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深夜袭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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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莱特家族给了他们答复，莱特家族答应了学院的要求。
只是她们隐约觉得，这个回答未免有点过于潦草了。
埃玛尔和艾略特登上了这次的北方快车，和之前别无二致。
依旧是埃玛尔购买的车票。
也依旧是矜持的二等座。
依旧是位彬彬有礼的乘务员带她们上了车。
甚至接待她们的，依旧是那位来自巴隆，颇招人喜欢的女侍者负责招待她们。
只不过，二人完全没了之前登车时兴致勃勃的表现与神情。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重的氛围，埃玛尔有些发愁，并且不喜欢说话。
艾略特则是看起来有略微的神经过敏，她无法自已地观察她们周围的情况，尝试找出并且记住一切可疑的人和事。
她们几天前参加伊戈尔葬礼的丧服现在还放在随身携带的箱子里。
说实在那个东西并不重要，但那两件衣服的存在却莫名地令人不安。
她们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被莱特家族盯上了。
但反过来说，她们提出商谈的内容，又怎能不让莱特家族注意到她们。
但这份不安来自许多因素，艾略特首先意识到被公爵家族“关注”的这一现象，并不是完全是件好事。
反而还可能十分糟糕。
“艾略特，你说为什么我们会被公爵盯上。”埃玛尔显得心事重重。
“虽然没办法证实，但是我还是从之前的一些迹象，怀疑莱特家族出于某种目的，对我们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监视。”
“我并不清楚被像敌人一样看待，并被监视的感觉是什么，或是有什么迹象，但是这的确让人感觉不怎么好。”
埃玛尔扶着额头说道，但她转念一想，又产生了些不小的疑问：
“监视？我觉得有疑点存在，艾略特，你应该也注意到莱特家族之前的仆人佣工效率不足，人心涣散的现象吧。”
“人心涣散？回想起来确实有，而且看起来很严重。”
艾略特回忆起之前刚进入莱特家宅的时候，甚至能看见莱特家仆人盗窃公家财物的情况。
那时候许多人认为莱特家族甚至快到了树倒猢狲散的地步了。
“既然连负责日常的佣人们都怠于工作，那么莱特家族哪来的能力派出专门用来监视的人呢？
要说这都是为引人耳目，看起来也不太可能，让佣人去躲躲藏藏地偷自家东西，只是为了给别人看绝对不是精神正常的人所能使用的方法……”
埃玛尔开始有些神神叨叨起来。艾略特不免有些为之担忧，她拍了拍埃玛尔冰冷的手腕，安慰道：
“你不用想这么多，埃玛尔，只要保持冷静就行了，我只是稍微小心谨慎一些，接下来所有的事情我来负责就行了。”
埃玛尔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安心，反而越发多虑起来。
“我只是和你想的一样，觉得如果我们真的被监视了，那么莱特家族的真正动机就难以厘清了。
如果按梅卡尔女士的思维来说，当对方的目的模糊不清的时候，他们对你来说一般都是极为危险的。”
“那梅卡尔女士还说了什么？”艾略特问道。
“离他们远点，这是梅卡尔女士的建议。”
艾略特思考后说道：
“虽然我之前为了赶快离开尼卡而建议你马上启程，导致你破费出北方快车的车票。
但我们这不正履行梅卡尔女士的忠告么？这都是为了安全，而且，我这次与你同行的目的也在于此，保护我们的安全。
放心吧，埃玛尔，一切都会好的。”
艾略特又叫来了侍者，让她拿些茶点来。
为了转移埃玛尔的注意力，艾略特问道：
“来点茶好么？”
“好。”
埃玛尔只是点头，
“茶可以使人身心宁静，甜食可以让人感到快乐满足，都很不错……”
看来埃玛尔心底那份不安还是没办法那么容易就消失掉。
“话说回来，这趟北方快车的旅途，老实说我并不觉得怎么样。”茶点上来后，埃玛尔也换了个话题。
“你大可和我说说。”艾略特觉得气氛似乎会变好些。她们尝试换个话题。
埃玛尔想了想：
“我没有看见我想看的，比如说那些让我舅舅向往的风景，或是些其它什么的，有关令人向往的一切，我似乎都没看到。”
“也许是因为这趟旅途本不是出于这些目的。”
“虽然我不奢求感到快乐或是幸福什么的，但我的视线确实被许多和这些无关的事情所占据了。”
埃玛尔有些惋惜。
“我并不觉得花掉钱可惜，但还是觉得许多东西和想象中的还是有些差异。总觉得，令人失望。”
埃玛尔如是说道，她还向艾略特如实地说出许多想法。
例如对于北方快车的旅行，即使它的确十分惊艳，但埃玛尔觉得仅此而已。
她忽然明白舅舅的快乐并不来自奢华的北方快车，她为窗外的景色和纷纭变化欣喜，没有因车内的奢华享受而动己悦容。
艾略特只是静静地听着，没做出什么评论，这是安抚人心的最好方式。
埃玛尔又谈起很多，渐渐话多起来，她甚至说了不少关于别人的话，并且将这些话和自己的处境联系起来：
“我常想今后，所有人都能坐上这种列车么？
若是人人都能坐上这种列车的国度，想必也是不二的美好吧，甚至胜过这列车本身。
塞维尔告诉我，这样的地方，是可以存在的。”
艾略特给不出准确答案，对她来说，这种地方带给她的记忆并不怎么样。
毕竟半个月前，她还在列车上吃着霉变干涩的食物和黄昏骑士团生死拼搏。
“也许是吧。”
她发现自己现在摄入食物有一点点多了。就像之前的列车阻击战一样，艾略特发现，这是自己潜意识中，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行为——目的性地进食。
她也没那么轻松，但至少埃玛尔放松了点。
列车离开了尼卡，行驶了大概六个小时，还未离开格罗，此时正值深夜，艾略特和埃玛尔已经在包厢内睡下了。
艾略特一直睡不着，因为距离她们所在的这节车厢往车头的方向，贵族们在深夜又开始了一场酒会。
其中不免有些声音传过来，这在艾略特耳中十分刺耳，因为他们发出的声音出奇地令人烦躁。
她听着这些人发出的欢声笑语，既不满又无奈。
艾略特甚至怀念起那些夜莺的叽叽喳喳的聒噪了。
埃玛尔的睡眠还算正常，这对这位贵族小姐那脆弱的神经有些许好处。
艾略特也无法每时每刻保持全神关注，她时不时有些意识昏沉，有时甚至开始渐渐地睡意朦胧起来。
但艾略特有个奇怪的生理特征，她在坐着的时候容易睡着，平躺的时候反而变得容易失眠。
这样的体质在搬来赫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改都改不掉。同时这个毛病也导致她上课极容易打瞌睡。
列车的另一头，距离艾略特二人所乘车厢有三节开外的一处的二等包厢内。
阿芙拉正颇有兴致地望着窗外，此刻已近傍晚，奥斯蒙正看着书。
这让他看起来很文静，但他健硕的手臂依旧让他看起来能打死一头熊。
“你在看什么？”
奥斯蒙看完短篇小说，抬起头，问了个他想问又不太感兴趣的问题。
阿芙罗拉回答道。
“我在看夜色，果真什么也看不到啊，一切都是漆黑的。”
奥斯蒙对阿芙拉不明所以的行为没有表示什么意见，而是说：
“话说起来你真是下得去手啊。”
“啊？”
阿芙拉一脸惊讶地扭过头来。
“你是指？”
“当然是敲诈那个叫布尼尔的人，让他为我们买二等座的车票。”
“你说这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本来一等座次都唾手可得，但是为了不显眼才选的这个。
不然你现在估计坐在沙发里，不少人等着端着酒找你搭讪谈天，准备把你的身世到收入再到情人问个遍呢？”
奥斯蒙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看着书。
“真没趣啊，奥斯蒙，和女士相处一间包厢就那么无聊么？
要知道不知道多少人为了讨好情人而花费重金包下北方快车的座位，用一栋帝都市区房子的至少三年的租金来求取浪漫之旅。
就为了令佳丽欢心，你懂得这个道理么？”
阿芙拉像是在抱怨，但更像是逗弄般地开玩笑。
“我更关心上面的任务可不可以好好完成。”
奥斯蒙并没有因为阿芙拉值得玩味的话而有任何波动，他的回话正如阿芙拉预测中的无趣。
阿芙拉伸了个懒腰：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正是为这个才这么做的。”
“哦，这我可没想到。”
“让全部贵族在同一天在同一次列车离开尼卡和巴隆，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调查的事情，比起莱特家族内部的杂事，这次是真正要调查的……”
阿芙拉忽然切入正题，她掏出上衣口袋中的怀表。
这个女人放怀表的地方也是那么特殊，她将怀表放在了用来揣手的口袋里。
“而且你也看到那个了吧，‘潮弦’出现了。”
阿芙拉打开了怀表的表盖，上面数个表盘的指针不住颤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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