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气氛好好

坤宁宫前的汉白玉大广场上，早已经摆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蒲团，只是其中的质量，那就是参差不齐了。

        若是身份地位高的，那蒲团里自然是上好的棉花，不单单跪着软乎，隔寒气的能力也要更好些，更有些蒲团里是放着点了艾草的铜枣，让主子们跪着，不单单不觉得冷，反而会觉得下面暖烘烘的，连带着人也能舒服些。

        至于宜尔哈，她看着这些蒲团就一个反应，急求跪的容易阿！

        在她看来，这种大冬天跪在寒风里一两个时辰的行为，那完全就是求虐，若是都是些身体状态好的年轻人也就罢了，好歹不至于冻出什么问题来，可是这里还有像老福晋这般年纪的老人呢，难怪孝庄太后懒得过来，这完全就是学聪明了阿！

        不过不管宜尔哈有多么的不情愿，她还是规矩的跟着伊尔根觉罗氏跪在了蒲团上，刚一跪下就感觉到了膝下的温暖，正疑惑的抬眸，便瞧见跪在最前头的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对其眨了眨眼睛。

        “祖母，咱们换换蒲团吧，我这个比较舒服些！”宜尔哈心中明了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假公济私，又想到老福晋佟佳氏的高龄，忙偷偷的蹲起了身子，趁着还没开始举行祭祀，抱着蒲团凑到了佟佳氏身边，轻声说道。

        “快回去，不许胡闹，祖母这个也是一样的！”老福晋虽然语气很严厉，但是眼中的疼惜和感动，却透露着对宜尔哈这种孝顺行为的赞赏。

        宜尔哈偷偷摸了摸老福晋膝下的位置，暗骂自己是个猪脑子，不过就是换几个蒲团，对于皇后博尔济吉特氏这样的身份，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还用她这么舍己为人呢！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宜尔哈还是凑到了伊尔根觉罗氏和纳喇氏身边摸了摸，见都是这种会发热的蒲团，这才重新溜回了自己的位置，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等待着站在边上的太监通知前头开始祭天的消息。

        不管宜尔哈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猪脑子，可是老福晋佟佳氏和纳喇氏都觉得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连带着在前头关注着宜尔哈动静的博尔济吉特氏也觉得宜尔哈绝对是个根红苗正的好少女，绝对是适合娶回家做老婆的人选，暗道自家皇帝老公好眼神。

        可是世界上不只有一种人，像老福晋这些喜欢宜尔哈的人，觉得其是个孝顺长辈的好孩子，便有一些讨厌宜尔哈好命的人，觉得其就是个惺惺作态的真小人罢了。

        这些人之中为首的那自然是博尔济吉特氏的老对头皇贵妃董鄂氏。

        宜尔哈并没有考虑过她的做法会给别人留下什么印象，她只是本能的觉得好东西就该给长辈，更是觉得这就是件算不得事情的小事而已，所以很快就被她忘掉了，只是一门心思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祭天开始……众人跪……”边上站着的一排小太监，一个传一个的高声唱道。

        一道道尖细的声音，仿佛刺耳的电钻声一般在空荡荡的紫禁城中响起，阖宫上下，不管正在做什么的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让已经昏昏沉沉打瞌睡的宜尔哈一下子就精神了过来，原本跪坐着的姿势，也变成了挺着腰背跪直状态，一双眼睛满是惊恐的打量着左右，见无人注意到她，这才小小的吁了一口气。

        真心不是宜尔哈不争气，实在是等待的时间太久了，再加上膝下暖烘烘的蒲团，让她这个天不亮就起身的人，不知不觉的就冒出了瞌睡虫，这会儿感受到这种声势浩大的动静，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激动，听着太监们转述过来的动静，凝神静气，满目崇拜的望着最前端看都看不清的神主牌，仿佛正在虔诚的乞求着上天的呵护。

        “你拍一，我拍一……”只是在宜尔哈的脑子中，一直都是中二期系统君的白痴声音。

        时间缓缓溜走，宜尔哈原本挺直的后背不由的有些塌陷了下来，而之前觉得舒适无比的蒲团，也仿佛变身成了广大现代男士经常提起的搓衣板一般，让其觉得膝盖针扎般的疼痛，在宜尔哈感觉到无尽的痛苦的时候，她的脑回路也有些不正常了。

        瞧着眼前那个明显能比她两个还要重的命妇，略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对方的感受，倒是似乎减少了她宜尔哈的痛苦。

        不过幸灾乐祸总是不对的，这不很快宜尔哈就注意到了额捏伊尔根觉罗氏越来越白的脸色，忙半侧过身子，将伊尔根觉罗氏的胳膊搭在了她瘦弱的肩头，分担着伊尔根觉罗氏双膝的压力，满是鼓励的眼神替伊尔根觉罗氏打气。

        “额捏再撑一会儿，马上就要结束了！”又过了有大半个时辰，伊尔根觉罗氏的袍摆下的双腿都有些颤抖了，吓得宜尔哈本来落了地的心又提了起来，低声说道。

        伊尔根觉罗氏往年也都要参加这样子的大祭祀，但是却从未有女儿陪在身边，也从未在腿疼的不行的时候，接收到自家女儿的关心，这会儿见宜尔哈满是关切的眼神，咬牙点了点头，让原本有些变形的姿势变得挺拔如松柏一般，跪直在了寒风之中。

        整个祭天盛典，持续了足足有两个时辰，才在太监们的声音中结束了。

        宜尔哈忙揉了揉腿爬了起来，这才扶着伊尔根觉罗氏起身，看着伊尔根觉罗氏那还有些打颤的双腿，一咬牙就将伊尔根觉罗氏的胳膊扔在了肩膀上，让伊尔根觉罗氏半趴在了她的身上，艰难的往边上移动着。

        “赫舍里老福晋，赫舍里大福晋，赫舍里福晋，赫舍里格格，咱们娘娘请你们进去说话呢，快随奴婢进殿吧！”正在宜尔哈觉得她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道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让她恨不得抱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宫女狠狠亲上几口的冲动。

        “劳烦姑娘领路了！”老福晋含笑送上了一枚沉甸甸的荷包，客气的说道。

        小宫女本想拒绝，但是瞧着左右那些打量的眼神，为了避免丢了自家娘娘的脸面，只好麻利的收到了袖管里，扶着老福晋佟佳氏和纳喇氏往殿门走去，而扶着伊尔根觉罗氏的大任务，自然落在了宜尔哈身上。

        只是宜尔哈现在有了盼头，一想到马上就能进入殿里休息，身体里就鼓出了一股劲，倒是能扶着伊尔根觉罗氏，跟上宫女的脚步，快速的进了坤宁宫的正殿。

        “老福晋，快请坐吧！”博尔济吉特氏对老福晋很是尊敬，虽说没有亲自出殿迎接，但还是在门口接替了宫女，笑着说道。

        “娘娘太过客气，奴才当不得娘娘这样的称呼阿！”老福晋忙说道。

        “眼瞧着就是一家人了，老福晋可不能不让我这个晚辈侍候您！”博尔济吉特氏笑着扶着老福晋坐在了温热的大炕上，又吩咐了宫女送上热帕子和泡脚的药桶、驱寒的热姜汤，笑着说道。

        说着话，博尔济吉特氏就已经褪去了脚上的鞋袜，将一双天足泡在了黑乎乎的药汤中，微抿着辛辣的姜汤，一直等到额头上挂满了汗珠，这才接过了宫女手上的帕子。

        原本还想客气客气的老福晋，感觉到膝盖那针扎般的疼痛，也就顺着皇后娘娘的好意褪去了鞋袜，也学着皇后娘娘的样子，仿佛在家中泡脚一般。

        有了老福晋做榜样，纳喇氏和伊尔根觉罗氏这对妯娌也就不那么拘束了，不过在伊尔根觉罗氏泡脚前，宜尔哈还是叫了准备药汤的宫女问起了那药汤里的药物对胎儿有没有影响，毕竟这可是她的亲弟妹呢。

        “伊尔根觉罗姐姐这孩子教的好，让我都有些嫉妒了呢！”博尔济吉特氏擦了把头上的汗珠，看着宜尔哈正询问宫女，不但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反而很是羡慕的看着伊尔根觉罗氏开了口，“都是女儿是额捏的小棉袄，看来这话不假。”

        “娘娘太过夸奖她了，这也是嬷嬷们规矩教得好，不然她就是个皮猴子，比起寻常男孩子还要淘气呢！”伊尔根觉罗氏秉承了母亲们的特性，立马就拆台的贬低起了宜尔哈。

        宜尔哈一边泡脚，一边翻了个白眼，闷闷地接茬说道：“额捏是重男轻女，觉得宜尔哈是女孩子，这才不喜欢宜尔哈的。

        皇后娘娘就很喜欢宜尔哈……”

        几个女人坐在坤宁宫的正殿上，不但没有君臣间的距离感，反而在宜尔哈的插科打诨中，融洽的仿佛成为了一家人，让伊尔根觉罗氏对宜尔哈进宫后的处境多了些安心，也让博尔济吉特氏感觉到了宜尔哈骨子里的调皮跳脱，觉得如多了一个女儿般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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