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年

第二十七章

        宜尔哈在老福晋院里蹭了一顿午饭，这才领着碧瑶、两位嬷嬷回了宜兰园，又安排了小厨房送热水过来，准备痛痛快快的泡个热水澡，完成小年的最后一项习俗。

        温热的水流，带着淡淡的水蒸气，宜尔哈觉得心平静的如入定僧人一般。心灵上的安宁和满足，让宜尔哈情不自禁的感谢让她体验这个奇怪游戏的那人，不管那人原本是什么打算，但是在这里，宜尔哈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亲情，有一种她似乎就该是这里人的感觉。

        洗去了浑身上下的疲惫，宜尔哈披着一件简单的家常袄子半躺在美人榻上熏头发，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人撰写的传记，欣赏着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你这倒是不怕伤了眼睛！”忙活了大半天的伊尔根觉罗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宜尔哈，一进门瞧见宜尔哈正在看书，嘴里就嗦了起来。

        宜尔哈摸了摸已经干得差不多的头发，笑着坐起了身子，将身上搭着的锦被扯了扯，笑着拍了拍空着的位置，柔声说道：“额捏，您快坐吧，我这不是闲着没事，想着多看看书，希望能培养出书上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来么！”

        “你看这些传记能培养出什么气质来，倒不如多看看女四书。”伊尔根觉罗氏是传统女人，讲究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贵女，自然也希望宜尔哈能成为标准的传统女性，成为一个合格的福晋，最是瞧不惯宜尔哈看这些杂书。

        宜尔哈没有解释，随手将传记放在了旁边，免得让伊尔根觉罗氏唠叨个不停。

        伊尔根觉罗氏见宜尔哈有了反应，倒是也没有多说，只是随手拍了拍宜尔哈抱着她的双臂，“额捏还没有洗漱，这一身的尘土，你也不嫌呛得慌。”

        “才不会呢，额捏身上香香的。”宜尔哈笑着说道。

        “行了，别卖嘴了，额捏有事要问你呢！”伊尔根觉罗氏随手挥退了房间里伺候的碧瑶，语气中满是认真严肃的说道，“两位嬷嬷那里，你可曾送了年礼过去，别平白怠慢了人家。”

        “送过了，两位嬷嬷很喜欢宜尔哈选的礼物呢！”宜尔哈随意的在脑后挽了个髻，笑着将一支翡翠长簪固定好，柔声说道。

        “你现在做事越来越有规矩，额捏很高兴，但是你这小女儿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动不动就抱着长辈不撒手，你也不怕旁人笑你长不大！”伊尔根觉罗氏看着不知不觉又趴在她身上的宜尔哈，随手取下了发间的一支带耳勺的银簪子，边说边替宜尔哈掏起耳朵来。

        宜尔哈笑着享受额捏的温情服务，悠悠说道：“谁会笑我，两位嬷嬷和您都是我的长辈，我亲近你们，那是天性使然，若是在外头，宜尔哈自然不会这个样子，您就放心吧，难不成您还不相信两位嬷嬷的本事！”

        伊尔根觉罗氏也知道宜尔哈是个有主意的，事情说过就算了，拍了拍宜尔哈的肩膀，让宜尔哈转了个方向，将另外一只耳朵掏干净，这才随手取过了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上和耳勺里的污秽，随手将簪子簪回了原位。

        “行了，你洗过澡也睡会儿吧，免得下午没精神！”伊尔根觉罗氏看了看外头还在脑瓜顶上的太阳，关心的嘱咐道。

        宜尔哈也不客气，送着伊尔根觉罗氏出了门就换上了寝衣，躺在刚刚晒过的被褥里睡得那叫一个安逸，丝毫没有将晚上的小年夜宴席放在心上。

        当日落落西，宜尔哈才伸了个懒腰起身。

        碧瑶忙上前将意见烘热的袄子搭在宜尔哈的肩头，这才扶着宜尔哈走下了拔步床，往净室里洗漱。

        简单的洗漱后，碧瑶伺候着宜尔哈梳上了小两把头，又重新换上了一袭金红色绣福禄纹的旗装，又将几个装着碎银子的荷包塞到了袖管里，这才扶着宜尔哈走出了宜兰园的院门口。

        回廊上，正好碰见往老福晋那去的小伊尔根觉罗氏和噶里，宜尔哈敏感的察觉到噶里眼中的嫉妒和狠辣，在心中冷冷一笑，面上笑得更加和煦如春风般。

        “宜尔哈请祖母安！”宜尔哈规矩的行了个半蹲礼，柔声说道。

        老福晋欢喜的让谭嬷嬷扶起了宜尔哈，“快坐吧，刚刚你婶子还念叨你呢！”

        说着就让宜尔哈坐在了索额图夫人纳喇氏身旁的绣墩上，转眸看向了与宜尔哈一同来的小伊尔根觉罗氏和噶里，眼中的笑意一空。略带有几分审视的态度，瞧着正拘礼的母女俩，倒也没有在大家伙儿跟前说什么，就让她们也坐了，算是给她们俩留着脸面呢。

        偏小伊尔根觉罗氏是个没有脑子的，左右瞧了瞧，见各房的人口都到齐了，唯独伊尔根觉罗氏不在，立马就嘴比脑快的开了口。

        “宜尔哈，你额捏怎么还没到呢，可是这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怎么好让老福晋和大家伙儿等着她呢！”

        宜尔哈从进门就有些纳闷，照理额捏该是早就到了，毕竟她已经睡了一觉才过来，而伊尔根觉罗氏绝对不会在今个儿这样的日子里偷懒，反而会洗过澡就急匆匆的过来的，心里正七上八下的不安呢。

        这会儿听见小伊尔根觉罗氏提起，对其的恶感又增加了几分，不冷不热的说道：“额捏的事情，我这个做小辈的哪好管着，再说现在也没有到开席的时候，没准额捏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

        “是阿，姨母向来是个管事的，自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失礼的！”噶里面上似乎在为伊尔根觉罗氏说话，可是暗里却说伊尔根觉罗氏太好权利，连大面上的礼节都不顾了。

        老福晋原本并不想搭理小伊尔根觉罗氏，可是见噶里也被小伊尔根觉罗氏带得跑偏，这心里就有些别扭了，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原本我想着等几个爷们过来再宣布的，不过瞧着庶福晋这么惦记噶尔喇家的，我便先说了吧，这可是件大喜事。

        伊尔根觉罗氏刚就在我这说话，不知怎么就突然有些不舒服，我担心是她累着了身子，便让府医过来替她瞧瞧，哪成想她居然有了身子都不知道，如今都已经两个多月了。”

        旁边的纳喇氏是早就知道的，因为伊尔根觉罗氏见府医的时候，她也在，这会儿倒是比旁人反应的快了一拍，一叠声的道喜，最后还笑着拉住了宜尔哈的小手，柔声说道：“宜尔哈要有弟弟了……”

        “真的，太好了，以前宜尔哈就羡慕索额图叔叔家的两个阿哥，这次看法喀那臭小子还怎么和我炫耀他有弟弟的事情！”宜尔哈仿佛高兴坏了，拉着纳喇氏连声说道，弄得纳喇氏有些哭笑不得的，顺道在心里也将没事和宜尔哈炫耀有弟弟的法喀记在了心里。

        毕竟之前噶尔喇那房没有阿哥，所以大家伙儿说话的时候都有些避讳这事，却不想法喀这臭小子不但不知道避讳，还跑到宜尔哈这个曾经没了个哥哥的人跟前炫耀。

        事实当然不是法喀和宜尔哈炫耀了，只是宜尔哈觉得法喀有些被他阿玛、额捏宠坏了，性子有些像纨绔子弟靠拢，如今倒是不觉得什么，可是历史如果按照宜尔哈的记忆进展，那未来法喀的狂妄自大，绝对会成为压垮赫舍里一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宜尔哈不知道怎么从根子上解决赫舍里一家的危及，但是她却懂得防患于未然，如果如今就教导的府里的子嗣都懂得君恩大过天，不可做出挑战皇权法度的事情，那么她的安全指数就能高一些，也能减少索额图走上结党营私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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