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人命

复夫何求风雨

        今日是莫冰的头七。

        高岚指了指正在贩卖的花灯，开口道“阿莲，买个花灯来吧，我想放个花灯。”

        “莫冰，莫冰。”高岚在心底连唤两声，并没有听到回答，天色渐浓，莫冰此时应该在秦辰那里吧。

        临走前，还想看看想看之人。

        高岚接过花灯，莲花状的花灯，做的倒也别致，点上，轻轻的推于湖面，双手阖十。

        那依稀跳动的火苗，盛于莲花灯上，慢悠悠的随波驶远。

        远处的花船上，香气撩人，灯火辉煌，隐约能够听的到船中人的嬉笑，传到了高岚这里，也只剩一丝一许了。

        “公子。。。。”不知为何，这一声似乎格外的响亮，不知是姑娘想让别人听到，还是这河水吸收声音的能力不够，那声音穿透了种种的喧闹声，清晰的响在了高岚的耳旁。

        那声音几近柔软，尾音拖的很长，似乎一路蔓延而来。“夫人，看来花船要在这里靠岸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阿莲看了看，在高岚的耳旁小声的说道。看着莫冰没有反应，她的眼睛始终在盯着那缓缓向河中心游去的船灯，心思飘的好远。

        放花灯的人们，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高岚站在那里，倒显得突兀。

        “夫人，夫人。。。”阿莲不觉得连唤两声，莫冰才勉强的回过神来，“夫人，我们该走了。”

        “再等一会。”莫冰看着她的花灯燃着小小的灯火，向着远处飘去。船上的灯火已经渐渐的将河边染成了白昼，船头立着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形让人心池荡漾，唇间轻勾的笑意，像是天地间美好事物的缩影。

        花船内缓缓的走出一个女子，款款的走到了独自站着的男子身旁。

        “公子，胭脂若能逗的公子发笑，可否移步轿厢阁。”

        女子转身对着男子用腻人的语调说道。“噢？我倒想看看！”男子的手一挥，轻挑了下女子的下巴，道。

        女子进入了花船内，取出了水壶，倚靠在了船边，看着飘来的一个个花灯，边打开了壶塞，边轻声的说道“这里每一年总会飘着很多承载了他人愿望的灯船，胭脂最喜欢的莫过于亲手毁了他们的希望，亲手！”女子转过头去，对着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的男子，盈盈一笑。

        伸出她的兰花玉指，将水泼洒在那只有一点点的星光的小灯船上，看着那星星的光隐匿在河面一片的黑暗中。

        高岚透过船上的光亮，看着女子的动作浇熄了自己仅有的希望，虽然，她明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但她却将她的寄托都无情的夺走，只为了一时的欢愉。

        “怎样，公子，是不是很好玩？”女子轻轻的用手背捂了捂娇唇，转过身看着男子。

        男子唇角浅浅一勾，冰冷的声腔像是河面上飘起的水雾，说道“还真是恶俗的趣味！”

        “不管怎样，公子笑了，不是吗？”胭脂看着男子唇角的点滴弧度，很是满意，站起身来，手握着水壶，恢复了一贯的柔情。“不知道看着娇俏的人儿掉下水去，还能否笑的出来！”男子儒雅的一笑，万种风情于一身。

        “这还不简单，胭脂去唤个下人过来！”女子听了男子的提议，准备向着船内走去，却感觉到胳膊处被人拉了一下，未转过的身，笑意早已弥漫。

        “公子。。。”胭脂柔声道。

        “下人又哪来的这般娇俏！”男子的手轻滑过女子的脸，颇为怜惜的道。“公子，，公子，，是说笑的吧！”胭脂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渐渐的变了形，笑的很勉强。

        男子看着胭脂紧张起来，嘴角的弧度渐渐的拉大，慢慢的靠近了她，看着胭脂虽有惊吓却又带着得意的眼眸慢慢的一点点的阖上。

        她刚闭上眼眸，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瞬间失了重心，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已经全身浸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救命！救。。。”胭脂抬头看了看站在船头的男子的眼神，冰冷，让人生畏，硬生生的吞下了后面的呼救声，只是不停的在水中扑腾。船中的**听到了呼喊，走了出来，看到了河中已全然没了形象的胭脂，拉了拉已经笑的发僵的嘴角，满身胭脂味的走了过来，赔笑着说道“大爷，我这里的姑娘让您不满意了吗？”

        “没有！很满意，还有何事！”男子转头，用一种置身事外的口吻对着**回道。

        “那胭脂姑娘？”**朝着河里看了看，看着胭脂的扑腾的动作越来越小，眼神中有着担忧，有着责怪。

        “美人为博在下一笑而为之，难道不可吗？”男子丝毫没有将眼神落在河里的女子，只是正对着**道。“那胭脂的表现，大爷可满意？”

        “当然！”男子从腰间取出几张银票，往**手里一放，顿时**的眼里只剩下对钱的欲望，将河中的胭脂抛在了脑后。“大爷高兴就好，大爷高兴就好！”**接过了银票，踱步走回了船内，水中的女子全然不顾了。

        “那胭脂姐?”一旁的女子替落水的胭脂着急，大约是胭脂的近身侍奉的，**狠狠的暗掐了小女子一下，低狠的道“这是她的命。”

        高岚看着河边已经全暗了的灯船，抬头看了看水中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的女子，一点点的沉入了水中，到死，都没有再敢喊出第二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高岚看着那被女子脸上的粉尘荡过的胭脂水，将好多的已经熄灭的灯船推回了岸边。

        “呼呼。。。”高岚听到站在船边的男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响亮的口哨，耳旁听到一阵渐行渐近的马蹄声。

        高岚瞥到了那一角的紫色的缎纹锦袍，袍边角处那一朵朵点缀的花在她的眼前飞舞，男子以极快的速度拂过河面，落在马上，快到她只看的到那一瞬间而已。

        男子牵的马在高岚的身前长嘶一声，站定，男子转身看着已然平静的河面还有那一如初见的灯船，似乎落入河中的女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刚刚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高岚用及其平静的口吻，同样看着那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河面。

        男子牵着马转身，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他的眉微微的上挑，眉宇的末端隐藏在那乌黑的发中，细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宛若幽潭的眼眸，看了看慢慢对着他转过身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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