。”

        “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你的父亲母亲，但我觉得可能是你理解错了，他们很爱你的，可能只是你没有感受到而已。”

        “是吗？可是我真的一点也感受不到。”

        “那就想开一点，我父亲也不喜欢我，我还不是一样这么开心的。这个世界这么美好，有这么好看的山，好看的水，温暖的阳光和这么多美味的食物。多好啊，没有人爱我们，就要自己爱自己啊。而且，谁说的没有人爱你的，我看你你旁边那个嬷嬷就对你很好啊。”

        “也是。”

        后来女孩带着男孩走了许久，直到一旁的女孩说：“我们该回家了。”上官慕灵吩咐白芷白薇有外人在时直接叫她灵儿就好，不要暴露身份。但因为叫不出口，白芷白薇只得省略了名字。

        “好。”女孩一边答应一边就松开男孩的手开始向溪边走去。

        男孩连忙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灵儿。”

        “哪个灵？”

        “灵气的灵。”说完，女孩就连忙跑走了。

        我以后一定去找你。

        原来，那一天，我真的找到了我的方向。

        后来，赵曜本想出去找她，可是都没有机会。直到一年以后有机会去时，却没有遇到她。

        后来，他长大了，终于可以自由行走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了。

        “你给我讲讲上官慕灵这几年的生活吧。”

        “上官慕灵八岁时便和生母江氏被上官仪送到静心庵，两年后，江氏投河自杀，上官仪才把她接回家中生活。因为是庶女，又没有什么突出之处，上官慕灵就只是呆在家中，对于她，并没有调查到什么。”

        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另一头，林灏三天后向林秉修汇报了调查到的有关上官慕灵的消息。

        “上官慕灵的生母只是区区一个医女，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嫁给上官仪没多久便不知因什么原因失了宠爱，上官慕灵也因此从小就不受上官仪的宠爱。她在八岁时一度被送到静心庵中修行，期间上官家一直对她们不管不问，直到两年后她的母亲江氏投河自尽她才被接回府中生活。”

        听了林灏的话，林秉修先是让林灏下去。然后一个人看着上官慕灵的房间的方向，她房间的烛火还亮着，她一定不像表面这么普通。

        回来之后，虽然林秉修旁敲侧击的向李氏询问过为何会大半夜的出去，李氏一直不愿回答。因此，林秉修只好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林秉修自小，李氏便对其怀有望子成龙的殷切期待。因此，李氏对林秉修的要求很高，既要其苦练武功，又要其饱读诗书。

        后来，父亲去世后，对林秉修的管教更是严苛。所以，两人的关系并不亲近。

        林秉修一共有三天的休沐时间，却感觉无所事事。

        上官慕灵其实一直对林秉修为何娶自己感到疑惑。

        就算林秉修是有他自己的什么原因，那他又是如何说动李氏答应让身份低微的自己嫁入林府的呢？

        通过这么久的观察，上官慕灵发现，林秉修和李氏的关系有些疏离。家中事务都是李氏作主，林秉修一心只关心军营和朝中之事。

        李氏因为念着上官慕灵是因为救自己才受伤的，今天请安时对上官慕灵都和蔼了许多。其实慢慢了解之后发现，李氏只是为人有些强势，心肠还是很好的。

        请安回来后，上官慕灵和林秉修一起回到自己院中，一如既往的无言以对。

        回到自己房间后，上官慕灵开着窗外的桂花树悠悠开口：“今年的桂花开得真好啊，我突然好想吃桂花糕啊。”

        “我们马上去做。”白芷连忙回答。

        “那麻烦你们了，我受伤了，只能在这里等着你们了。”上官慕灵转过头笑嘻嘻的说。

        上官慕灵一个人倚在窗边看着院子中的树木，花草，开始发呆回忆在静心庵发生的事。

        李氏一定有事情瞒着他们，她为何要大晚上出去，她出去是为了赴谁的约，究竟是谁可以轻易的将她叫出去？她到底是为了见谁，竟然连一个侍卫都不带，就只带了一个嬷嬷。

        奇怪，这有太多疑点了。

        不过，算了，别人的事不要管。

        林秉修从书房远远的就看到上官慕灵独自靠在窗前发呆了许久。又想起公鸡山山上时她处理问题的机智和冷静。

        于是便转头对林灏说：“你去请夫人过来，就说我有些事想和她商量。”

        “是。”林灏转身就走向了上官慕灵的房间。

        咚咚咚，听见敲门声，上官慕灵连忙开门，看到来人竟是林灏，有些惊讶。

        林灏行礼后说：“夫人，少爷让我来请您去书房，他有事和您商量。”

        “好，走吧。”

        上官慕灵说完跟着林灏来到林秉修的书房。

        虽然书房和上官慕灵的卧房就在一个院中，但这还是上官慕灵第一次进入这里。

        随意的打量一下四周的陈设，这个书房陈设雅致，有檀木棋盘，书架上有许多书和一些古色古香的装饰品。

        林秉修先示意上官慕灵坐下。

        上官慕灵对林秉修找自己来商量事情感到有些疑惑，自己和他能有什么事商量的，不过还是温柔的开口询问：“你说找我商量事情，不知是何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不让那两个丫头在院中伺候？”

        林秉修竟然是来问小秋和小九的，“这件事啊，我觉得有白芷白薇两个人伺候就够了，便让小九和小秋去厨房帮忙了。”

        其实上官慕灵主要是担心小秋和小九会将自己和林秉修分房的事告诉给李氏听，若是那样的话，就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让她们回来继续伺候你吧。”

        “好，既然您都这样说了，便让她们回来吧。”

        “你会下棋吗？”林秉修突然说。

        “会一些。”上官慕灵看着面前的棋盘诚实回答。

        “那和我下一盘吧。”

        “好。”

        于是，两人便开始下棋。

        刚下到一半时，白芷白薇便拿着糕点和茶水进来了。

        林灏示意她们不要说话，然后两人轻轻将糕点放到一旁。

        上官慕灵一等她们放下糕点，便顺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吃了起来。

        林秉修随意的看了看，却突然想到那年的桂花糕。看着上官慕灵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鬼使神差的也拿了一块。

        刚放进嘴里，却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怎么会，怎么会是这个味道？

        这个味道，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吃到了。

        “这是谁做的？”林秉修用一样平静的声音突然说。

        “白薇和白芷做的。”上官慕灵一边思考下一步怎么下一边回答。

        “是有什么问题吗？”上官慕灵被突如其来关心糕点的林秉修弄得有些懵。

        “没有，只是这个味道有些奇怪，我以前从没有吃过，有点儿好奇你们是怎么做的？”林秉修笑着解释。

        “你对这个很感兴趣？”上官慕灵对此有些奇怪。

        “算是吧。”

        “其实，这个桂花糕和其他桂花糕的制作过程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多加了甘草这一味材料而已。”

        “怎么会想到加甘草呢？这并不是常见的糕点原料。”林秉修紧接着询问。

        虽然上官慕灵对林秉修的一直追问感到奇怪。显然，上官慕灵并不相信他是对做糕点感兴趣。但想着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告诉他也无妨。

        “甘草的确不会被拿来做糕点，但是我的生母是医女，懂得一些药理知识。我小时候肠胃不好，甘草微甜且可以调理肠胃，便将其和桂花糕放在一起，没想到别有一番风味，便一直这样做了。”上官慕灵淡淡说着往事，内心还是泛起了涟漪。

        “对不起。”林秉修知道自己勾起了上官慕灵的伤心事，连忙道歉。

        “无妨，已经过去很久了。”

        于是，两人又接着下棋。

        最后，上官慕灵输了。便直接回房了，看着上官慕灵慢慢远去的背影，林秉修转头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内心突然涌现了许多想法与疑惑。

        “林灏，你上次说，上官慕灵八岁时便和其生母被送去静心庵，待了两年，期间上官府的人对其不管不顾。”

        “是。不过，上官慕敏小姐和夫人关系极好，她应该曾去看望过夫人。”

        “对，她去看过她。”林秉修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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