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端午节

五月初五，端午节。

        宜尔哈所在的宜兰园的大小房门口都挂上了艾草的香囊和小小的扫帚，连几口平安缸里也都放上了一支支的艾蒿，淡淡的艾草的香气，萦绕在小院中。

        天刚蒙蒙亮，宜尔哈还没有完全睡醒，院子里就已经出现了的细碎动静。

        “碧瑶，什么时辰了！”宜尔哈有些恼火的坐起了身子，沉声叫道。

        外间上夜的碧瑶，忙一骨碌站在了碧纱橱旁边，轻声应道：“回格格的话，刚刚寅时三刻。”

        “真早！”宜尔哈虽然还是有些犯困，但是左右被外头的动静吵得睡不着，也就直接起身了。

        碧瑶听见房间里的动静，自是不敢耽误，小心的取过了早就熏好了艾草香的衣裙，低着头走进了碧纱橱内。

        照习俗，端午节不单单要吃粽子，熏艾草，还要观看龙舟表演，而赫舍里这样的大户人家，自然是要阖府出席，宜尔哈虽然是女眷，但是倒也可以出去凑凑热闹。

        宜尔哈用满是艾草香的清水简单的洗了洗脸，便打量起了碧瑶准备的衣装，这是一袭亮紫色绣粉白色小碎花滚银边上衫下裙式的华丽衣裳，腰间配着粉色的蜀绣香囊和碧玉环佩，一双同色的软底绣花鞋头上缀着一对龙眼大小的粉晶珠子，阳光下晶莹剔透的惹人注目。

        “瞧着还不错，既不会太奢华张扬，又不会落了咱们家的名头！”宜尔哈仿佛很懂行似的点头说着，随意的走到了妆镜前，张开双臂，任由碧瑶替自己换上了衣袍。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上等的蜀锦衫裙剪裁合体，精致的绣样随着宜尔哈的走动，熠熠生辉，立马就将原本就很漂亮的宜尔哈妆点的更加美艳动人了。

        漂亮的衣裙，自是谁都喜欢，只是因为宜尔哈更偏爱素色的衣裙，平日总是好像空谷幽兰一般让人觉得有些远不可及，而如今这身亮紫色的衫裙，倒是将宜尔哈妆点的如娇艳的玫瑰花一般了。

        宜尔哈对着镜子转了几圈，自恋的欣赏了好一会儿工夫，这才坐在了妆台前，让碧瑶替自己整理着长发。简单的小两把头上，簪着两支素银嵌紫晶的流苏簪子，耳边缀着一对同样素银嵌紫晶的耳坠子，脖颈上带着一串上等南红的珠串，笑眯眯的走出了内室。

        东路正院里，伊尔根觉罗氏也是早早就起身准备了，瞧见宜尔哈已经准备好，领着宜尔哈就往中路正院走去。

        老福晋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是却仍然浓密，梳着高高的架子头，簪着赤金嵌红玛瑙的整套头面，倒是和斯琴高娃饰演的孝庄有几分相似。

        “祖母，您这身紫金色的旗装，真是漂亮！”宜尔哈一进门就笑着上前，小手摸着大襟上绣着的大团金丝绣的福寿团纹，略带着几分羡慕的说道。

        老福晋扶正了宜尔哈头上的发簪，这才拉着宜尔哈的小手坐在了榻上，笑着让谭嬷嬷打开了她的剔红八层雕花妆匣，大气的说道：“想当年，祖母还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最是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可不似你似的，打扮的就好像个小老太婆似的，今个儿祖母心情好，这里头的东西随你挑！”

        说着就让谭嬷嬷把妆匣送到了宜尔哈眼前，宜尔哈笑着摸了摸赤金嵌南珠的顶簪，又拿过了一支赤金累丝嵌红宝石的凤凰展翅步摇，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

        “这些东西被祖母保存的这般好，定然都是祖母喜欢的，宜尔哈虽然是个小女子，但是也明白君子不夺人所好，便不要这些祖母的心头好了，只要这对还没做成首饰的翡翠珠子吧！”宜尔哈充分的表现出了对妆匣里首饰的喜爱，但是还是很规矩的拿起了最边上放着的两颗红豆大小的满绿翡翠，柔声说道。

        老福晋只觉得越来越喜欢这个性格直率的宜尔哈，笑着将妆匣最下层的一对赤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拿了出来，轻声说道：“宜尔哈是个好孩子，那也该知道长辈赐不敢辞的老话吧，这对步摇是祖母当年出嫁的时候，祖母的额捏亲手簪在祖母的发间的，如今就传给你吧！”

        宜尔哈看着老福晋居然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颇有些感触的趴在了老福晋怀里，略带着一丝哽咽的说道：“祖母也说了，这是祖母的额捏亲手簪在祖母发间的，宜尔哈也想等到出嫁的时候，让祖母亲手簪在宜尔哈的发间，祖母就好好收着，等宜尔哈长大成人吧！”

        “祖母都老了，怕……”老福晋揉着宜尔哈柔软的发顶，动情的说道。

        宜尔哈忙摇了摇头，闷声说道：“祖母才不老呢，祖母还要瞧着宜尔哈出嫁，看着宜尔哈生小宜尔哈呢！”

        “不害羞的！”老福晋被宜尔哈逗得一笑，笑骂着拍了拍宜尔哈的后背，“祖母答应你，看着咱们宜尔哈出嫁，看着咱们宜尔哈生小宜尔哈，还要看着宜尔哈生下好些个巴鲁图……”

        宜尔哈虽然觉得当着长辈的面谈婚论嫁，有那么一点点害羞，但是看着老福晋那眼底的笑意，还是觉得开心了许多。宜尔哈是个很懂得感恩的人，她在这里不单单感觉到游戏的真实，更加感受到了老福晋和伊尔根觉罗氏对其的关心，如果真的有一天让她离开，她怕是都要舍不得了。

        老福晋顺着宜尔哈的意思，收起了那对精致闪亮的步摇，叮嘱谭嬷嬷好好收着，这才让谭嬷嬷把妆匣收拾了起来，一会儿工夫，噶里和小伊尔根觉罗氏、佟佳氏、瓜尔佳氏也都来了正院这边，老福晋瞧着排排坐的儿媳们笑眯眯的吩咐丫鬟们准备早饭。

        早饭照常是符合老福晋胃口的重胃口饭菜，宜尔哈吃得有些咸了，一连喝了两碗茶，这才羞答答的借了老福晋内室里的恭桶解决小问题，重新落座在了伊尔根觉罗氏身边。

        谭嬷嬷取出了老福晋一早就准备好的石榴花和边角料做的小老虎等腰间挂坠，笑吟吟的叫了宜尔哈和噶里上前，分别替宜尔哈和噶里在发间簪上了盛开的石榴花，系上了象征着吉祥平安的小老虎和五彩粽子，这才领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往二门出发，坐上了去观看龙舟比赛的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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