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朝闻道夕可死矣

“苏...瑾言？”

魁梧男子顿了顿，念了句眼前少年的名字，声音厚重而又嘶哑。

上下打量了下眼前身穿白色袍衫的少年，有些暗沉的目光微不可现的闪烁了一下：“少年人，你怎么会在此地？”

比起名字，魁梧男子更喜欢使用少年人这个称呼。

“晚辈不知，似是神情恍惚了下后就来到了这里。”苏瑾言恭敬的回答一句，然后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魁梧男子，“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

问的很有分寸，只问了这里是哪里，并没有惯常的询问魁梧男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虽然苏瑾言对这里有些猜测，魁梧男子也似是对他没有恶意，可眼前的魁梧男子显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若是冒然询问，追根究底，无异于自寻死路。

直到现在他还对魁梧男子突然出现在身侧感到心有余悸，至于原因，或许是他感叹了一句？

这等如魔如神的能力，他感觉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这里...这里是禁地，是囚牢，是众神陨落之地，亦是众神祝福之地。”

魁梧男子的目光穿过苏瑾言，遥望向远方的地平线，沉默半晌后才看向苏瑾言，“所以，少年人，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难道这里真的是神泣荒漠？！

心中虽然讶异，可魁梧男子的告诫让苏瑾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梁，颇为无奈的说道：“前辈说的是，不过我也很郁闷，也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这里。”

苏瑾言有意亲近，语气也显得不那么拘谨。

魁梧男子挑了挑浓眉，又细细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年，心中也是诧异的很。

眼前的少年实力低微，不说进入早已封闭万载的神泣荒漠，就连最外围的十万大山都不一定能安然穿过，更别说围绕着神泣荒漠的无边苦海了。

这般说来他肯定不是通过正常途径来到这里的，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魁梧男子抬头望了望刺眼的白日，心中有了些猜测。

“前辈，你身上的锁链是不是由墨雪神鹂铸成的？”苏瑾言壮着胆子，轻声问道。

一方面是魁梧男子似是不那么难相处，一方面是因为眼前的墨雪神鹂实在是太诱人了，这可是传说中的神材，一般人能见到一点都已经是邀天之幸了，更别说现在是一捆一捆的出现在他面前。

魁梧男子回过神，看了眼双眼放光的清秀少年，缓缓点头。

少年眼中的渴望虽然极力掩饰，可落在他眼中却是显而易见。

如此朝气的目光熟悉的很，不知曾几何时见到过。

久远的记忆像是脚下的细密黄沙，虽然它就在那里，可握起后又会缓缓从指尖溜走，最后剩下点滴的模糊印象。

尽管如此，可刻在心底的感动从未消散，甚至因为时间久远而更加韵味悠长。

见魁梧男子的双眼似是无神，像是在回忆什么，苏瑾言按捺下心思，静立在一旁。

片刻后，魁梧男子看向苏瑾言，暗沉的目光带这些暖意，“想要一截命天罚锁吗？”

厚重的声音依然有些嘶哑，不过却让苏瑾言惊喜万分，可又有些不太相信，“前辈，真的可以吗？”

因为激动，紧张，使得声音微微发颤。

惊喜来的太突然，苏瑾言没有太过失态已经很不容易了。

魁梧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见魁梧男子点头认可，苏瑾言反倒很快平复下心情，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感觉魁梧男子虽然是在看着他，可那有些暖意的目光更像是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多谢前辈厚增，这是我义父酿造的朝夕酿，还请前辈品尝。”

苏瑾言摇摇头，然后取下系在腰间，一只泛着青黄的酒葫芦，笑着递给魁梧男子。

虽然两者价值不能等同，可也算是他的一番心意。

少年递酒的动作诚挚而又真诚，微微眯起的双眼和浅浅的梨涡透露着的喜意和善意让魁梧男子神色一怔。

似是很多年前，也有位翩翩少年，自豪的递给他一只酒葫芦，让他尝尝鲜。

魁梧男子沉吟半晌，微摇了摇头，伸手接过酒葫芦，顿了顿，慢慢的揭开酒塞，顿时一道醇厚清香萦绕在鼻尖，缓缓一吸，令人陶醉。

这是无尽岁月以来闻到的第一缕酒香，感慨之下，更觉余香满口，沁人心脾。

“前辈，这壶朝夕酿是我义父以祖传千年的秘方所酿，十年一埋，百年一沉，千年一浸，开封时香飘四野，朝闻夕醉，满城皆动，神仙难抵。”

酒香四溢，苏瑾言神色微微一黯，随即恢复如常，言语间很是自豪：“这壶朝夕酿在南梁国那可是一等一的美味佳酿！”

“不错，当是好酒！”魁梧男子看了眼满脸自豪的苏瑾言，点点头，赞和一声。

“前辈您尝尝，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得到魁梧男子的赞扬，苏瑾言嘿嘿一笑，很是高兴。

魁梧男子拿着酒葫芦，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瑾言，直看得苏瑾言有些不好意思，像是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穿一般。

没有看太长时间，魁梧男子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暗沉的双眼陡然一亮。

“清冽绵长，酣畅淋漓！”魁梧男子浑然不顾沾在须髯上的酒珠，高声赞和了一句。

清冽绵长是对朝夕酿的评价，酣畅淋漓是他喝了一口后的感受。

苏瑾言暗松了口气，只听酣畅淋漓四字就知道眼前的魁梧男子很是满意他拿出的朝夕酿，看来这下稳了！

想来也是，此地不说美酒，就连滴水也没看见，而眼前的魁梧男子也不知多久没有饮酒了，怕是寻常酒坊里称吊的散酒都是佳酿，更别说这壶义父特酿的朝夕酿了。

想来那一截命天罚锁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这名字倒是有些怪异，命天罚锁？锁罚天命？

就在苏瑾言欣喜的胡思乱想时，再一次饮酒的魁梧男子忽然浓眉皱起，散发飞扬，命天罚锁忽而纷纷颤动，哗哗作响。

“哼！有此好酒，岂能独饮！”

魁梧男子长喝一声，不见有何动作，可下一瞬却是天地斗转，山河倒悬。

苏瑾言还未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花，在看时，脚下已是青草茂盛，遍地黄花的草地，而身前不远处则是郁郁葱葱的密林，颇为清幽雅静。

此时一轮硕大的圆月横空，清晰明亮，无尽的夜空上繁星点点，星河悬挂，缤纷璀璨。

就着清亮的月光远望，有无数群山在如海的云雾中时隐时现，飘渺难寻。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苏瑾言就发现他从那满是黄沙的神泣荒漠突然来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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