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被迫薄命的虎杖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有底气，有时候又莫名其妙的怂。

        雨川式子也不知道自己在怂什么。她鬼鬼祟祟的跟在虎杖悠仁不远处，看着那个少年在五条悟的陪伴下安静的将他爷爷的尸体焚化，收殓。

        雨川式子愤恨的咬着手指。

        可恶，明明是她先来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五条悟。早上雨川式子看到五条悟手上那些的乱七八糟的伴手礼袋子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忙活了一晚上顺便去买的这些东西。

        五条悟甚至在虎杖悠仁醒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发现雨川式子窝在墙角的妖怪屋完全没反应，他诧异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和虎杖悠仁搭了话。

        人怂，救不了。

        五条悟姿势豪放地坐在椅子上。

        虎杖悠仁就坐在他的旁边，微微低着头沉默着。他现在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不过五条悟并不着急他的回答，干脆就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对了悠仁，那个叫雨川式子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虽然他并没有回头，但是六眼的视线轻而易举就把探头探脑的少女看的一清二楚，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就是我说的帮你把宿傩的灵魂分离出来的那个女生。”

        “是在教学楼遇到的那个白头发的女生吗？”虎杖悠仁想了想，有些迟疑：“那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不过那个时候好像就觉得有些熟悉呢……但是完全想不起来之前有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是吗，我知道啦。”五条悟没什么表示，双手插在裤兜里站起身。

        “回答什么时候给我都可以哦，不过那个女生应该有话跟你说吧，我就不打扰啦，先走一步。记得联系我哦！”

        “好哦。”

        等五条悟离开之后，虎杖悠仁又在椅子上坐了会儿。

        那个女生在身后不远处的墙后探着个脑袋，虎杖悠仁等了等，发现对方完全没有要上前来的意思。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便冲她打了个招呼：“哟！上午好啊！”

        雨川式子嗖的一下把头收了回去。

        半晌，她才满脸尴尬的走了出来：“上午好。”

        雨川式子走到虎杖悠仁旁边，和他隔了一段距离坐下。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主动找了话题。他说道：“我听说啦！如果不是你帮我把那个什么宿傩的灵魂分离出来的话，我就要被判死刑了。”

        他似乎是有些唏嘘，“没想到把那个东西吃下去的后果这么严重啊，不过幸好你帮了我。”虎杖悠仁冲雨川式子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太感谢啦！”

        “不、不用谢。”雨川式子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打算怎么办？”虎杖悠仁疑惑歪头。

        “就是以后想要做什么之类……的。”

        “以后想要做什么啊，嗯，我想想。”虎杖悠仁撑着下巴思考着：“我从小体力就很好啦，经常有各种运动队的人邀请我入队。不过为了照顾爷爷，我一直都没怎么深入接触这方面。如果没有五条老师跟我说的关于咒术师的事，我可能真的会去当运动员也说不定。”

        他说，如果。

        “你想成为咒术师吗？”

        “诶？倒也不是说想要成为咒术师啦，怎么说呢……”

        虎杖悠仁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可以把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说给这个女生听。

        “我爷爷走之前要我去拯救其他人，他说我足够强大。我无法对他的话放任不管，无论如何都很在意。但是要怎样才能拯救其他人呢？”

        虎杖悠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然后缓缓握紧。

        “五条老师跟我说，咒术师是很缺稀的人才，而我现在有这个才能。成为咒术师的话，就能够拯救更多的人，这个世界上因咒灵而痛苦的人也能够少一些。”

        雨川式子张了张嘴，觉得嗓子有些干燥。

        “但是，能够拯救其他人的方式有很多，成为警察、成为消防员、成为医生……没有必要一定要成为咒术师吧？”她说着变得有些激动：“当咒术师是很辛苦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更何况是因为他人的意愿……你应该为自己考虑考虑啊！”

        “也不全是因为爷爷的遗愿啦。”虎杖悠仁冲雨川式子安慰的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警察啊医生什么的，普通人也能当，但是消灭诅咒不一样，是大多数人做不到的。”

        “只要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我大概就可以回归普通人的生活，顶多身边多出一些定期汇报我情况的人……但是等我回去吃饭的时候，洗澡的时候，看漫画的时候……一旦分神的时候，想起现在还有很多人因为诅咒而死，我就无法觉得这与我无关。”

        “我说不定可以救下他们。”

        雨川式子把视线放在脚边的小石头上。她思考了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好。”雨川式子说道：“五条悟是个好老师。”

        “诶？难道他很有名吗？”

        “大概吧。”

        两个人又沉默了会儿。

        “我可以叫你悠仁吗？”

        “当然可以！”

        “悠仁，”雨川式子轻声说道：“我认为我们这些人……我指的是和我一样的那些人，我们一直都很傲慢，所以我也一直在思考。”她抬起头，和那双略显疑惑的琥珀色瞳孔对视：“很多人都认为我们是正确的，但是我认为不是。”

        只有神明才能够改变既定的命运，但是神明不会去改变命运，因为神是绝对公正的，祂只会任由命运自行发展。

        雨川式子不是神明，但是却可以改变虎杖悠仁的命运，改变这个世界很多人的命运，她处于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外。

        像雨川式子这样的人千千万万。

        但是命运一旦被改变，所知的未来就会迎来巨大的变化，朝着无人知晓的方向前进，可能会有人因为这种改变而得救，也有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这种改变而死。

        即使初心是为了救下某个人，这种拯救也是一种傲慢，是一种偏心。

        所以神明才不会干涉命运，因为祂不会偏心。

        但雨川式子不是神明。

        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不干涉命运才是正确吗？不救虎杖悠仁才是正确吗？让这个正直青春年华的少年被迫成长，过早的独当一面，最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这是正确吗？是他所谓的正确的死亡吗？

        他凭什么要被判死刑？

        雨川式子想不出答案，但还是救下了虎杖悠仁，所以她觉得自己傲慢。

        “我认为，正确和错误其实都是一个很复杂的概念，都出于个人的主观意识。”她说道：“我没有错，和我一样的那些人也没有错，但也不是绝对的正确。悠仁，你很强大，可以拯救其他人，但是要量力而行，即使救不到那也不是你的错。你还只是个孩子，未来还有很长。”

        “……为什么说得好像你很大一样。”

        “我肯定比你大。”

        “诶？！！”

        雨川式子突然站起身。

        “嘛，反正我说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用在意，悠仁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慢慢来就好。哦对了，这个给你。”雨川式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人递给虎杖悠仁：“这个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电话打不通的话就给我发消息，我肯定能看到的。”

        “哦！好啊！”虎杖悠仁接过小纸人，感兴趣的捏着小纸人的手看来看去。随后他抬起头，两只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脸上带有浅浅的红晕，看起来就像一只很好撸的大型狗狗。

        他无比认真的看着雨川式子。

        “谢谢啦！”

        果然很可爱，雨川式子想。

        他能这样笑真是太好了。

        “虎杖，你在这里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虎杖悠仁下意识的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然后元气满满的打了个招呼：“哟，伏黑！你看起来挺精神嘛！”

        “啊，还好吧。”

        伏黑惠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的走过来，平淡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埋怨：“五条老师让我来问你入学的事，还有那个白头发的女生。你有看到她吗？”

        “啊，雨川桑吗，”虎杖悠仁扭头，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长椅。

        “咦，刚刚还在来着？”

        雨川式子远远的再看了一眼虎杖悠仁。

        无关于对错，她只是想救下他。

        救下那朵生在春日暖樱、生命顽强，却又被迫薄命的虎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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