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没了

第八十八章

        随着梁九功移动起来，角落里的丝竹声和舞蹈亦停了下来，正在低声说话的众妃和宜尔哈，这才顺利地看到那乍唬唬的小宫女是马佳庶妃身边的一等宫女流苏。

        宜尔哈脸色一变，顾不上正在说话玄烨，提着袍摆就往下首的马佳庶妃走去。

        “娘娘，小主说她肚子疼！”流苏俯身一礼，低声道。

        梁九功则已经与宜尔哈错身而过，小跑着去给玄烨回话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扶到暖阁里歇下，打发人去太医院请当值的太医来！”宜尔哈瞧着马佳庶妃那苍白的小脸，招呼过左右的宫人，忙吩咐道。

        左右负责布菜的宫女和薇等人，闻声上前，扶着已经软成面条的马佳庶妃就往交泰殿旁边的暖阁走去。

        马佳庶妃起身离开，宜尔哈这才注意到马佳庶妃坐过的软垫已经染血，一时间有些脚软的倚在了刚走过来的玄烨身上，指着那猩红的印记，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坦？？”玄烨连忙摸了摸宜尔哈的额头，急声问道。

        “马佳庶妃她的肚子……”宜尔哈见玄烨误会，忙摆了摆手，指着那猩红色的印记，喃喃道。

        玄烨这才注意到宜尔哈手指的方向，脸色有些难看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没事没事，马佳庶妃瞧着就是个好生养的，定然没有问题的！”

        说话间，其他众妃就已经凑到了宜尔哈跟前，瞧着那染着猩红的软垫，均是一脸惊慌的掩唇低泣，那模样就跟死了亲爹似的。

        细碎而吵杂的声音，吵得玄烨黑了脸，却又不好发落这些表现姐妹情深的妃子，只好强忍着想踹人的冲动，招呼过了梁九功，将马佳庶妃用过的桌子封起，等待太医查过，再行处理。

        宜尔哈注意到了玄烨的情绪不对，扫了眼懋嫔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柔声说道：“皇上，您看现在时间不早了，各位妹妹也折腾了一天，不如让她们先行回去歇着吧！”

        “梓童言之有理！”

        玄烨赞同的点了点头，抬手压下了那些烦死人的抽泣声，朗声道：“今日是除夕，朕本该领着你们好好玩玩，可是却出了这样的事，想必你们也没了继续饮宴的心情，不如就此散了，你们也好早些歇着，以备明日的祭祀大典。”

        说完话，玄烨也不管众妃是否同意，便甩着袖子往暖阁走去。

        “都散了吧！”宜尔哈比玄烨落后一步，看着那些还想着勾了玄烨回宫里快活的宫妃，略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扬声说道。

        她也很想回宫睡觉去！为毛有人就是不让她睡个安稳觉呢！

        想归想，宜尔哈还是认命的随着玄烨的脚步，领着薇，快步往暖阁里走去。

        一见玄烨和宜尔哈进门，马佳庶妃就一脸虚弱、痛苦地往地上奔，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宜尔哈都有些心疼。

        “皇上、娘娘，你们可要为婢妾做主阿！”马佳庶妃穿着一袭水红色的中衣，半倚着宫人跪在了铺着猩猩毡宫毯的地上，哽咽着说道。

        宜尔哈上前一步，拦下了要往玄烨身上扑的马佳庶妃，招呼着薇一起动手，扶着马佳庶妃坐在了床上，柔声劝慰道：“马佳氏快躺下，这地上可凉呢！”

        “娘娘，婢妾……”马佳庶妃欲言又止的扭着衣角，两行清泪顺腮而下，便如受气小媳妇似的。

        “本宫明白你的委屈，可是这会儿你就更该好好躺着了！”

        说着话，宜尔哈就满脸慈母般的笑容地扯着那被马佳庶妃丢到一边的锦被就往她身上搭，见马佳庶妃仍然是垂泪不语的样子，忙指了指站在一侧不出声的玄烨，柔声说道，“皇上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你就放心吧！”

        闻言，刚刚还泪眼婆娑的马佳庶妃，居然露出了一抹娇羞的笑容，“婢妾谢皇上体恤！”

        玄烨目光平和的扫了一眼，倒是没有答言，宜尔哈自然也不好阻止人家小两口亲热，只得闭着嘴巴装透明人，任由气氛尴尬的冷场。

        片刻过后，梁九功就顶着一脑门汗珠的领着当值太医进了暖阁，缓解了暖阁里的尴尬氛围。

        “不必多礼，马佳庶妃说她肚子疼！”玄烨坐在墙边的玫瑰椅上，抬头制止了要行跪拜大礼的太医，不冷不热的淡淡说道。

        太医忙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娟纱帕子，半跪在床前请脉，闭目凝神的沉默了片刻，身子一晃就爬行到了玄烨跟前，缓声说道：“启禀皇上，马佳庶妃她不过是小日子里吃了寒凉的东西，只喝上一碗热姜茶就无碍了！”

        “马佳庶妃明明已经有孕五月，哪里还有小日子！”宜尔哈闻声一怔，随即满脸怒容的站起了身子，冷声呵斥道。

        作为一个有医德的大夫，孟太医觉得他的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直挺挺地跪在宜尔哈跟前，强压着狂暴的小脾气，声音高昂嘹亮的说道：“请皇后娘娘稍安勿躁，微臣在太医院行走十数年，自问医术不差，哪会分不出滑产之象和正常脉象的区别呢！”

        “……”宜尔哈尴尬的咧咧嘴，对着玄烨送去了求救的信号。

        玄烨果然是个体贴的好男人，见宜尔哈与太医杠上了，挺了挺他那算不得雄厚宽阔的小胸脯，朗声说道：“九月上，太医院的廖太医和秦太医齐齐诊出马佳庶妃的喜脉，三月里太医院的医案上更是说马佳庶妃的身子一切妥当，如今怎么就没了胎儿？”

        孟太医性子耿直，与其他太医的关系有些不恰，便被院正安排着去照料先帝遗留下的诸位嫔妃的身子，自是不会关注玄烨宫里女人的医，即便也知道宫里有两位妃嫔有孕，却也没想到这位小日子里腹痛的庶妃就是其中之一。

        “这－－请容微臣再细细斟酌下！”孟太医闻言，想起了他刚刚察觉到的一丝诡异脉动，叩首一礼，沉声说道。

        玄烨自然不会怀疑太医院的太医医术有问题，便也猜到了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看也不看床上那位面如死灰的庶妃马佳氏，便径自冷声吩咐道：“朕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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