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要安慰,要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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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任务是随机的吗?”
唐梨吐槽道:“我看这个也不像随机, 更像是读取了实际情况之后生成的。”
系统嘿嘿笑:“你猜。”
听听这幸灾乐祸的笑声,看来这个“特殊”任务十有八九是被某人从数据库里临时扯出来,强制插队给发布下来的。
楚迟思端着咖啡, 见唐梨一脸纠结,半天都没有动那杯药, 开口道:“兑了些冷水,不烫。”
唐梨假模假样咳了几声。
她虚弱地躺在沙发上, 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勉力抬了抬绑着纱布的手,声音沙哑:“…迟思…我疼……”
楚迟思:“哦。”
冷酷,无情, 不理人。
她倚在茶几上,顺手把掉到地上的卡比捞起来, 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再放到自己身旁, 顺手揉了揉那细软的绒毛。
楚迟思对待那只玩偶是万般疼爱,千般珍惜,对待唐梨却又爱答不理的。
完全没有收到她的小小暗示。
唐梨在心中默默流泪。
为了每日任务, 唐梨可算是豁出去了,她咬一咬唇,眼睛水汪汪的:“迟思,我很虚弱, 没有力气,拿不起来。”
楚迟思终于明白了:“你想让我帮你?”
在她怀疑的目光中, 唐梨充满期待地, 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
楚迟思放下咖啡杯, 思考着什么。
片刻之后, 楚迟思默默离开客厅,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瓷白的小勺子,拉了个椅子在唐梨身旁坐下。
她问:“可以坐起身吗?”
已经直起半个身子的唐梨立马歪倒在枕头上,气若悬丝,声音娇娇弱弱:“不能。”
楚迟思:“……”
还真是薛定谔般的虚弱状态。
在没有被自己观测到时,处于虚弱与活蹦乱跳的双重叠加状态,只有被观测到时才会立马躺倒,娇娇柔柔地喊疼。1
楚迟思叹口气,倾下些身体来。手臂环绕过唐梨的脖颈,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两人靠得极近,能听见彼此呼吸。
楚迟思又没束头发,黑色长发顺着肩膀流淌下来,有几缕落在唐梨面颊上,似羽毛尖尖的绒毛,柔柔地在皮肤上挠着痒。
唐梨能嗅到些暗香,清冽而幽然。
她稍微抬起一丝眼帘,心跳得有些快。楚迟思的侧脸近在咫尺,长睫密密的,鼻尖翘翘的,唇畔染着一丝温软的红色。
只要再靠近一点点,便能尝到滋味。
唐梨乖乖地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扶着自己,只是不动声色将一点重量转移走,让楚迟思可以更轻松些。
楚迟思将唐梨扶起来,她四处望了望,打算找个东西垫到唐梨身后。
家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品,楚迟思一眼就看到了摆在茶几上,睁着大眼睛的卡比玩偶,正准备伸出手。
结果,楚迟思看着那个粉色汤圆,头一次露出了有些犹豫的表情,于是伸手在卡比头上揉了揉,然后给唐梨拿了个枕头。
唐梨:“…………”
可恶,你就宠那个破玩偶吧!
她心里酸溜溜的,打翻了陈年老醋,无比痛恨之前在游戏城扔飞镖扔爽了的自己,为什么要把卡比给赢回来,还送给了楚迟思。
这不是给自己送了一个完全无法战胜,又软又可爱又毛绒绒的,大山般挡在面前的情敌吗?
赢了游戏,输了老婆。
唐梨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之前管家带你去医院检查过,伤口是医生包扎的,”楚迟思淡淡说,“没有内伤,需要定期喝药换药。”
之前被踢那几下极其狠辣,再加上这副身体本就娇弱,怎么可能没有严重的内伤?
只有可能是系统修改了判定。
唐梨一问,系统便出声肯定了她的猜测:“你猜得没错,这副身体脾脏破裂,内出血严重,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在你昏迷之后,我去后台修改并且删除了所有严重的负面状态,你才能勉强捡回一条命。”
系统说:“怎么样,快感谢我吧?”
“感谢哎,你终于有一点用处了,”唐梨松了口气,“现在这个节点回重置点太可惜了。”
楚迟思低着头,小瓷勺没入浓厚的药汤之中,轻轻地搅动着。
细白的手指捏着小勺,处处都细腻漂亮。
药汤漾出一圈圈细密的涟漪,苦涩的药味慢慢涌出,弥散在室内沁冷的空气中,唇齿间却不觉得苦,反而能尝到些细雪般的甜。
楚迟思勺起一点来,递至唐梨唇边。
她神色平静,动作自然,唐梨反倒成了有点不好意思的那一个,有点踌躇地低下头,用垂落长发挡住了自己的脸。
舌尖尝到些许药汤,确实很苦。
与楚迟思身上那种草木似的清香不同,多种药材被细细捣碎后熬制许久,有几味药掩盖了甘甜,便只剩下苦味。
唐梨皱着眉,敲了敲系统:“中药也不至于这么苦吧?原身对苦涩的味道这么敏感吗?”
系统:“是的,你猜对了。”
唐梨扶额,勉强把那一小勺药汤给吞咽下去,舌尖又麻又干,喉咙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楚迟思淡定地又端起一勺。
唐梨:“…这……”
“很苦?”楚迟思偏了偏头,她将那一小勺递至自己嘴边,药汤润湿了唇,被齿贝轻咬了咬,透出一点微微的红来。
唐梨的喉咙紧了紧,有些干。
那里柔软得不可思议,让人想起小时候爱吃的草莓味棉花糖,尝起来又软又绵,轻轻一舐便会沁出甜意。
在齿尖丝丝缕缕地融化。
“确实有一点苦味,”楚迟思说,“我下次让管家加点冰糖。”
唐梨的心已经彻底散掉了,完全没听到楚迟思在说什么。
她呼吸有一点点急促,总觉得面颊发烫,目光滑过楚迟思的手,再落到那一个小小的白色瓷勺上,心跳得厉害。
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眼看下一勺已经递过来,唐梨飞快点掉【每日任务已完成】的屏幕。
她几乎是从楚迟思手中“抢”过了杯子和瓷勺,声音有点颤抖:“我自己来吧。”
楚迟思似笑非笑,向后倚去:“之前不还在嚷嚷疼么?喊得我还以为你重伤不治,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唐梨都顾不上反驳,直接眼一闭心一横,把整杯药汤给全部灌了下去。
沉重浓厚的苦涩冲入喉腔,冲入血肉,顺着每一道筋脉蔓延开来。
身体的反应极其剧烈,苦味搅得她头皮发麻。唐梨喉咙一甜,她迅速抬手捂住嘴,防止药汤被反呕出来。
系统给她竖起大拇指:“是个狠人。”
原身碰一点苦味都能叫嚷上半天,她却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把整杯给全部灌干净,真不是一般的忍耐力。
唐梨叹口气:“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勺一勺慢吞吞地喝,还不如一口气灌完好些。”
尽管她捂嘴的动作迅速,还是有几滴药汤溢了出来,打湿了指节,沿着下颌流淌。
滴答,水珠坠入领口。
微敞衣领被润湿了一小块,没入她的脖颈中,将白皙皮肤染上些水意。
剩余的水珠沿着纤细漂亮的锁骨,慢慢吞吞向下滑,下滑,倏地藏入温软的影中。
水痕晶莹,心中绵痒。
楚迟思沉默着,打量了她半晌,默默抽出几张面巾纸来递给唐梨:“给。”
“咳,咳咳,”唐梨咽着苦味,从她手中接过面巾纸来,“谢…咳咳,谢谢。”
唐梨动作匆忙,指尖擦过楚迟思手背,微有些痒,既轻又柔软,留下一两点零星的淡香。
她有些狼狈地擦了擦下颌和衣领,又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原身的娇弱。
再次抬起头时,楚迟思却转开了头。
仿佛在故意回避自己的视线。
肯定是嫌弃自己这副废物模样了,唐梨在内心默默流泪,把几张纸巾全部揉成小团,愤愤地扔进垃圾桶里。
。
每日任务顺利完成,唐梨也没了“牵挂”’。
她倒在沙发上,安心地当起一条咸鱼来,系统也出乎意料地没有打扰她,让唐梨安静地休息了几个小时。
“叮铃铃——”
突兀的响声打破了宁静,不过不是从系统中传出来的,而是唐梨自己的手机响了。
居然会有人打电话给我?
唐梨狐疑地直起身,勉强够到摆在茶几上面的手机,轻轻一划,居然是【母亲】打过来的电话。
她接通电话:“喂?”
“小梨啊,你在哪里啊?”唐母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有几分焦急的感觉,“你不是说今天下午直播吗,人在哪里呢?”
唐梨:“!!!”
这几天她又是忙着每日任务,又是忙着限时任务,还得偷偷摸摸照顾着楚迟思,早就彻底把直播和拍卖会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准备一下,马上就过去。”唐梨忍着疼痛,勉强扶着沙发站起身来,“你们等我一个小时左右。”
唐母说:“那好,我们在家里等你。”
虽然生命值恢复得很慢,但是已经比昨天晚上的情况要好上太多了。
虽然疼,但能勉强行动。
楚迟思不在家里,唐梨简单地换了一件宽松的日常衣物,便拜托管家开车将自己送到唐家。
原身那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还有各种各样华丽的衣裙唐梨都没有带走,全都还放在原本的房间里,倒是直接就能拿来用。
直播定在下午三点,刚好差不多是吃完午饭,大家都很闲的时刻。
自从几天前唐梨发出直播预告之后,在北盟国内最大的社交媒体“盟友”上的热度便高居不下。
吃瓜群众围绕着这一位曾经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唐家大小姐,足足刷了十几万条讨论。
当然,唐梨的目的不在于此。
讨论的热度越高,便越能引起特定群体的注意,他们在北盟中有权有势,家缠万贯,是真正能够出高价拍买下画作的客户。
成交价格越高,除去要捐献给慈善组织的部分,唐家能获得的钱也就越多,能够尽快堵上欠债的窟窿,让濒临破产的生意能够有一个周旋的余地。
“直播的话,该穿什么好呢?”
唐梨看着面前的东西,头开始疼了。
原身的东西很多,满满一衣橱的精致晚礼服,堆成山的宝石首饰,甚至还有一整套缀满蓝色水晶的家具摆在房子里。
“十几万标价的设计师晚礼服,琳琅满目的收藏画作,还有上百万的首饰和家具……我有理由怀疑,唐家是被她给霍霍破产的。”
唐梨摩挲着眉心,在一堆过于华丽奢侈的衣服间翻来翻去,很是苦恼:“难啊。”
她想要吸引眼球,但也不能穿得太过火导致直播间被封,更何况身上还缠着好几条绷带,必须要全部遮盖起来。
万一被人看到了,今晚的实时热门恐怕就不是唐梨直播间,而是唐大小姐被狠揍大快人心,震惊,唐大小姐s那个m的play 之类的奇怪词条了。
系统在旁边围观:“你说,楚迟思会来看吗?”
“应该会。”唐梨说。
会来监视我。她在心里补充道。
“那肯定要穿得漂亮些啊,”系统一说到这个就来劲了,“原身本来就长得好看,一打扮肯定是个明艳四射的大美女。”
“让楚迟思吃上那么一点醋,产生自己再不努力女朋友…啊不,妻子就要被别人抢走的巨大危机感,”
系统兴致勃勃地建议:“然后蹭蹭给你加好感,咱们的剧本进度可就飞驰千里了!100完成度触手可及啊!”
唐梨白了她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系统很诚实:“不太可能。”
这是一幅只能在梦里出现的美好场景。
“那不就是了,”唐梨很淡然,“想让楚迟思吃醋简直比登天还要难,我只想把画拍卖得贵一点,尽快阻止唐家破产。”
要知道,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剧本世界里,唐家可以说是她为数不多的【安全点】,最后的保底手段了。
倘若真的像其他攻略者一样只关注楚迟思,而任由唐家走向破灭,也就相当于亲手断送了自己的退路,失去了危机时可以依靠的地方。
退无可退,四面悬崖深渊。
所以,哪怕系统强调说这只是一个支线任务,唐梨都必须,且一定要完整地保住唐家的位置。
。
深思熟虑之后,唐梨选了一件象牙白的漂亮衣裙,她散下长发挡住额角伤口,穿上长手套掩盖胳膊的伤,望了望镜中的自己。
优雅,素净的美人。
唐梨望着镜面,指腹碰上那块光滑透明的玻璃,沿着画着淡妆的眉眼,缓缓地摩挲着。
她一笑,镜中的人便也跟着笑,她沉默,镜中人便是垂睫的冷漠模样:喜怒哀乐贪嗔痴苦,全都完完整整地倒映出来。
可是‘她’并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
一切都是假象,是欺骗。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句佛经意外地与现代科学所契合:我们所感知,所观测到的一切,不过都是主观意识下的产物。2
我们抬头望向天空,看到的“星光”可能来自无数光年以外,来自一颗早已堙灭消失,不复存在的星星。
星星不存在了,可我们还是看到了光,所以究竟什么才是真实的?
北盟科院的学者们一辈子都在纠结这个问题,用算式用方程,用熵值与量子力学,去尝试触摸到世界的真实。
可是,连他们都解释不通,就更别提唐梨了;或许,真的只有所谓“神明”才知晓答案吧。
唐梨遮住镜中自己的脸,她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手背上。
喉咙中一点点,漫出些苦意来。
身旁的房门被人“叩叩”敲响,原来是唐母走了进来,她看见女儿一副妆容精致,白裙温雅的模样,眼睛都亮了亮。
“不愧是我的宝贝女儿,真漂亮啊。”
唐母眉眼带笑,弯下身子来,轻轻捧起她的面颊:“已经是一位大姑娘了。”
唐梨笑了笑,没说话。
“画作那边都准备好了吗?”她询问说,“我打算先从稍微小的几副开始介绍,把最贵重的几副留到最后。”
唐母:“都听你的,已经准备好了。”
曾经偌大的唐家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名佣人,望向唐梨的目光复杂又疑惑,不知道这位攀上高枝的大小姐,为什么还要回来帮忙。
唐梨淡定自若,开启了直播间。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庞大的数据便涌了进来,弹幕疯了般地刷过,密密麻麻铺了满屏。
热度数字跳动着,以倍数疯狂增长。
突然间,一阵嘈杂的电流声窜入唐梨耳朵,钻得鼓膜生疼,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嗞嗞嗞——”
“嗞,你这热度,嗞啪——”
系统的声音卡顿了两下,伴随着嗞嗞的电流声灌入耳廓,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吓我一跳,程序差点就崩了。”
“你们能不能靠谱一点?”唐梨无语了,“开个直播都能把整个系统卡掉?”
系统说:“我也没想到你热度这么高嘛,之前没有开启全部内存,现在开启后就好多了。”
唐梨俯身去看弹幕,基本很多都是在骂她的,什么卑鄙无耻等等的言论应有尽有,还有一些吃瓜看热闹的群众。
她微微一笑,嗓音可甜:“大家下午好哦。”
“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
。
在另一边mirare-in的研发a区,有两个人正偷偷摸摸地躲在茶水间里,很是密切地盯着同一块手机屏幕。
“我靠,这人真是不要脸!”
派派怒吼着,噼里啪啦发了一大串弹幕:“居然真的敢开直播,肯定是要蹭我们迟思姐的热度!卑鄙小人!无耻下流!”
奚助手赶紧来捂她的嘴:“你小声一点,我俩这是在上班时间摸鱼,千万别让外边听到了。”
“切,被听到又怎么样?”
派派撇撇嘴,“你自己去工位上面看,十个员工九个都在偷偷看直播,我俩只不过是胆子大点,溜到茶水间来看罢了。”
奚边岄:“……”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手机画面之中,唐梨笑脸盈盈,神情坦然自若,仿佛完全看不到满屏骂她的弹幕一样,仔细而又认真地介绍着艺术品。
看得出来,她绝对是认真做过准备的,对每一幅画作都十分熟悉,开朗大方地将年份、作者、材料、背后的故事都详细地介绍出来。
因为太过详细,热度都掉了不少。
不过与此同时,满屏黑的弹幕却发生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在洪流般的骂声中,出现一些别的声音:
“别说,对这位艺术家的分析很到位。”“没想到贝壳也能被用到画作里,主播好专业。”“哇塞,居然还做了鉴定,好认真。”
寥寥几条,很快就被刷没了。
“什么啊,那个拉胯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对艺术品这么熟悉,”派派坚守着自己唐梨万年黑的位子,“她肯定是在背稿子!”
奚边岄说:“要是背稿子都能背出这样流畅的效果,那我还真是挺佩服她的。”
“奚姐!你不可以?!”
派派嚷嚷道:“你不可以背叛迟思姐!!!”
她声音大,震得虚掩的茶水间门都敞开几丝,刚好能看到路过茶水间的一个人。
楚迟思端着杯咖啡,一身妥帖斯文的正装,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俩:“背叛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
说楚迟思,她也到了。
两人顿时傻眼了,不敢说话。
楚迟思推开门,长腿一迈走了进来,顺手将咖啡杯搁置在旁边的桌子上。
她好整以暇地倚在桌沿,漂亮眼睛眨了眨,笑道:“你们俩在干什么?”
派派目瞪口呆:“这个……”
奚助手用手肘怼了怼她,赶紧接过话来:“我们在看直播呢,唐小姐的直播。”
楚迟思哦了一声,她眉睫微挑,笑意愈浓,悠悠地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你们觉得【怎么样】?
怎么看都是一道送命题!
派派和奚助手就差没有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了。
披着“北盟之星”,“世纪天才”之类的称谓,楚迟思看起来高冷不近人情,但私底下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很少责骂人,而是会详尽而认真地指出问题亦或是可以改进的地方,对事不对人,所以大家对她风评一直很好。
但这么一个漂亮的人微微笑起来,嗓音细柔温和时,众人便知道大事不妙:
楚迟思有一点生气了。
派派和奚边岄两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支支吾吾地愣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楚迟思又是一笑:“去会议室里面看怎么样?还可以投放到大屏幕上。”
两人怂怂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五分钟后,会议室的遮光窗帘自动降下,唐梨的直播间就这么被“堂而皇之”地投屏到了会议室的屏幕上。
楚迟思翘腿坐着,指节轻轻抵在额边,明灭的光线落在她身上,更显得高深莫测,难以揣度。
两名小职员继续瑟瑟发抖。
刚好直播到中场左右的时间,即将拍卖的艺术品刚被介绍了一半,唐梨特意停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回复着观众们的问题。
不知为何,她的动作有一点奇怪。
唐梨拿着水杯,正准备喝,忽然动作猛地一顿,身子也侧了过去,好像在和身旁人说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缓缓地回过头来,笑容僵硬:“大家…我接下来,将会挑选五个有关于我私人恋情的问题来回答……”
。
视角转到另一边。
唐梨看着面前屏幕上弹出的【限时任务】几个大字,只觉得自己头也疼,腰也酸,只想赶快回家继续躺着。
【限时任务(0/1)】
【任务详情】情侣间的小问题最是可爱了,回答得好的话,更是能成为感情的催化剂呢!在半个小时内,回答关于自己爱人/伴侣/妻子的五个小问题吧!
【失败惩罚】瞬间死亡,回到重置点。
唐梨微笑到:“你故意在直播期间跳这么一个限时任务出来,是想我死呢,还是想我回到重置点呢?”
系统小声辩解:“长篇大论地介绍艺术品有什么意思,你看直播间的热度掉多少了?来点刺激的——大家才爱看啊!”
唐梨摩挲着额心,叹口气。
事到如今,只能向上天祈求楚迟思被工作捆绑住,千万千万不要来看自己的直播了。
“第一个问题,唐人渣小姐,你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垃圾性格真能找到女朋友吧?”
唐梨很坦然:“我承认很难,不过我正在努力追求(攻略)一名小姐,只不过目前没有什么进展。”
刚说完,弹幕全疯了。
50都在骂她不知好歹别祸害人家,还有50人在好奇是哪家小姐这么倒霉,又被唐梨这个祸害给盯上了。
系统说:“你看,这热度蹭蹭往上涨。”
“第二个问题,”唐梨在一堆奇奇怪怪的问题中,努力选出了个不那么尖锐的,“那人长得好看吗?”
这问题太简单了,送分啊。
唐梨没有丝毫犹豫,笑着回答:“她非常聪明,非常漂亮,是我见过最厉害也最好看的人。”
-
十分不凑巧的是,这句话被外放了出来,回荡在整个空荡荡的会议室里。
楚迟思轻点着桌面,侧脸堙没在阴影中,像冬日深林里的一轮森寒圆月。
偶尔屏幕上图片变化,闪烁的光映在她冷笑的眉眼间,明明灭灭,似林樾一只寒鸦飞过。
她面上笑意不减,眉眼弯弯的,就是声音又沉了几分,愈发冷然:“继续,我看她敢说什么。”
派派和奚边岄已经抱成了一团。
完了!楚迟思越来越生气了!
-
“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啊,do那什么i了吗,s什么m了吗,我真的好怕超管直接把整个直播间给封了。”
唐梨叹口气,勉强又挑出来一个温和些的:“第三个问题,那个人可爱吗?”
“非常可爱,像是小猫一样。”
唐梨笑着回答完,忍不住有点怀念起楚迟思发高烧,神智有些不清的时候。
没有冰冷的眼神,没有缜密的试探与打量,只会用那一双干干净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你。
又会撒娇又黏人,任谁看了都会心软,无论是天上的星星还是水中的月亮,天地间的所有的好东西都想塞她怀里。
唐梨划过屏幕:“第四个问题,追求对象的…脾气好吗?”
系统:“送命题来了,小心哦。”
“这么说好了,”唐梨晃着身子,肩膀轻微一动,便有一缕褐金长发垂落下来,给象牙纱裙缀上细细点点的金箔。
“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唐梨淡定一划,浏览过厚厚的弹幕,很快便选中了最后一个问题,眼看限时任务就要结束了,她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最后一个,那人有喜欢的东西吗?”
唐梨思忖片刻,谨慎地将一些信息反着来说:“她很喜欢一些毛绒绒的东西,特别可爱对吧?最好是那种小小一只,巴掌那么大的……”
话刚说了一半,手机忽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唐梨还以为是诈骗电话,为了不影响直播间便直接挂断,对方又打了一次,她再次挂断。
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第三次打了进来。
“大家稍等下哈,有个陌生号码一直打进来,让我现场给大家戏弄一下骗子——”唐梨说着接起电话,随手开了免提。
于是,一个清冷似玉、温温润润的嗓音传了出来,当着几十万在线观众的面,冷笑着询问:
“直播的还开心吗?”
唐梨:“!!!”
直播的唐梨明显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关掉免提,紧接着半个身子都“掉”出了直播画面:“这,你怎么也在看直播?”
楚迟思微笑:“惊喜吗?”
“哈哈,确实够惊喜的,”也够惊吓的,唐梨声音都有点发颤,“这个,你先听我解释……”
楚迟思慢悠悠,一字一句咬得清晰:“没什么好解释的,直播辛苦了,我们晚上见。”
唐梨慌了:“先等等——”
迎接她的只有一串忙音:“嘟嘟嘟。”
唐梨:“……”
系统还不忘在耳边补刀:“哦豁,完蛋。”
直播间此时此刻已经爆了,比刚才介绍艺术品的热度高上几十倍,弹幕厚厚叠了一层又一层,全是吃瓜群众的“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
楚迟思直接挂断了电话,脸上带着一个尚未褪去的冷笑,将手机递回给派派,说:“谢谢。”
派派讪讪接过手机,不敢吱声。
“书文,我格外给你批准一天带薪年假,”楚迟思微笑着,“你帮我继续盯着唐梨。”
派派忙不迭点头:“包在我身上!”
楚迟思思忖片刻,又和一旁的奚助手商量道:“边岄,你以我的名字去格里弗拍卖会定一张……不,定三张入场券。”
三张入场券,这是要和谁去?
奚边岄不敢多问,赶紧乖乖照办。
-
无论如何,直播还得继续。
唐梨顶着满屏幕的“哈哈哈”,脸上挂着个客气的微笑,将下一幅准备要介绍的画作拿出来。
眼看她又要开讲,观众瞬间就少了三分之一,唐梨倒是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继续用专业知识来“催眠”剩下的观众。
醉翁之意不在酒,唐梨这次预热直播的目的,本来就只有两个。
一,吸引吃瓜群众,炒高热度;
二,便是给出唐家此次拍卖品的大致估值,出示所有的鉴定证书,让大众心中有一个底价,从而避免出现低价流拍的情况。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唐梨终于讲完了最后的拍卖品,一幅名为《燃烧的火》的画作。
这副作品很有趣,虽然名字是燃烧的火,画面里却一点火苗火星都看不到,只有一片被焚烧殆尽之后,堆积着余烬的荒原。
阳光落在废墟上,在那层叠的黑灰下,竟然生长出了几朵白色的小花,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
“好,直播到这里就完全结束了。”
唐梨用软布把画作包裹起来,还不忘最后提醒一句:“拍卖当日会全程直播,大家一定要来看哦!如果对我和我神秘追求对象感兴趣的话更是不能错过——”
说着,她无视忽然多起来的弹幕,冲着镜头灿烂一笑,毫不犹豫地关掉了直播按钮。
直播虽说只是在原地坐着,实则需要密切注意的地方有很多,灯光、环境、画面、声音、观众互动等等,占去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等到结束之后,唐梨才发现自己腹部有些隐隐作痛,连带着身体也有些疲惫倦怠。
【剩余生命值:60】
“生命恢复有阈值?”唐梨询问。
系统说:“你还挺敏锐的嘛。虽然我帮你删除了负面状态,但程序最多也只能将你的生命值恢复到60的位置。”
“剩下40的生命值,将会严格遵守现实逻辑,只能借助药物等外力,或者依靠时间流逝来慢慢恢复。”
偏偏只在最关键的地方讲究逻辑。
唐梨在心中腹诽。
正思考着解决方法,唐母忽然推门进来了,她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走到唐梨身旁,俯下身小声说:“小梨啊,有人来接你了。”
唐梨这状态目前还开不了车,她确实拜托了管家晚些时候来接自己,但总觉得吧,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
果然,等在门口的不是管家。
楚迟思倚在车旁,下颌被掩在黑色风衣里,瘦削身形也被宽大的衣物藏起,又是墨镜又是口罩,乍一看还真认不出她来。
唐梨感觉腹部又开始痛了。
不知道楚迟思会怎么折腾自己。
她一步拖成三步,慢腾腾地挪到车旁,因为直播的事有些理亏,讪笑着说:“老婆,你怎么来接我了?”
“既然之前都说了晚上见,那么我当然不能够食言。”楚迟思微笑着,笑里藏着绵绵的针。
“直播的还开心吗?”
唐梨苦不堪言:“开心,开心。”
都怪这个劳什子恋爱系统的限时任务,唐梨要是知道楚迟思居然也在看直播的话,说话是绝对不敢像之前那样放肆的。
“这样啊……嗯?”
楚迟思的话刚说到一半,她却忽然顿住了,身子向唐梨压近些许,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她动作太过突然,唐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僵在原地:“怎么了?”
楚迟思又靠近了一点。
她微蹙着细长的眉,双手搭在唐梨肩膀上,鼻尖在她耳侧轻轻嗅了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弄得唐梨好生紧张。
“……血。”
楚迟思问道:“你又受伤了?”
唐梨愣了愣,她什么时候对血腥气息这么敏感了,这么细若悬丝的一点点都能闻得出来?
她诚实回答:“没有,只是昨天的。”
楚迟思神色有些复杂,半晌,微不可闻地叹口气:“算了,回去吧。”
这么容易就心软了?果然还是那个吃软不吃硬,最怕人撒娇的性格。
唐梨的字典里可没有“见好就收”这四个字,她立马捂着腹部,步伐轻飘,向楚迟思那边磨蹭过去一点点:“…老婆,我疼……”
楚迟思躲开:“离我远点。”
她拉开后座车门,很是干脆地制止了唐梨想绕到副驾驶的动作,导致唐梨只能悻悻然地坐在后座左侧。
车子里很干净,座位铺着柔软的坐垫,空气中盈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音响里原本放着钢琴纯音乐,叮叮当当,轻柔似泉水,却被楚迟思给暂停了。
令人窒息般的一片死寂。
除了在后座哼哼唧唧嚷着疼的唐梨。
楚迟思面无表情,沉默地开着车。系统快看不下去了,在唐梨耳旁吐槽:“你要记得自己还是个alpha啊,能不能支棱起来一点!”
唐梨说:“在老婆面前?不能。”
系统:“…………”
这人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
两人很快便回到别墅,唐梨锲而不舍地喊着疼,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头,顺手把卡比玩偶给捞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姿势着实不太雅观。
因为直播的缘故,唐梨穿了一条象牙白的小纱裙,走得是比较温雅恬静的风格。
屋里没有开灯,只从阳台处斜斜透进来几束薄薄的光,疏落朦胧,落在柔白修长的小腿上。
足尖勾着一只薄拖鞋,晃晃悠悠的,欲坠未坠,她的肌肤被光映得透白,如同淤泥中生出一支细长的莲。
唐梨仰面躺着,晃着腿,一边哼哼一边看手机。身侧传来些许脚步声。
紧接着,一支药膏被递到眼前:“给。”
她抬起头,顺着那一双修长漂亮的手望上去,楚迟思神色淡然,嗓音也是清冷的:“不要?”
唐梨说:“要,当然要。”
她接过药膏,又补了一句:“你帮我涂药吗?”
楚迟思挑眉望向她,笑了笑。
系统:“你觉得可能吗?”
楚迟思:“不可能。”
唐梨:“…………”
你们明明是不同频道且听不到彼此的两个人,为什么“一唱一和”得这么契合和同步啊。
那只药膏被唐梨拿在手心间,有一些微微的凉,轻浅的草药香气绕在指尖,恍惚间有那么一点,像是楚迟思身上的气息。
那样剔透,那样朦胧,
如撑伞走在白雾溶溶的冬季。
唐梨晃悠地走进洗手间中,系统贴心地关掉了屏幕,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摘下了额头上的纱布。
挺好看一张脸,就是太娇弱了,不过在砂砾地上摔了几下,就立刻划出了好几道血淋淋的小口子。
唐梨拨弄开额角的碎发。
伤口已经结上了细细的痂,唐梨将药膏捂暖,在手心揉开些许,再涂抹在额角。
药膏薄薄的一层铺在伤口处,冰冰凉凉的,连发丝都卷上了零星草木香气。
【叮咚,生命值+1】
唐梨:“咦?”
她马上默默又抹了一圈。
【叮咚,生命值+1】
唐梨发现了什么,将那只一看就贵得要死的药膏,毫不客气地挤出来一大堆,全部涂到额头上。
很可惜的是,提示声只响了两下就停了,没有给唐梨留下卡bug疯狂加生命值的机会。
不过除了额头,还有手臂上的伤呢。唐梨到处涂了一圈,总共增加了五点生命值。
【剩余生命值:65】
还剩下腹部的伤口,唐梨将手绕到背后,想要拉开背后的拉链,只可惜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够着。
之前好像是唐母帮自己拉的。
唐梨眨了眨眼,动作雷厉风行,转身开门四处张望着找人一气呵成。见楚迟思不在一楼,她便一路溜达到二楼的书房门口。
书房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些响动。
唐梨敲了敲门,只听里面安静片刻,传来一句淡淡的询问:“怎么?”
唐梨说:“老婆,我够不着背后的拉链。”
门后顿了顿,传来楚迟思那似笑非笑,沁着冷意的声音:“你如果想我帮忙,可以直接进来。”
唐梨完全没有犹豫,立马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楚迟思坐在书桌前,听闻她进来的声响之后,办公椅向后一转。
她背靠着办公椅的漆黑皮革,挑眉望向唐梨,眉眼间浸着浅浅的一个笑。
肌肤在光线下透着柔柔的白,像是颗呈在黑丝绒中的珍珠,处处细腻,处处漂亮。
“老婆,”唐梨向前走了几步,声音糯糯的,“我够不到背后的拉——”
拉链的“链”字卡在喉中。
楚迟思向她笑了笑,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一把曾经被唐梨拆碎过,却又不知何时组装回来的危险武器。
系统幽幽说:“如果你之前没有受伤,或者伤口没有在直播期间裂开——我们估计就要在重置点重逢了。”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
唐梨腹诽道。
楚迟思抵着下颌,长发轻轻地晃,她眉眼带笑,声音却沁着冰:“所以,需要我帮什么?”
唐梨转身就要走,“我没事了。”
她刚踏出几步,就被楚迟思一声柔柔的唤牵住脚步。清冷的嗓像是浸在雾中,湿润而朦胧:“唐小姐是要上哪去?”
唐梨:“我忽然觉得伤口一点也不痛,看来已经完全恢复没有必要抹药,打扰你办事了我这就走——”
楚迟思:“回来。”
已经窜出好几米远即将离开书房的唐梨脚步一顿,很不争气地转过身子,默默绕了回来。
系统:“拜托,你是一名alpha啊,怎么面对楚迟思可以听话成这样,能不能硬气起来!”
唐梨:“在老婆面前?当然不能。”
系统:“…………”
楚迟思拢着手,慢悠悠地瞥了一眼对面的椅子,示意唐梨背对她坐下。
唐梨硬着头皮坐下,总觉得脊背后面传来些若有若无的寒意,视角盲区里能够藏着的东西太多了,危险与敌意近在咫尺。
背后拉链被她方才一番动作微微扯开些许,露出个月牙般的小豁口来。
楚迟思从身后靠了过来。
几缕黑色长发划过裸露的脊背,带着微微的凉意,柔柔地擦过脊骨,让唐梨忍不住攥紧了呼吸。
她的指节覆在肩膀,不急着帮唐梨将拉链拉下,而是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布料,沿着肩线一点点向上抚去。
褐金长发被拨弄开来,暴露出脆弱的后颈,指尖一点点压着那里的皮肉,寻到埋藏在皮下的腺体。
指尖轻轻压了压。
又轻又柔,有点不怀好意。
唐梨一瞬间浑身绷紧,连呼吸都停止。omega信息素覆上腺体,只有薄薄一层,太少,太少了,远远填不满无穷无尽的欲念沟壑。
指尖逗弄着碎发,缓慢辄过细软的皮肤,一寸又一寸,绕着腺体画了几个小圈,撩拨起几丝若有若无,绵软入骨的痒意。
她的轻笑,她细微的呼吸,所有一切糅杂起来,竟幽幽地燃成了火。
唐梨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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