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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110章封后大典


小妃嫔们连连求饶,却未换得铁面容情。只是她们到底是贵人之身,棍棒敲不到她们身上,免得为新后冠上不贤的名声,故而身边的贴身侍女便遭了殃。

        大力太监结结实实挥下二十棍棒,那群养尊处优,堪比副主子的侍女们个个鬼哭狼嚎,稍微弱一些的,竟是立时晕了过去,惹来她们侍奉的妃嫔一阵尖叫。

        直打到下方血迹斑斑,新后身边的女官方才命人停了棍,又对几位哭到嗓子嘶哑的小妃嫔们半福道:

        “贵人们既已知错,奴便回去禀告皇后娘娘。还望几位谨言谨行,多在房里念经祈福,莫要失了自己的身份。”

        她又回身,对陆呦鸣行了全礼,恭敬道:

        “娘娘有谕,安姝县主若是想念芙嫔,尽管进宫便是,不用再送拜帖了。”

        陆呦鸣即刻谢恩:

        “多谢娘娘体恤我们姊妹。”

        无视几名妃嫔探究的目光,陆呦鸣扶着西岐的手,与女官告别后方才穿过御花园,自行离宫。

        果不其然,第二日便有安姝县主深得新后荣宠的小道,姊妹二人皆是新后的左膀右臂,在新后登顶的艰辛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少人羡艳其抱上大树,亦有不屑一顾者冷哼道:

        “两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对新皇后有甚帮助?别是那女人心机深沉,推出来集火的吧!”

        无论众人私下如何揣测,封后大典始终有条不紊地布置着。晏帝强硬,原本嘀嘀咕咕皇后人选的朝臣终究不敢忤逆,最后也就顺了皇帝的心意。

        左右也是皇子生母,便是为了继承人的颜面,封后也不算出格。

        至于其他妃嫔家,多是小官小吏出身,便如纯嫔家世之厚,尚无子嗣前,亦不敢出头与皇帝叫嚣。

        易家近来常有妇孺投递拜帖,新后却也大方,只要禁严稍解,从不阻拦高等宫妃家人进宫探望。故而纯嫔隔上十来日,总能见上母亲伯娘一面,除了诉苦祖父去势后的悲戚,便是耳提命面地嘱托,将易家光宗耀祖的重负强压在她肩头,扰得她烦不胜烦,偏偏也不能将人打出去。

        否则成为满宫笑话的,可就是纯嫔她本人了。直到最后长公主出面,将人接到道观,口称为贺封后,带纯嫔诚心抄写经书。

        许是新后借着小妃嫔立威有效,近而宫中风气为之一肃,饶是还未正式册封,众人也知新后铁腕,与妃位时的宽厚截然不同,故而请安说话颇为小心翼翼。

        好在新后大病初愈,加上大典未行,多数时候便也免了众妃请安。多是单独召见,尤以芙嫔为盛。

        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日子不疾不徐地飞逝流淌,待到封后正日,烈日盈空,万里无云,却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新后早于正日前三天沐浴斋戒,静在殿中等候。三次钟鼓敲响后,晏帝携百官入正堂,册封诏书与皇后宝玺早已提前布置在案桌上。鸣鞭奏乐后,礼仪官请示圣上,册封典礼才正式开始。

        一套跪拜的流程下来,直到宣册受册的环节完成,左女官接了皇后转递过来的诏书宝玺,再次奏乐拜呼,堪堪结束了整个繁杂的典仪。新后早已疲惫不堪,却得强打起精神完成最后的程序。那顶藏于暗处的凤冠如今有幸重见天日,沉重的鎏金凤凰压在脖颈上,既是荣耀,亦是负担。

        却说高台之上,帝后相携,龙章凤秀,情意绵绵。早有知机的朝臣察觉到皇帝非同一般的用心,对待新后自是恭敬万分。

        待去太后处拜见过,便是众妃嫔、公主、命妇至皇后宫内行礼。因此时顺妃被禁在宫中,妃位并无她人,便由纯嫔芙嫔打头,领着众人向新后恭贺。

        陆呦鸣身负县主爵位,自然有幸在宗室一列向新后行礼。离她不远处,是前皇后,现在的顺妃侄女席心玦。因其县君之位并未罢黜,自然得穿戴整齐,顶着四面八方微妙的目光矗立在人群中,低垂着头颅沉默不语。

        往昔席氏尚在高位,她怕是早就仗着嫡亲侄女的身份呼朋唤友,谈天说地了,哪里在乎典仪肃穆,不得喧哗。

        陆呦鸣不过浅浅垂眸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此情此景,不说贸然上前搭话多么受人瞩目,事后怕是会引来各方势力的试探。

        礼仪既成,新后不过留了几家相熟之人说话,余下众人皆出宫散去。陆呦鸣自然在留下的行当内,不说芙嫔在新后身侧作陪,俨然心腹的模样,便是陆呦鸣亦得了上首之位,距离新后座次十分接近。

        在场几位诰命皆是高官重臣之妻,年岁皆是不小了。陆呦鸣以花龄居于众人之上,不禁生出些许不自在之感。只是面上不动声色,任由在场的贵妇人将遮遮掩掩的打量目光从头扫过尾,夹杂着些许探究与评估。

        另有席心玦不知为何,竟被新后额外留了座次,仅在陆呦鸣之后。两人距离咫尺,却无借过说话的时机。

        新后被一群宫人簇拥着去室内更衣,待客的花厅被尴尬的沉默包围了不到一盏茶时间,长袖善舞的官家主母便主动开启了话题。

        素有“宰相”美称的中书令夫人何氏是个九曲十八弯的玲珑心思,她年纪渐大,熬油似的熬到如今尊崇的地位,便是在皇后面前也敢争辩几分。她见陆呦鸣与席心玦两个小娘子摆出一副害羞拘谨的少女模样,眼神微不可及地闪烁了几分,斟酌片刻后方与几位丈夫同僚的夫人玩笑道:

        “县主与县君怕是嫌我们老了,说话没趣得很!”

        “夫人自谦太过,您这般人品容貌,但凡舍得指点一二,小娘子都会受之不尽。我常让我那丫头去你家学上几招,偏偏那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嫌苦怕累,脑袋又笨得很,便是侥幸去了您那儿,怕是也没造化!”

        几人红白脸的唱法可谓熟练而又默契,这方话音刚落,那头便接过话头:

        “这有何为难!我看县主县君倒是两颗极佳的好苗子,日后常去你府中陪伴,岂不双方有益?”

        或是暗示或是威胁的目光犹如寒风中的刀剑,刺骨地钻入身体内部,冰得人心灰意冷,难以招架。陆呦鸣只做懵懂,半侧着脸颊佯装害羞道:

        “呦鸣自是感恩夫人,只是进出家门之事,还需禀告耶娘才是。”

        这话也挑不出理来,何夫人颔首浅笑,眼神中却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暗芒。陆呦鸣不知其人何意,只是“宰相”在朝中举足轻重,她也不好在凤宫与人翻脸,只得敷衍了事,左右回去叮嘱了姚夫人,找个理由推脱掉此事便是。

        这厢三三两两说着闲话,换了一身小礼服的新后搀着女官的手,施施然走了进来,口中笑道:

        “几位在聊些什么?老远便听到你们的笑声。”

        众诰命纷纷起身,宫内几个养在深闺不为外人所知的公主此刻正在太后与长公主宫中作陪,故而现今能行晚辈礼仪的也就只有陆呦鸣与席心玦俩人罢了。陆呦鸣连忙起身,上前扶住新后的手,席心玦亦是有学有样,主动搀住另一侧手臂。

        她的头几乎埋到锁骨,搭在新后广袖之上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整个人如同绷紧的气囊,随时会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彻底崩破。

        陆呦鸣便顺势接话道:

        “娘娘只听了一耳朵,中书令夫人邀请儿去府中作客呢!”

        新后那双弯如皎月的眉眼闻言微挑,似笑非笑道:

        “宰相府中颇有奇景,你倒是有福气可以一瞻。只是非年非节的,既要热闹,怎好只邀安姝一人?回头我便让宫里的几个丫头跟着过去,她们到底是公主之尊,如今年岁大了,也该多多出宫交际才是正理。何夫人,您说本宫此话可好?”

        何氏忙起身恭敬回话,新后正在热头上,比不得昔时席氏无宠。她若是当众扫了颜面,纵是宰相老妻,亦无好话可得。

        “娘娘说得正是,妾自当扫榻以待,定让公主县主痛痛快快玩上一场!”

        “既如此,安姝便去吧!你不日便要出阁,能够安心玩闹的机会也不多了。”

        新后伸手拍了拍陆呦鸣的手背,又瞥了低眉顺眼的席心玦一眼,轻笑道:

        “行了,你们两个小娘子且归座吧!”

        陆呦鸣俩人领命回去,正主驾临,众人眼观眼鼻关闭,只将闲话放下,专心听取这位凤宫新主人的训令。

        新后虽卸了凤袍,亦是百鸟朝凤的迤地长服,金银线交错编织的浴血凤凰如同烈火中涅槃重生的王者,只将一身荣华照耀地更加夺人眼球。

        “不日圣上便要册封太子,本宫欲在凤宫设宴款待众位诰命,还请几位夫人助我一臂之力。”

        语不惊人死不休,新后的一番笑言直接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陆呦鸣不禁心中感慨,晏帝怕是将一口气憋了近十年,这方博弈成功,才能一鼓作气,只将心爱的女人和孩子捧上高位。

        她又将复杂的目光转向新后,当年,究竟巧遇何种机缘,方有今日之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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