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列车防御战（三）

火车与黄昏骑士团依旧保持着一个稳定的距离，前者为了不丢失牵引的目标，后者更是如幽灵般影随于后。

有士兵通过望远镜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火车后方的远处，隐约有一股飞扬的沙尘向火车靠近，那绝非自然现象，浩荡的沙尘中隐约着显露出黄昏骑士铠甲的黑影，他们胯下战马疯狂奔跑的姿态若隐若现。

那正是黄昏骑士团，他们正准备发动一次全面的攻袭。

这名士兵急忙向崔斯塔汇报这一异样的情况。

崔斯塔此时正和翼与艾略特一同谈论有关伯明翰与黄昏骑士团出现的景状。听到士兵的汇报，崔斯塔皱着眉沉思片刻。

“各位，看来我们不得不更改这场战斗的作战方式了。”崔斯塔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现在距离阿波克斯还有多远的距离。”

“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的话，三个小时到四个小时。”

“告诉列车长，继续提速至每小时四十公里”

“那样的话，我们很有可能因速度过快而失去牵制的目标。”

“之前或许会这样，不过即将开始的战斗，将会从‘牵制’变为‘防御’，因为黄昏骑士团的战术，已经从‘摆脱骚扰’变为‘清除障碍’了。”

众人闻言无不色变。

崔斯塔解释道：“到现在为止的战斗状况，以及艾略特与翼的陈述，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黄昏骑士团，也就是伯明翰以及他的部下们，虽然是史诗所复生的亡者，但他们的确拥有心智。据我所知，历史上的伯明翰绝非等闲之辈，无论是他的力量还是智慧，都到达了历代将领难以企及的高度，他一定在与我们频繁的战斗之中，感受到了我们潜在的威胁，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以及差异极大的人数差距，却一直被我们拖延着，如果放弃对我们的进攻，任由我们将带着与黄昏骑士团作战的经验和情报离开，对他们肯定是不利的。为了排除阻碍于进攻帝都路程上一切潜在的威胁，伯明翰将发动一次前所未有的攻势，将他面前的对手消灭。”

众人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崔斯塔补充道：

“火车的最高速度，不过四十到五十公里的时速，但战马的极限速度能达到时速六十公里，更不要提黄昏骑士骑着的那些骇人的畜兽。现在与阿波克斯堡的距离，已经几乎达到了这场牵引战的目的，我们要做的，就是逃跑，完成最后的牵引战，并且，活下来。”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崔斯塔特别强调的，是“活下来”三个字。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翼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认为，我们需要减少在外部对敌人的阻击力度，转而着重保护内部车厢以及火车的前段部位。”

“但是放弃外部机动防御的话，面对那些弓骑兵的攻击该怎么办。”艾略特反问道。

崔斯塔沉思片刻

“我们的确不可能同时抵挡大量侧面弓骑兵和正面骑士的同时进攻。当能做有效防御的只剩下翼时，外部防御是必须要放弃的，但是，一旦对方的兵力登上火车，弓骑兵的优势就只会停留在两方混战前，有的放矢的阶段，一旦两方开始短兵相接，弓箭的更容易危害他们自身。”

“至于这个依据从何而来……”崔斯塔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之前的战斗，接着她继续说：

“虽然只是猜测，但也有据可依。历史上的黄昏骑士，将互相杀伐作为骑士团的禁忌。而我在营救帕梅森之时，曾与伯明翰交手。在撤退时，我与伯明翰被后者的士兵所阻挡，虽然只是瞬间，那时只要伯明翰出手，便可以置我于死地，但是那样的话，他很有可能会亲手伤及自己的士兵，伯明翰没有这么做。说明黄昏骑士们很有可能真的忌讳互相杀伐这一行为。

一旦双方在火车上交战，黄昏骑士团的人数优势在狭长的火车上将相对减弱。帕梅森等伤员转移到车头尽量远离战斗的区域，我们要放弃车厢尾部，转移到列车中部装有武器弹药的货厢建立战线，而且每个人都要做好白刃战的准备。”

崔斯塔声音有些沙哑，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另外，虽然外部的防守可以放弃，但这列火车的心脏——车头绝不能失守和遭到破坏。黄昏骑士团一定会趁着外部防守的缺失而直接攻向火车车头，以此进行前后夹击。那里的保卫就拜托翼和艾略特二位了。我的两匹马应该还有体力，二位无须多虑，它们的体力应该还能继续战斗一段时间。”

翼和艾略特接受了这个计划，他们告辞了众人便转身向车头方向走去。

走到车头，还需要路过几节车厢，他们掠过空荡荡的座位，艾略特偶然发现翼为了站稳时不时还要扶一下椅背保持平衡。

“翼，你这是？”

“眼神不错，艾略特。”翼继续向前走着“我说过了，我都快忘记该怎么好好走路了。”

艾略特没有接他的话，她对翼的逞强持一种不以为意的态度看待。

“虽然我对为了某种目的而去拼尽全力的这一行为未置可否，但是，我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人为了一群和他并不相熟的人付出如此的努力。”

“谁知道呢，不知不觉就到达了这般地步，从一个窃书贼成为了帝国与学院面对这场危机的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所以总想想要做些什么，说不定能捞到些好处。你说不是么，毕竟付出越多，酬劳就越可能丰富一些，所以还请艾略特小姐在事情结束后为我多多言善，好让我赚得盆满钵满。”

艾略特忍不住微笑道：“你这话功利得让人有些失望，一点漂亮话都没有会显得你没有个人魅力啊。”

“有这回事吗？”翼故弄玄虚地回应。

“不过算了，就按你所说的，等事情结束了，我再来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们走到了机车部位，但是却被煤水车挡住，只得爬上煤水车，冲忙碌的列车员呼喊。

“列车长！我们能到驾驶室去找你谈话么？”

“当然，请委屈一下，从装煤的地方爬过来，您应该能找见那些梯子，虽然它们被煤烟熏得又黑又脏，我们太忙啦！”

“好！”翼和艾略特攀爬上了煤水车，踩着那堆肮脏的煤渣跳到了车头的驾驶室中

列车长等人正忙碌地工作，地板上尽是散落的煤渣，蒸气四处缭绕着。

锅炉吐着火舌，驾驶室里的热度非比寻常地高，列车员都汗流浃背地工作。

几名列车员咒骂地将煤铲进炉中。

“你这铁做的畜生，塞满了煤也没法让你那该死的腿跑得稍微快点。”

他们都得知了黄昏骑士团即将发动一次全面的攻击，那只有三人的列车组焦急地忙碌着。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兵老爷”列车长用沾满煤屑的毛巾擦了擦汗。

从这个称呼看来，忙碌的列车组把他们当作崔斯塔的部下。

“我们已经开始给火车提速，不过到这必需的速度，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现在的速度是多少。”

“时速三十五里。再过一小会，就能到四十五里。”

“按那个速度，要多久才能到阿波克斯堡。”

“大概两个小时。”

“好的，能告诉我们车头部位有哪些十分脆弱的地方。”

列车长听后瞪大了眼睛，他四处张望着，摸着自己那半秃的头，琢磨了半天。

“这可是个十足的铁家伙，兵老爷的大炮估计也花半天才能把这玩意毁了。”

“先生，你们虽然没到后面列车上，看到昨天我们和黄昏骑士团的战斗，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些怪物绝对有这个能力摧毁这里。”

这时候的翼的神情显得有些严肃，他说：“劳烦你告诉我，这列火车的车头有哪些地方是一定不能损坏的，我们会尽全力保护那些部位。”

听了这话，列车长忐忑不安起来。

“那我首先说些重要的地方，你们这身后的煤水车，里面的煤和水，是这火车行进的能源，是这火车的血。这边呢。”他转过身，指来指去，却说不出个准头来。

“请说得清楚些。”

“哎呦，这叫我怎么说，说实话，按你的话来说，这可都是要命的地方，什么车架、汽机、锅炉，坏了都是天塌了的大事啊。”

翼和艾略特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

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顶上。翼骑着马观察着车头。艾略特四处为这些列车员寻找可供躲避箭矢的地方。

不一会，远方的那一股沙尘渐渐接近。黄昏骑士团的攻势的确是前所未有的。按记载，历史上的黄昏骑士团在征伐诸国的过程中，不断吸取着各地的优秀的战术，这个传统在他们获得神渊力后依旧得到传承与保留，甚至一举完全剿灭了帝国立邦以来最大的困扰与症结，中庭的游牧民族，黄昏骑士团奇迹般地学习与领悟了游牧民族那独有的战术。

一群从土地中拿起武器的民族，学会了那些无法从土地中汲取营养，只能单纯掠劫为生者的战斗方法，是何其的悲哀，那是纯粹的以杀戮与征伐为目的的军队，他们命运自然是无法洗涤的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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