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血色光晕

恶心，强烈的呕吐感阵阵袭来。【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这种持续不断的反胃几乎要把自己折磨死了。

        蒙击刚摘下氧气面罩，瞬间就觉得这个决定极为愚蠢。舱内空气状况令人窒息，而且有着某种灼热的烟尘悬浮于其中，刺得嗓子火辣辣地疼。他低头猛地咳嗽两声，又把面罩戴上了。但这玩意儿只是个仅够索降或高空跳伞的袖珍氧气瓶，支撑不了多久。

        耳机里传来中间联络人的叫嚷：“怎么样！你到了吗。”

        声音虽然不甚清晰，但杂声巨大无比，几乎像是拿冰锥直接捅刺他的耳膜。这也无可奈何，条件如此恶劣，只有开那么大声才能听清。

        中间人准是通过蒙击的话筒，听到空气中的风声大为减小，还有刚才的咳嗽，猜测自己抵达目的地、进入了NAL-52巨型核动力激光截击机的舱室内。

        “到了，我在机内，正在向驾驶舱走。”蒙击回答。

        “先解开缆绳，我们飞到前面去。你到驾驶舱之后，看到那姑娘时别手软，直接射击，别给我找麻烦。”

        “唔。”蒙击咕哝着，没有干脆地回答。他已经打定主意先制伏对方，然后看看这帮家伙的最终目标是什么，至于他们互相之间杀不杀由其自己决定，他不想掺合。

        天还没亮，机舱内更是不透一点光线。蒙击伸手将飞行服夹套内的L型手电扭亮，明亮的光线喷薄出来，可也只能把面前的浮尘照得白花花的，却照不了多远，反而把眼睛晃得难受。虽然这是架巨型飞机，可是舱内非常狭小局促。需要时时注意头顶上，不然很容易撞到很多稀奇古怪的设备。

        眼前除了被手电筒点亮的悬浮尘埃，其他什么都看不到。前方的走廊很深，看不到尽头，也找不出拐角。这架飞机为了安装复杂的核动力系统，还有屏蔽保护层和激光发射器，又得架设相应的检查维护通道，搞得机内凌乱拥挤不堪。

        这又窄又深的过道黑不见底，让蒙击联想到可怕的地牢。

        他估计着走到中央，朝有可能是驾驶室的方向找到一处舱门，伸手拉开，铰链的咯吱声尖锐刺耳，在舱内往复回响。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音，这就像是一架幽灵飞机。

        便携式氧气瓶耗尽。蒙击拉开面罩、连同辅助设备一起扯下来，甩在地上。幸亏现在的飞行高度并不高，而且即便还有氧气，他也不能用了，前面的空间已经局促到并非为人类通过而设计的地步，完全是一座阁楼迷宫，没有一处可供一人站立，每个舱口都得侧身猫腰才能勉强挤过去。（风雨首发）如果带着氧气设备，他非卡住不可。

        可刚一吸气，他几乎又要吐了。喉咙受到气体的强烈刺激，促使自己干呕了几下。空气中有非常浓重的血腥味，这里就像是个屠宰场。

        不仅如此，污浊的空气中还混杂有某种奇怪的气体，难以判断，蒙击甚至感觉手电的光束穿过空气时，光路中泛出莹莹的绿色悬浮光点。他现在甚至愿意出100美元买个口罩。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蒙击看着眼前的景象，自己定是坠入蜘蛛的巢穴，各式各样的缆线、管路扭结在一起，来回穿梭飞挂，前方难觅出路、脚下无立足之地。

        岔路连着岔路，有的岔路还是上下分开的，此处阁楼迷宫简直把蒙击弄得晕头转向。光线依旧非常黑，丁点光亮都透不进来。他边摸黑边前进，按照感觉，自己早就应该到驾驶舱位置了，可现在不知转悠到了哪里。只怕没头没脑地撞进弹舱或起落架舱，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失足摔出去。

        就在这时，他摸到了一摊软乎乎的东西。

        手感很怪异，与那些软中带硬的束线团不同，这东西摸起来就像是一个冻硬了的巨型香蕉，只有最外一层有点软，里面硬如坚冰。

        来回摸了摸，形状像是人的躯干。再往上探探，果然蹭到一手黏糊糊的浆液。

        蒙击收回手凑到鼻前，是血液无疑，已经变得很粘稠了。

        “该死。”他拍了拍这具挡住路的尸体，一边念叨着“早登极乐”，一边挪开，扒拉出自己前进的空间。

        正前方有亮光了。

        他紧赶几步，可是光线实在太弱，什么都看不清。

        这时，忽然有个女人声音传来，悠长深远：“从这边进来。”

        听到此话，蒙击猛地一愣。这个声音带有些奇怪的奥州口音，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可又觉得实在太过沙哑古怪，调门沉厚，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女性。

        “这边，快进来。”黑暗中，那女人又说了一遍。

        “好吧。”蒙击摸着黑、顺声音方向匍匐爬过窄门，进入一个稍大些的空间。

        这名女子还不知道她所召唤的人本应是来取她性命的杀手吧。如果她在冒险完成这个任务后，迎来的却是杀手的子弹，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经过下层攻击组舱室，爬上梯子，终于进入了NAL-52核动力飞机的驾驶舱，风声戛然而止，这里面像地牢的最底层一样寂静。

        眼前的景象如地狱般恐怖。

        狭窄的空间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具尸体，杂乱堆放着成了个肉山。四处装的核反应炉操纵和监视设施古怪嶙峋，上面还喷溅有不少血浆。整个舱位漆黑一片，只有仪表盘照明灯发出暗红色的光线，将一切物品全都蒙上了乌红的光亮。

        在这黑巢血色之中，正驾驶位置有个边缘被染红的黑影，仅能辨析出轮廓，其他什么都看不清。舷窗外更是漆黑一片。

        “你迟得太多了，还没人敢让我等那么久。”那女人说道。

        “我是临时顶班，琼斯没和我说明白。”蒙击这句话是说给无线电中那位中间人听的，顺便试探一下面前的女子。

        “琼斯？不认识。”她冷冷地回答。

        “是嘛，我有点意外。”他心想，也许这女人不是胡蜂战斗队的人，至少不是核心人物。

        “你……”这名声音冷傲的女子竟然有点犹豫，她回头看了一眼，舱内太黑，不可能看清任何东西，“你的声音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人。”

        “巧合。”

        蒙击倒也觉得实在很奇怪。自己也感到对方声音很熟悉，但没说出口，中间人还在无线电的另一头儿监听着呢。

        “也许吧。”她离开正驾驶位置，背对着风挡，面庞一片漆黑。这是一位身材袖珍而姣好的女士，个子并不高，但举手投足间非常有架势，像是受过非常高贵的仪态训练。可惜的是，她的嗓子状况十分糟糕，沙哑的声音像是抖动的风中破布，“这大家伙是你的了，我要的呢？”

        “你要的。”蒙击有些迟疑。无论是公文箱、还是从琼斯那里搜刮来的文件全都在旁边那架MC-130E战爪飞机上，自己轻装才能滑降下来，便回答：“你所要的，我怎么可能带在身上。”

        她走了过来：“那什么时候能让我见他。”

        这句话语调非常凶狠。即便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环境，蒙击也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女士浓浓的杀意。

        他正要开口，耳机里传来了中间人不耐烦的说话声：“杀了她！别废话了，快杀了她！”

        这一刻，空气突然凝固了。

        蒙击就只觉得对方瞪圆了双眼，像是瞪羚般巨大的眼睛，凶光如刀刃一般锋利。他心里知道这下全完了，刚才狂风嘈杂，耳机声音勉强能听清。现在的驾驶舱内却安静得如同枯井之中，这几句话像是在洞穴中呐喊，回声不断，全都被对方听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蒙击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位女士从腰间掏出某种东西，双手握持举到自己面前，必是手枪无疑。光线太黑，无法做准确的夺枪动作。他完全依靠本能反应，快速摆动左手把枪挡开，同时让头猛地偏向右边，躲开射击轴线。

        枪已上膛，撞针击发。砰！又猛又脆的一声巨响炸开，犹如钢钉砸落，狠狠刺入耳膜、撞在心脏中央。枪口就在自己耳朵旁边，震得他几乎失聪，耳鸣不已。

        她的反应极快，双手使尽全力扭正枪口，同时连续扣动扳机，又是砰砰两声，子弹擦过蒙击的耳朵和头发、打在舱壁上，灼热的射流让他左脸颊烫得生疼。

        枪口喷焰如同黑夜闪电，啪、啪地连续打亮四周。枪声节奏又快又稳，焰火把这里照得像是八十年代的迪斯科舞厅，蒙击运动中的脸、表情全被枪口焰定格成一帧一帧的强对比剪影，影子放大投射在舱壁上。

        与此同时，枪口闪光也照亮了那名袖珍女士的面庞。

        第一声枪响时，蒙击就认出对方了。

        他惊讶得圆睁双眼，嘴唇微微抖动，做出四个连续音节口形，可是一个声音也没发出。嘴唇完全是无意识地运动，无声地念着那个名字：

        “艾莉茜。”

        顷刻间，艾莉茜也认出了蒙击，她万万想不到眼前的人就是那个自己献出幼稚的初吻、那个永远可靠，却不可能帮助自己的大家伙。她惊讶地将小小的嘴唇张得很大：“你怎么……”

        她刚说半句，蒙击立刻冲了上来，左手紧紧捂住她的嘴，让她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右手抓牢她的手腕，控制住枪，将她压倒在舱板上。

        艾莉茜挣扎了几下，但完全动弹不了，她圆睁双眼怒视蒙击，嘴被捂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蒙击压在她小小的躯体上，侧过脸，将无线电话筒伸到她的面前，晃了晃，再看了她一眼示意道：“别说话，有人在监听着。”

        艾莉茜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时，蒙击才把她扶起来。仔细打量，不禁倒吸口冷气，她和自己认识的艾莉茜实在是差别太多了，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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