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算计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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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翟崇俭所评价的那样,武艺高强的上官妤擅使巧劲而无蛮力,朱熹能晕过去主要还是下落之后在地上给砸出来的结果。(风雨首发)可即便是这并不太严重的伤势,不但让鱼寒一行人付出了比较沉痛的代价,还足足耽搁了五天的行程。
每日寅时刚过就得被浑厚的钟声所惊醒,紧接着传入耳中的便是一阵清脆的木鱼敲击之声伴随着佛号吟唱,无所事事地熬到了申时六刻还得再接受一次同样的熏陶。无法做到清心寡欲的鱼寒和他那几个兄弟在给人免费看家护院之余也只能客随主便无奈地将此当做了催眠曲,只可怜那个无耻的桑老头最近变得有那么点神神叨叨地成天不知道在嘀咕个啥。
夜里只能露宿荒野,一日两餐除了稀粥就是青菜。好不容易盼到庵内主持赏下俩鸡蛋,结果却被那俩关心情郎的出家之人给做成了病号饭,连闻都没舍得让旁人闻一下。直接导致了鱼寒等人现在不仅特别犯困,更是见到任何长了二两肉的东西都想扑上去狠咬几口解解馋。
而即便是上了路,鱼寒等人的遭遇也没能好到哪儿去。贴身紧藏的私房钱被人拿去捐了香火钱,换回俩破本子都还不是红色的。荒郊野地里,牛车就那么一乘,队伍里还多出来了俩女眷,就连鱼寒也不能继续没脸没皮地蹲在辕座旁的空档处,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那位置让给了伤势未愈的朱熹。
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这到不是在防备道旁突然蹿出个山贼土匪什么的。而是因为不靠谱的传说已经被证实了一小半,考虑到朱熹另一个不太地道的特殊喜好。实在害怕这个能跟儿媳妇闹出点那啥的大儒不但会再次被人给踹飞出去,更有可能遭受惨绝人寰的群殴,眼瞅着自己未来老婆还在车上的鱼寒也只能时刻保持着最高的警惕。
“贤弟,咱这样做恐有不妥吧?”步行紧跟在牛车之后,风尘仆仆的众人现在看起来不是朱熹的保镖就是家仆。凌文佑紧张地窥视了一眼前方,发现好像没什么人留意到自己,这才悄悄凑到了鱼寒身边小声嘀咕着。
“有啥不妥的?”花钱替别人解决了麻烦,结果却是让自己变弄得一贫如洗,又得重新琢磨养家糊口的法子。鱼寒当然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在尊重车上那位哼哼唧唧的千古名人之余,顺便先讨回点利息。翻着白眼,用一种颇为无奈的语气反问道:“小弟且问你,此去临安府,我等可有何凭仗?”
“自是没有。”很诚实的回答,一个来历不明的混蛋,加上自己这花钱在金国买了个功名的秀才,连同北地闯了大祸正遭受通缉的义军成员,捎带着俩湖匪。就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走在大宋境内的任何一个地方,受世人所鄙夷排斥都纯属正常。即便是运气再稍微差一点,莫名其妙就被官府给拿了去扔到前线充当炮灰,怕也没人会替他们喊声冤枉。
“那不就对了?你也知道,咱此去临安可是举目无亲还得白手起家。若没个照应,真出点什么问题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那可咋办?”在鱼寒看来,甭管后人是褒是贬,朱熹名头很大这一点都是公认的。或许这并不足以保证他们在临安无所顾忌,但闯祸之后把他给踹出去跟人耍嘴皮子,自己趁机带人开溜应该还勉强凑合。
“可……”再怎么说这次要坑的人也是自己的老师,虽说双方并没什么感情这也是第一次见面,但毕竟还有个名分在那里放着不是?深受传统思想观念束缚的凌文佑始终觉得,这种事做起来确实有点不地道。
“可啥可啊?孟子不都还说过‘君子可欺之以方’么?咱这又不是故意要坑他,只不过是俗务太多忘了某些事而已。”很是理所当然的回答,这也是自诩能将四书五经斜着背的鱼寒来大宋后首次引用圣人之言。
若问朱熹是不是君子,这还真是一句废话。若连大成殿十二哲者之一都不是君子,天下间谁还有那资格?更凑巧的是,鱼寒不但记得孟子那句话,还回忆起了朱熹曾亲自为此做过注解,承认了君子可以用合乎情理的事去糊弄。当然,这个混蛋并不在意批注的时间和完整内容,而且还选择性地将孟子所说的后半句给遗忘掉了。
糊弄铁定可以被称为君子的朱熹,这是最终目的。至于那手段么,说起来还真得感谢同样无耻的桑伯在无意间的那句话提醒了鱼寒。
以己之长克敌之短,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仗着穿越者的身份没事就跑去显摆学问,这招用在朱熹身上纯属是找抽行为,就人家那满腹经纶再加上一张利索的嘴皮子,可是能把黑的都给说成七彩斑斓!
撒王霸之气,以期对方纳头便拜?除非是有什么惊天的变故发生,否则碰上了就满脑子都是“以宗周为正,尊先王法五帝,为天下一统。”理念的朱熹,不被人家一闷棍给敲晕了绑成个粽子扔进官府剁成肉泥才怪!
除此之外,作为一个目前为止都还不太合格的穿越者,鱼寒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种优势,那便是和朱熹比谁更不要脸!之所以没称作是无耻,那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混蛋此次使用的手段也还能算作是在传统范围之内。
作风问题,特别是男女之间的作风问题,甭管是放在什么时候都绝对是攻讦政敌的最佳手段之一。关于朱熹和他儿媳妇之间那点不清不楚的传闻,鱼寒没法证实也没那闲工夫,他需要做的只是时刻保持戒备,不给对方机会去把自己还没过门的老婆给拐跑就行了。
但朱熹拐骗出家之人的传闻,可是被鱼寒给亲自撞上了的。历史上那些个朱熹的对头们,即便是在他亲口承认这件事以后也没能闹出点什么大动静,除了这种事是因为双方你情我愿旁人确实很难说清个缘由之外,还在于他们手上没有证据。而这,对于鱼寒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问题。
如果说尘世间卖儿卖女得写个文书啥的,那度牒便是受到官方承认由出家人写给佛祖的卖身契。有了这东西在手里,那还不就等于是抓住了朱熹的小辫子?若将来真有点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又不能求得朱熹出面帮忙收拾,鱼寒只需将这个东西给仿造上千儿八百份的撒出去。那些个朱熹的对手们还不得跟吃了枪药似的蹿出来,用唾沫星子把这个当世大儒给淹得连个泡都没法冒?
鱼寒要的是实惠,所以他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成全了一段孽缘。眼下正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朱熹要的是颜面,只要他收下了这份大礼,也就意味着这辈子都别想轻易摆脱某个混蛋的合理要挟。所以,除非鱼寒真被流星砸中了脑袋,否则绝不会把这东西交给凌文佑,让他转手拿去讨好朱熹。
“凌家小子,不是老夫要说你,就这事你还真不如这混小子看得透彻。”做湖匪的,平日里绑个肥羊回家去勒索赎金也是司空见惯,所以在桑伯看来鱼寒的这种做法并没有什么值得非议的地方。相反的,若这混蛋真要入赘老君寨,还真得把这一手给用熟练了才行。
“再者说了,凌兄你不还老想着要从令师手里把家产给尽快讨要回来吗?有了这东西在咱这里,还怕他敢拖延?”防备一个朱熹拐骗自己未来老婆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若是再成天提防凌文佑来搞点小偷小摸的动作,那这日子还怎么过?所以鱼寒必须彻底说服凌文佑,让这个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家伙至少在分道扬镳之前别跳出来闹事。
“如此说来,似乎也有些……”囊中羞涩,一直都是凌文佑心中最大的痛楚,再加上他原本也只是出于传统观念才提出了反对意见,意志并不是太坚定。更何况世人虽言师者如父,可那毕竟也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啊。读过几天圣贤书的凌文佑当然不会象后世某些个畜生那样坑自己亲爹,但要坑老师这种事对于他来说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贤弟你也不能太过刁难恩师,那些个作奸犯科的事还是尽量……”
“行,俺发誓!”让以满腹经纶的朱熹去偷鸡摸狗,鱼寒还真没这么大方,他手里攥着这张王牌是为了应付那些个可能找上门来的执法者。
“要不咱这次到了临安之后干脆就寄居恩师府上算了?如此一来愚兄既能常常聆听教诲,也还能省下一大笔置办宅子的花销不是?”反正都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坑一次和多坑几次应该没什么区别才对,凌文佑的转变态度之快简直令人措手不及。
“行,就按凌兄的意思办!”和凌文佑一样的心思,鱼寒直接当那什么聆听教诲的话是在开玩笑,倒是能省点钱才是最实惠的!而且把朱熹的大宅子当作赝品作坊,一般人怕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搜查。
“要不,混小子你也干脆拜那倒霉蛋为师好了?”昏花老眼一转,桑伯献出了个更不靠谱的建议。“既能名正言顺地骗吃骗喝,又还能讨教些学问,说不定这日子一久还真能被调教成个状元什么,届时再入赘我老君寨,那洞庭湖里的同行们还不得再高看一眼?”
“啊?”跟朱熹讨教学问当然可以,但顶着个状元的名头去当湖匪,还是吃软饭的那种,这老家伙难不成是饿昏头了才能说出这种浑话?鱼寒闻言,被吓得差点就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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