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列车防御战（六）

“等我开枪后，所有人立刻发动反击，竭尽全力掩护翼到达装有甘油的车厢。记住，不要开枪，用近身武器战斗。”

接着崔斯塔停顿了一下，她知道这个命令会加重士兵的伤亡，但事到如今，似乎并无他法了。

“我知道这样做的危险，但我需要你们的决心和风险，我会站在你们前面。与你们一同战斗，你们要知道，这是一场为了生存的死斗。”

崔斯塔拿出了她最后一把装有子弹的特制线膛枪，她右手持枪，支在左臂上，将神渊力灌输到枪里的子弹，子弹需要适当的威力，在不破坏车厢的情况下消灭他们面前的这一波敌人。

一声惊雷声爆裂般地响起，那枚子弹瞬间贯穿了整整一节车厢的敌人，士兵们呼喊着，踏在黄昏骑士尸体组成的铁堆发动反击。

在崔斯塔的带领下，他们殊死搏斗，在冲过两节车厢后，终于攻下了一节载有甘油的车厢。

装有甘油的罐子散落遍地，有的已经破坏而泄漏。遍地的甘油难以有效地引爆。甚至容易危及前面的车厢。

面对此种不利局面，翼显得不以为意，他只是让所有人先行退出这节车厢。

他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好让自己的意识更清醒一些。

“你们先回到原来的地方。”翼又指了指面前一名士兵的脚“你还要往后再退一些，你的脚还在这节车厢里，再往后退一下，谢谢。”

他的身后已经能看到疾驰而来的黄昏骑士，但他没有回头，在手中划着了一根火柴。

在火柴火焰燃起的一瞬间，翼连同那一节车厢瞬间化作一阵灰尘不翼而飞，列车就此前后断开，紧接着，后面几节车厢上空发生了一阵剧烈的爆炸，那节车厢被点燃，熊熊燃烧，喷薄着火焰的列车砸向了下方被分离的列车，点燃了里面剩下的炸药和甘油，产生了巨大爆炸，半个天空都被这场爆炸所遮蔽。

一缕灰尘从烈焰中钻出，冲着前方的车厢飞去，翼利用自己的能力，躲过了这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接下来，只要翼回到前半段的火车上就行了。

但在翼追上前面的列车的那一刻，他却因力竭而从灰尘提前变回原形。从空中坠下。一旦他跌落到铁轨上，还未减速完成的后半截列车会将他卷入车底，碾作肉泥。

众人束手无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气袭来，一只手将翼从死亡的边际拉回。

艾略特一手攀着制造出来的冰蔓，一手拉着差点坠落的翼，将他拖回火车。

艾略特将还冒着火星的翼安置在地上，她摇头叹了口气，顺手打灭了翼身上的火苗。

数不胜数的黄昏骑士被火焰吞噬。虽然伯明翰可以重新复活他的部下，但翼这番舍命之举还是阻断了黄昏骑士团抹杀他们的攻势。

火车上的幸存者，将带着交战后获得的宝贵情报，进入阿波克斯，与帝国的支援会合，对黄昏骑士团发动最终的决战。

阿波克斯城的车站外，人群熙熙攘攘，虽然市民们早已被告知火车站要暂停使用，但是玛丽瑞塔人自古以来的好事之心让这些市民放下手中的活计，全凑来看看热闹。

他们胡乱而无目的地猜测着军方的告示令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列残破的火车喘着粗气，艰难地驶进车站。溶解的冰块从车头滑落，破碎的车厢摇摇欲坠，那些从车站栅栏外看到这副情景的市民们无不目瞪口呆。

“这就是军老爷们的火车？怎么烂成了这副模样。”

“莫非是打了败仗，但这可是内地啊，和边境远着呢。”

“难道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

市民们逐渐惶惶不安起来，他们全没了之前看热闹的兴致，只是觉得疑虑而恐惧。

列车长朝外头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是专门看热闹的，便焦急地冲着站台上的人大呼。

“天！这些人不要命了！煤水车里现在还有甘油，锅炉还往外冒着毒气，他们是想被炸死还是毒死在这，快把他们轰走！”

崔斯塔等人用浸水的毛巾和窗帘捂住了口鼻下了车。

“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站台上迎面而来了两名军官。他们一见到车门打开，便匆匆上前迎接走出来的崔斯塔。

“是特约尔卿吗？这些问题一会儿再说，先让无关的人员离开车站，这列火车很危险了，需要调派专门的人来处理。我的薄暮骑兵部严重伤亡，左团长帕梅森尤为严重，他们急需医生。还有两位叫艾略特和翼的普罗迪斯科的人，也为他们提供医疗还有休息的地方。动作要快。”

“遵命。”那名被崔斯塔称为特约尔卿的军官低头受命，随后对身旁的部下说道“尽快按殿下所说的去办理。”

“慢着。”崔斯塔叫住了他们。

“殿下还有什么指示？”

“阿波克斯所有的事务，行驶过程中尽量不要用我的名义。”

“听见了吗？”特约尔对部下说道。

“遵命！”那名士兵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

崔斯塔看着那些车站外围观的市民，转头对那名军官质问道

“特约尔军团长，为什么还要普通的市民滞留在这里？我发的电报明确提及了要阿波克斯堡的行政官转移无关的群众，并尽快派遣更多的援军。”

崔斯塔一气之下把擦拭用的手巾扔在地上，接着她冷静下来，又亲自弯腰把手巾捡了起来，塞回口袋。

崔斯塔叹了口气：“看来一项都没有办到啊。敌人就在外面，市民一旦被卷入战斗，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时的崔斯塔显得异常严肃，听似平稳的语气中夹杂着微妙的愤怒。

“我说过的，清清楚楚。”

特约尔连忙低头谢罪。

“我等所率的禁卫军于几个小时前刚到达这里，还在城中的兵团整编驻扎。未来得及支援殿下，令尊身陷入危难之中，是我等带兵不效之过，还请殿下降罪。”

“我没有因艾登莱斯平原上的支援问题而生气！我在问的是。”崔斯塔指着那些市民说：“为什么阿波克斯的居民还在这里？伯明翰的黄昏骑士团会轻易杀死玛丽瑞塔的人民，你知道吗？”

“这……”特约尔显得一副有难言之隐的神情，“按殿下递交皇帝的那份有关于撤离阿波克斯市民的文书，据在下所知，被宫廷大臣扣押了。”

“大臣们？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崔斯塔发现那些大臣在其中作祟，一时火冒三丈。

“大臣以‘殿下身为总团长，所管军权，并无内务权力’，并且认为殿下所提黄昏骑士团之敌，谬疑之存，有待商酌，阿波克斯市民是否该迁移，还是移交阿波克斯堡行政官来决定。‘这是帝国律法的规定’，那些大臣们如是说。”

“所以……市民……”崔斯塔眉头都拧作了一团，她闭上眼睛，眼皮因发怒而止不住地颤抖着。

“阿波克斯的行政官的意思是让殿下亲自来操手这次事件。”

“这根本是推诿责任……”

崔斯塔气不打一处来，她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那援军呢？又是怎么回事？”

“我接到文书之后，立即策动晨曦禁卫军团的三百人奔赴这里。”

“三百人，为什么是三百人，帝国不止晨曦禁卫军团一个禁卫兵团，整个晨曦禁卫兵团一千人只来了三百人！我拥有对晨曦禁卫兵团的直接调配权，只要向宫廷提交文书，我就可以调配全部兵力。”

“请殿下恕罪，就连臣下，都是违背法令动员了这三百名忠心耿耿的晨曦禁卫兵，不顾一切径直前来。以法令来讲，调动警卫军进行作战的确是殿下不可侵犯的权力，但需要殿下调配禁卫军需要向陛下申交的文书，然后由陛下颁发的大军令。那份军令，臣下迟迟没有收到，即便是我等再三向内阁催促，内阁也毫无反应，臣下为了殿下，只得违背法令，冒死引兵前来支援。”

“他们为了找麻烦连帝国的安危都不顾了！”

崔斯塔闭上眼睛，深呼吸着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发火。她还要确定到底帝国是不是在妨碍自己，于是她又问了个问题：

“军团长，你知道帝都兵力部署吗？”

“殿下，你所指的，是各军团的去向么？”

“说吧。”

“第一，三四军团都留守在帝都。”

“连第一军团都在吗？”

“是的。皇帝直属的第一军团原本今日要远行北方进行军事行动，但是殿下的文书上交后，似乎是取消了计划，留在了帝都。三军团本来的训练被取消。四军团由于三分之一的士兵处于轮假期间，一部分士兵在休假，本该在列的兵员应为平时的一半。但据我所知，现在的第四兵团至少有四分之三的士兵在列。看来应该是假期的士兵全被突然回召了。”

“然而他们都在帝都。”崔斯塔补充道。

她沉默半晌。

“所谓宫廷，才是泥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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