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相处

糖糖哭得很难过，不像是小女孩骄纵的哭。庄伟凡猜测她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慰：“不哭了，老庄在。”

        他有些无奈，即使知道小胖妞是个大人，也还是忍不住用安慰孩子的口气，去安慰她。庄伟凡给她披上棉袄，给她穿上鞋，擦了她脸上的鼻涕眼泪：“头还疼不疼？”

        糖糖摇了摇头，自己抬手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老庄，让你见笑了。昨晚那个梦，真的好……好让我难过，我梦见自己死了，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庄伟凡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安慰她：“梦罢了，我在，你也在。”

        我在，你也在，这话听得糖糖一阵心暖。她跳下床，抱住庄伟凡的腰：“老庄，你真好。”

        庄伟凡摸了摸她的脑袋：“出去吃饭吧，大婶已经把饭做好了，等会老常开车来接我们回去。”

        “回a市吗？不去神棍家了？”糖糖疑惑，流星雨看过了，可她却依旧保持着小孩身段。按理说，他们不是应该再去找神棍吗？

        “你也说了，他是神棍，我们还去做什么？先回家。”因为糖糖的事，庄伟凡自己耽搁了太多工作。春节前工作逐渐繁重，他投资的一款游戏正在内测的重要阶段，加上过几天还有个工程标要投，诸多工作等着他批核，这个时候他实在闲不下来。

        糖糖大概猜到了他工作繁重，对他说：“没事的，顺其自然吧。”

        农家的早饭很简单，每人一碗醪糟汤圆，糖糖最有福气，别人碗里只有一只鹅蛋，偏偏她碗里有两只。糖糖看庄伟凡神色憔悴，笨拙的操纵筷子，将鹅蛋挑给庄伟凡：“老庄，你昨晚辛苦了！多吃点，补充营养。”

        萧煜林咬了一口汤圆，语气很酸：“糖糖，我昨晚也辛苦。”

        “把你的碗伸过来。”糖糖甜甜一笑，萧煜林喜滋滋把碗伸过去。

        糖糖迅速将最后一个汤圆吃完，留下一口汤，大方的倒给萧煜林。只得到一口醪糟汤的萧煜林心情跌落三千丈，小糖真的好偏心啊！给姓庄的吃鹅蛋，给自己汤！

        吃完早饭，农家夫妻去砍柴了。他们则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农家庭院里有几只母鸡在院子里游荡啄食，糖糖端了个小板凳坐在庄伟凡跟前，看着从树枝缝隙里透过的一束阳光发呆。

        萧煜林也端了个小板凳，坐在糖糖旁边。他打开话夹子，问她：“这农村的空气可真好，阳光也暖，可比城里安逸多了。”

        糖糖手撑着下巴，笑道：“昨晚的流星雨可真好看，以后等我结婚了，就在农村修个房子，度蜜月。”她撑着下巴撇过头，问正在看手机简讯的老庄：“老庄，你喜不喜欢农村啊？”

        庄伟凡的目光并未离开手机屏幕，点点头嗯了一声：“不错。”

        “农村有什么好的，你看看这母鸡，四处拉翔，恶都恶心死了。”萧煜林这几天说话老跟糖糖对着干，恰好路过的老母鸡飞过来，一撅鸡屁股，把一坨青白交加的翔拉在了他脚上。

        萧煜跳起来啊了一声，他要疯了！农村的鸡真是太嚣张了啊！

        老母鸡展翅，扑腾着飞出院子，一根鸡毛落在萧煜林头发上，惹得他差点抓狂。

        老常到的时候已经十点，一下车，看见糖小妞在门口蹦蹦跳跳，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哎呦，他好久没看见糖小妞了哦。

        院里阳光正好，庄伟凡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衬衣，由于昨夜冒雨下山，白色的衬衣上满是树枝的刮痕。老常掏出果冻和爽歪歪塞给糖糖，抱怨庄伟凡：“少爷，您身子健壮冒着寒风上山看流星雨不要紧。可糖糖不过是个小姑娘，身子骨哪儿有您健朗？”

        庄伟凡被老常教育了一番，也是无奈的很。上车后，他跟糖糖坐在后座，萧煜林晕车坐在副驾驶。车里的音乐都是跟着老常的兴趣爱好挑选的，无非是些什么“小苹果”、“凤凰传奇”。

        老常一边开车，一边跟着音乐哼唱小苹果。庄伟凡实在困顿，竟伴着欢快的曲子睡着了。萧煜林见某人睡得香，忍不住也跟着唱起小苹果，嗓音雄浑，恨不得将某人吵醒。

        糖糖狠狠掐了一把萧煜林，瞪了他一眼，另外给正在开车的老常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将音乐关掉。老常关掉音乐，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眼小胖妞，发现这小姑娘做事，挺有谱的，不像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连续几夜没怎么阖眼，庄伟凡真是困了。等他醒来，车子已经过了a市收费站，进入城区。

        他用湿巾纸擦了一把脸，让老常先把萧煜林送回家，他跟糖糖自己打车回去。

        萧煜林哼了一声：“算你有点良心。”随后撇过头对糖糖说：“小糖，明天我来找你。”

        糖糖点头，对他挥手拜拜。

        下车后，庄伟凡精神恢复了不少，他并没有急着带糖糖回家，而是带她去了附近一家卖奢侈品的商场。

        糖糖很纳闷，里面全是成人的衣服，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带着她进入一家卖女性职业套装的店，他凭着记忆拿捏好糖糖的尺寸，买了几套款式不一的职业套装。付款时，导购员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大概是疑惑，他为什么会带着小孩来买成人女性的套装吧。

        从店里提着几件女士套装出来，糖糖乖巧的拿过一个较小的包装提在手中，替他分担重量。经过冰激凌店，庄伟凡驻足，给糖糖买了一大盒蓝莓冰激凌，外加两个甜甜圈。

        难得庄伟凡舍得给她买这么多甜食，糖糖喜出望外，特意舀了大大一勺，递给庄伟凡：“喏，老庄，你尝尝。”

        盛情难却，庄伟凡提着衣服弯下腰，吃了那口冰激凌，末了还不忘点头：“嗯，很好吃。”

        两人立在电梯口，这副情景让旁人很是羡慕。乖巧的“女儿”，跟温柔的“父亲”。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市霓虹交错繁杂。糖糖仰着脑袋，望着被路灯照得模糊柔和的庄伟凡，歪着脖子问他：“老庄，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应该给你安排一个什么职位。”庄伟凡低头看了她一眼，说：“以后你以成人形象呆在我身边。”

        “你买这些职业套装，是要让我去你们公司工作？”糖糖叹了口气：“我虽然跟大老板延长了假期，可我并没有真正辞职。如果我去你公司上班，就是跟跟我的公司违约，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庄伟凡低头看着她，这些成熟的话从小胖妞嘴里说出来，怪异至极，他道：“违约金的事，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现在只需要你一句话，就可以来我公司上班，至于给你安排什么职位，容我再想想。”

        “这还有什么想的，就让我做你的生活助理呗。”糖糖说道。

        “你这是要抢老常的饭碗？”庄伟凡揉了揉她的脑袋：“别看老常一把年纪，他做事可是铁手腕，他若是知道你抢她饭碗，指不定会怎么收拾你这个小丫头。”

        糖糖想起那个慈和善目，曾因抱她闪了腰的老头，觉得好笑。一个慈和的老头，她怕什么？

        回到家，胖狗缩在阳台下的矮柜里睡着了，沙发上的几只抱枕被它撕扯烂，满客厅是飘飞的绒毛。胖狗深知自己闯了祸，躲在矮柜下不肯出来。

        望着客厅一片狼藉，糖糖气得差点没掀了矮柜，想胖狗拎出来一顿暴打。糖糖趴在地上，将胳膊伸进矮柜下，想要把胖狗抓出来，哪儿知道胳膊一伸进去，就被卡主了。

        胳膊被卡得无法动弹，糖糖只好大声叫庄伟凡。

        此时，庄伟凡已经回卧室换了睡衣，他下楼看见糖糖趴在地上，胳膊卡在了矮柜下。他无奈走过去，免起袖子，将矮柜抬了起来。

        糖糖将胖狗抓住，黑黢黢一坨的小胖狗嗷一声叫，可怜巴巴望着她，眼神无辜极了。不等糖糖抽它，小胖狗先发制人，伸出粉嫩的舌头在她脸上舔了舔。

        败给这只萌狗了！糖糖放下它，某狗摇着短小的微博，屁股一扭一扭的跑开了。

        糖糖的胳膊卡在矮柜下，蹭破了皮，庄伟凡拿来医药箱给她消毒、包扎；无只言片语，一系列动作温柔而简单，末了替她放下袖子，轻声道：“去睡吧。”

        糖糖点了点头，乜了一眼缩在角落的胖狗，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她抱着老庄给她买的小熊，摸着老庄给她贴的创口贴，一颗心起起伏伏，怎么也沉不下去。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默默分析着老庄对她的感情。

        老庄，关心的，到底是哪个她？

        接下来几天，庄伟凡忙于工作，糖糖很少见到他；更为奇怪的是，连萧煜林都不来找她了。她一个人在家，开着电脑打一整天游戏，午饭和晚饭都是由老常给她送过的。

        晚上，老常来给她送饭时，会摸着她的脑袋感叹：“少爷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不能在家照顾你，也不让我来照顾你，可怜你这孩子一人在家，辛苦了。”

        糖糖埋头吃饭，她嘴里包着饭，对老常的话表示赞同，她是辛苦了，每天都辛苦的玩游戏呢。庄伟凡最近投资了一款新游戏，他知道糖糖对游戏很有研究，给了她一个内测账号，让她来试玩。

        说是让她试玩游戏，其实也是庄伟凡对她的一个入职考核。吃过晚饭后，老常跟往常一样收拾东西走了，糖糖则回到房间继续玩游戏。

        这一款正在内测的武侠网游，名叫。这款游戏分别有四个门派：剑客、昊天、少林、唐门。

        看了游戏背景简介，糖糖毫不犹豫选择了昊天府。这个门派女性角色都是驰骋沙场的女将军，一出场便手持沥泉枪，飒飒英姿，糖糖很喜欢。

        可是这游戏毕竟是在内测，剧情跟操作上有很多鸡肋，玩了不久她就没兴致了。又转战去了，因为变小事件，这款游戏她很久没玩过了，想着上一次上线所发生的闹剧，她就觉得好笑，在游戏里偶遇老庄，还跟老庄在一个区，她觉得自己跟老庄真是超级有缘！

        糖糖一上线，就接到系统送来的邮件，打开一看，原来是【庄伟凡】送的东西。她很好奇，老庄会送她什么，没想到打开一看，是一套全服限量款的凤冠霞帔。

        邮件上的留言写着：“糖糖，考不好没关系，下次努力就是！这件喜服很好看，送给你。”留言时间是糖糖一年级期末考试后，她拿到成绩的后一天。

        那个时候，庄伟凡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趴在桌子上，很懊恼没有早点上游戏，如果早点看见老庄送的嫁衣，指不定就能嫁给他了呢。从邮件里退出来，糖糖发现庄伟凡竟然在线！

        感情庄伟凡这么晚还不回家，是在办公室玩游戏吗？她戳开私聊界面，问他：“老庄，你在办公室玩游戏吗？”

        过了好一会，对方才回复：“官方测试账号，此号以后由系统君管理，如给您带来不便，请谅解。”

        回复的语气很官方，不像是庄伟凡能装出来的。糖糖有些失落，想想也是，老庄那么热爱工作的人，怎么可能沉迷游戏呢？

        一瞬间，糖糖玩游戏的心思彻底没了，即使收到了限量款的衣服，她也实在高兴不起来。有时候玩一款游戏，不仅仅是因为游戏的制作精良否，还是因为一种情怀。

        糖糖内测完，按照庄伟凡的吩咐，提前完成了内测报告，发送至他的邮箱。阖上电脑，时间已经不早了，庄伟凡依旧没回来，这几天他通常是早上匆匆忙忙离开，直至凌晨才归来。

        她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见到老庄了，入睡的瞬间，真的好想，好想他。

        第二天早上，糖糖起床，意外发现自己床头上多了一张照片。

        她拿起来一看，是庄伟凡的……半□□！

        照片上的庄伟凡，穿着黑色西裤，双手搁置在皮带上，国际男模气息扑面而来。照片里的男人身姿伟岸，宽肩窄腰，一身肌肉让她唏嘘不已。她的目光从老庄的眉毛，一直往下到他的脖颈，再到他古铜色的胸肌上。

        看着这样的照片，糖糖不免怦然心动，等她的目光挪动道老庄那八块腹肌上时，她表示……已经受不了了。

        这张照片拍得很正式，整体灰色调，看得出来摄影师的功底很不错。灯光打在庄伟凡的侧脸，显得他的轮廓特别深邃。糖糖心脏跳动的厉害，脸颊滚烫。

        她握着照片的手突然变得纤长，肥胖的胳膊开始拉得又瘦又长。糖糖正好面对着镜子，这也是她头一次目睹自己变化的过程。除了头发没有变化外，她的脸、四肢，以及胸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身上宽松的睡衣逐渐变得紧致，四肢拉得又细又长。她圆圆的脸，也逐渐变化，由稚嫩逐渐转化为成熟，一张苹果脸褪去稚嫩，变成了白皙光滑的包子脸，脸颊的皮肤里透着红润，水嫩的她自己都想掐一把。

        因为照片清晰，她变得很正常。望着镜子里的人，糖糖险些认不出自己了。镜子里，她细胳膊、细腿，唯独一张脸有些圆润。

        她打开衣柜，将前几天老庄给她买的职业套装翻出来。糖糖毕业后一直在做技术，从来没有穿过职业装。

        职业套装分为三部分，衬衣、西装，包臀裙；换上衣服，她怎么都觉得别扭，总觉的镜子里那个玲珑身材的人，不是自己，简直陌生的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穿上职业套装下楼，庄伟凡已经为她备好了早餐。见她一身打扮，不免片刻失神。看见杵在那里，穿着职业套装的糖糖，庄伟凡有一种“金屋藏娇”的错觉。

        “过来吃饭。”庄伟凡取下围裙，绅士的替她拉开餐椅。

        糖糖一句话也不说，规规矩矩坐下，拿了刀叉开始吃早餐。庄伟凡默默打量着她，见她柔顺的长发遮住了她圆润的脸廓，从侧面看去，女孩的睫毛浓密翘长，竟有几分……妩媚。

        庄伟凡放下手中的餐具，起身去客厅拿了一根黑色的皮筋，上面有一朵粉红色小花做装饰。他看了眼打扮成熟的糖糖，顺手扯掉皮筋上的红花，伸手将她的头发从前肩拨至后背，仔仔细细给她扎起了马尾。

        糖糖很享受老庄给她梳头发，当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指尖轻轻触在她头皮上时，有一种浅浅的酥麻感。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享受头部按摩，按压着头皮穴位，很舒服。

        等庄伟凡给她扎完头发重新坐回餐位，她怯怯抬头问他：“老……老庄，昨晚的游戏内测报告，你看到了吗？”

        庄伟凡切了一块水果，斯文的塞进嘴里，温和点头：“嗯，看到了，建议很中肯，不错。”

        听他这么说，糖糖松了口气。

        “不过——”

        “不过？”

        “得你的主管通过审核，你的报告才算合格。”庄伟凡给她打预防针：“目前我身边没有合适的职位给你，你先进其它部门缓冲一下。你所在的部门，在我办公室下一层，你有事也好方便来找我。”

        “那我的工作……就是帮你们测试游戏吗？”糖糖忐忑：“你让我做程序员还行，让我测试游戏，是不是有点……不对口啊？”

        “技术部的办公室，没有跟我在一栋办公楼，你要找我的话，可能不太方便。”庄伟凡将自己碗里的火腿分了一半给她，继续说：“等过几天老常请假，你就可以替代他来我办公室办公。”

        话已至此，糖糖也不好说什么了，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饭；她得吃饱饱，待会还得跟庄伟凡，一起去上班呢。

        “照片别弄丢了，可没有第二张了。”庄伟凡提醒她。

        他整整考虑了三天，才打定主意去拍这张照片，为了糖糖方便，牺牲一下色相……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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