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那个让我怦然心动的男人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江落雪突然侧头看着初夏，说：“我今晚带你来，除了想让你看看这美丽的星空，还想跟你讲个故事。”

        初夏当然知道，她带自己来这里，肯定是想安慰自己。

        “介意听我唠叨吗？”

        初夏赶忙摇摇头。不管这个故事对她有没有用，人家一番好意，她也不能不识好歹。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当警察吗？”

        初夏摇摇头。

        江落雪缓缓地吐了一口气，也像初夏那样双手撑在身后，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心思跟目光一起，慢慢地往遥远的地方飘去。

        初夏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不敢打扰。

        江落雪的故事是这样的：

        我是山里的孩子。那年，我12岁，小学五年级。

        教了5年的班主任突然换了，变成了一个来自外地男老师，40多岁。从外表看，是那种一看就觉得很老实的人。

        他是外地来的，所以就住在学校。

        我是班长，经常要去他办公室或者宿舍跟他反映情况，或者他给我交代任务，所以跟他接触最多。他对我也很好，至少，那时候我是这么觉得的。

        那天是星期五，我值日。后来他来到教室，说让我帮忙改一下试卷。

        我没多想，就跟着他去了宿舍，帮忙改试卷。他还给我拿了好多零食，让我一边吃一边改。

        后来，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一时走不了。他说等雨小了，就送我回去。

        那时候，学校已经完全没有人了。噩梦，也就那样发生了。

        小地方还很保守，根本没什么性教育，我也不懂那意味着什么。只知道那样很羞耻，很可怕，所以拼命挣扎。但我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挣扎得过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

        后来我回到家，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我满心地以为，他们会帮我讨回公道。可是没想到，我爸给了我一巴掌，并命令我不许声张。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事情还是传开了。左邻右里见了我都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甚至有人直接问我，那天是怎么回事。

        有人说，为什么别人没事，就强暴你了？那肯定是你自己有问题！

        孩子们也像是得到了大人的命令一样，见到我就像见到瘟神一样，压根不肯跟我玩，甚至不肯跟我说话。

        我像是病毒一样被人隔离在另一个世界，我甚至不知道，这为什么是我的错。想不明白的时候，我就拿脑袋去撞墙，甚至拿刀割手腕。

        后来，我父母没办法，就把我送到外婆家去。我就是在我外婆家长大的。

        说到这里，江落雪停了下来，侧头去看初夏。

        初夏也跟她一样，早已经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江落雪给她抹了一下眼泪，问：“还要听吗？”

        初夏点点头，不敢开口，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江落雪又吐一口气，再次缓缓地开了口：

        我外婆家隔壁的姐姐是个警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我的事情。有一天，她把我带到一座很高的山上，让我对着山谷把心里的话都喊出来。在她的鼓励下，我疯了似的在山顶上大喊大叫，直到泪流满面。

        等我冷静下来之后，那个姐姐就抱着我，说：小雪，你要记住，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一个好孩子，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他们伤害你，不是因为你不好，是因为他们心里有病，是他们心理阴暗。

        你知道吗？那是那场噩梦发生之后，我听到的最美好的声音。

        因为别人异样的眼光和带攻击性的语言，我潜意识里也慢慢地认为自己有罪。可是她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没有错，是那些人有病，那些人心里阴暗。

        那天我在她怀里哭了很久，哭得几乎昏厥。而压在我心里的那座大山，好像一下子被人给移走了。

        后来我知道，姐姐在工作中不止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我还知道，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发生这种事情之后，给他们伤害最深的恰恰是身边的亲人朋友。

        于是，我立志要做一名警察，因为我想像姐姐那样去帮助别人。

        说完了，江落雪突然道，“初夏，给我一个拥抱吧。”

        初夏一愣，但还是伸出手来，拥抱她。然后，她听到江落雪在她耳边说。

        “初夏，你很好，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

        “呵——”初夏抿着嘴角笑了，笑容里，眼泪如雨。她想到了江落雪那句话——心里压着的那座大山，好像一下子被人给移走了。

        等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之后，江落雪又带头聊了一些儿时快乐的事情，比如在晒谷场上看星星，去山里摘野果，冬天在草垛里睡觉。

        两个人都是农村的，年纪也差不太远，儿时的很多经历都是相似的。提起来，彼此都有共同语言。

        后来，初夏犹豫着问了一句：“落雪姐，你……结婚了吗？”

        江落雪摇摇头，嘴角噙着笑。

        “你别看我长得不漂亮，但还是有几个追求者的，而且条件都还不错。只是，我还没遇到那个让我怦然心动，什么都不管不顾就想嫁了的男人。”

        “你很好看啊，是那种越看越顺眼的。现在很多人都很漂亮，但都跟克隆一样，你都分不出谁是谁。卸了妆，那就跟车祸现场似的。”

        江落雪低笑。“我觉得我不漂亮，但是我也不自卑。咱们是有深度的人，要靠内在美取胜的，对吧？当然啦，你这是内在美和外在美兼备了！”

        初夏被她说得笑了起来。出事之后那份压抑，好像不知不觉地就消失了。

        回到公寓，吴有悔已经在家里了。

        “吴先生。”

        初夏一进门，闪电就摇着尾巴蹭到她怀里。

        “这么晚，你们去哪里了？”

        “落雪姐带我去看星星了。那地方有点远，不过真的是满天繁星，很漂亮。”

        吴有悔挑看到她眼里星光闪烁，嘴角也勾了起来。“是吗？那下次别忘了带上我。”

        “没问题。”

        江落雪跟吴有悔说了两句，就直接告辞了。“初夏，有空找你玩。我先走了。”

        “要不在这住一晚上？反正有房间。”

        “不用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那我送你下去吧。”

        等他们出去了，初夏摸着闪电的脑袋，看着它伤痕累累的身子，鼻子立马就酸了。“闪电，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呜呜……”

        初夏蹲下来，抱住它的脑袋。脸避开它的伤口贴上它的毛发，轻轻地摩擦。

        “呜呜……”

        吴有悔回来后，看到这温暖的画面，没舍得打扰，就一直在门口那站着。

        直到，初夏发现了他。

        “吴先生，谢谢你。”

        谢谢他那天及时出现，也谢谢他特意把江落雪找来。

        吴有悔走近来，隔着一米的距离跟她面对面，直视彼此。

        “初夏，我很抱歉没能保护好你。但是我保证，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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