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疏离

“宇儿”明妃的呼唤将他从久远的记忆中唤了过来。

        他怔了怔，佯装镇定的缓缓抬起了头。

        “疏离来明萱园多次，吵着要找你。”

        上官宇眸轻轻动，眼神中，尚有一丝的愣怔，还未从刚刚的回忆中完全回过神来。

        “她进宫了吗？”

        “嗯，两日了。”明妃目光中有种直刺心扉的悲哀。

        “皇后膝下无子，待其外甥女如同己出，若能同疏离达成婚约，对我们成事自然是好的，你同疏离自小亲近，这般她来找你，也不会落人口舌。”明妃淡然的道。

        “宇哥哥，宇哥哥。”上官宇还未转出墙去，便听到疏离的喊叫，他自墙后转出来，眉眼带笑，宛如桃花。

        “还是一样疯癫癫的，脾性惯的这么大，疏离恐是无人敢娶啊。”他眉眼弯弯，冲着跑过来的疏离笑着道。

        “他们想娶，疏离还不肯嫁呢。”疏离笑着道。

        “疏离，你怎么跑宫里来了？”上官宇同疏离一同沿着宫道散步，疏离迈着脚步，眉开眼笑的在上官宇身后半米处踩他的影子。

        “想你了啊。”疏离笑言。

        上官宇轻动了下眉，若无召见，即便再受宠，也终不能出入自由，他们尚如此，更何况她呢，纵然被皇后视如己出，但毕竟还是有别于公主的。

        “疏离不想说，那我便不听了。”上官宇道。

        上官宇突然听不到耳旁哒哒的脚步声，转头才见到疏离停在远处，抬眼看他。

        “姨母今早问我，是否有喜欢的人。”疏离抬头望着他道。

        “看样子，疏离是有喜欢的人了。”上官宇轻轻的笑，临了，在疏离渐渐亮起来眸时，补了一句“到时候，宇哥哥定然为你备一份厚礼。”

        “宇哥哥。。”疏离有些娇痴，怪怨的喊他。

        “我说我喜欢的人是宇哥哥。”她皱着眉，肯定的道。

        上官宇停在原处未动，脸上没有表情，猜不出此刻的心情。

        “疏离，宇哥哥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他淡漠的嘴角，敛起一丝的笑意。

        “何为好人家？我只知道，宇哥哥对我最好，教我作画，教我习书，教我下棋。。在我最难过的时候，也是宇哥哥陪着我。在我眼里，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疏离。。。”上官宇抿了抿唇，喊道。

        “宇哥哥难道有思慕之人了？才。。。”疏离结结巴巴的道。

        半垂的头，晦暗的色彩，隐藏在光下。

        冬日天寒，即便有阳光，寒意依旧透过衣服钻入身子，疏离只觉得的冷，肩头忽而有了暖意，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拢住。

        她愣怔间，熟悉的声音幽幽的如花香，渗过她的心脾，她被上官宇揽在他胸口，“傻瓜，若真有，便不会对你那般好了。”

        她不敢动弹，在听到上官宇温润如水的声音时，她亦听到她胸口如擂鼓般的声响，鼻翼间只有他身上淡淡的，无法言喻的香味。

        “宇哥哥。。”疏离小心的伸手，环抱住他，喜极而泣。

        他只是微笑着抵着她的头发，在她耳旁呢喃“傻瓜。”

        马车驶离皇宫时，天太阳已经西沉了，夜幕粉霞一片，隔着不时飞动的幕帘，照着此刻上官宇漠无表情的脸。

        车晃动间，他想起刚刚疏离眼角精亮的泪滴，记起多年前的事来。

        他与母妃走在庭院中时，看到园中高高而起的风筝，听到有孩子高兴跳跃的声音。

        “何人在放风筝？”他转头问明妃。

        “是皇后和她的外甥女，听说皇后与其姐姐是双生子，容貌极为相似，这外甥女更是同皇后有七八分相似，许是她进宫了，否则，也不会听到皇后的笑声。”明妃淡然的答。

        两人正说话间，看着风筝断了线，同时他听到女孩的说话声“姨母，你在这儿等着，疏离去把风筝找回来。”

        他很快反应过来，也向着风筝飞走的方向走去，他有些功夫，自然行走在石间，要方便和轻松些，待他蹲在风筝旁有一会时，才见到气喘吁吁的疏离，他冲她笑着问“这是你的风筝吗？”

        疏离点了点头，看着他蹲在那儿，慢慢的将缠绕在一起的线头解开，将缠绕好的线，交回她的手里，抬头冲她温柔一笑。

        亦如他手触碰到她手的温度。

        如此几次下来，他们成了朋友，那天，两人一同画画，被皇后看见，皇后抬眼看了他半晌，唤了疏离过去，带走了。

        明妃亦是想让他接近疏离的，甚至他后来发现，当初也是母亲故意将他带去那放风筝地方的。

        寒夜，冷的没有一丝的空气，干卷的沙石无情的吹在脸上，他看见疏离守在灵前，长跪不起，伴着她阵阵的抽噎声，泪不间断的沿着脸颊滑落。

        他走至她的身后，也并未引起她的察觉，他的耳畔充斥着她的悲鸣声，他将丝帕轻轻的递与她。

        她抬头看他，眼中涌现出难以言喻的痛处来，那满溢的泪水，将眼眶充盈的璀璨生辉。

        “没事的，宇哥哥在。”他半蹲在安慰她，任凭她靠在自己的肩头，肆意的流泪。

        就在刚才，他驾马来疏离家的时候，明妃找他去谈了话。

        她说“南霖侯爷夫人体寒，只育疏离一子，且生育后落疾，多年卧床，我派人在她的汤药中加了一位药，致使她身子每况欲下，昨日，听闻她殁了。”

        “那味药很难查出，即使查出也断然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皇后今早因此事，急急出宫了。”

        他用娟帕轻轻为她拭泪，将她揽入怀中，轻拍她的背。

        那陪着她，在南霖侯爷夫人的灵前，跪了一晚。

        断断续续的听疏离边哭边将她与母亲的故事。

        然而，女子的眼泪，有一半是他造成的，或者全部，然而，她却在他的身旁，倾吐心事。

        她全然不知，全然不晓，宫中的皇权斗争，是可以延伸到任何角落的，甚至是表面看起来完全不相关。

        宫事可怕之处，便在此，在你时刻提防间，早已经撒下了瞒天过海的黑网，将很多人牵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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