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喋血牙山 （四）

大岛义昌脸色铁青，恨恨的吼道：“命令全军后撤，第一大队火速支援山一君部后撤，第二大队与机枪连断后，其余部属徐徐后撤！”

        “哈伊！”身边的部属赶忙答应一声，开始指挥日军后撤。

        山头上的厉刚与张毅会到一处，两个人长舒了一口气。厉刚看看身边的副中营，一仗下来，仅仅剩下了三百多人，死伤近半，这个是军门手下最精锐的主力营。厉刚心头滴血，才要命人追击，张毅摆手道：“厉哥，日军防范严密，阵型不乱，现在追击占不到便宜。南麓大营激战正酣，军门大人要紧，我们赶紧回援！”

        厉刚心头一凉，明白张毅说的不错，自己一下子带领着六百多人阻击日军，大本营可就仅仅剩了不到两千人了，以少围多，兵家大忌，何况日军的火力强悍，士兵悍不畏死，更是不容小觑。

        厉刚点头，向着四周喝道：“留下十个人照顾重伤员，其余人立刻回援南麓大营！”

        此时的南麓大营还在激战，聂世成原本打算三面困敌，打算一举给东洋鬼子重创，不料想，废物般的叶志超连半个时辰都没撑过去，就被打得落花流水，突袭北大营的日军，趁势进逼牙山南麓，南麓大营面临着被包围的尴尬。自己只得调自己最信任的副中营前去阻击北麓的日军。顿时，大营的兵力薄弱下来，想要在将日军围歼已经不可能了，只得命令两翼的伏兵，向回收缩，集中兵力，占据地利，与日军决战。

        对面的山一大佐看到清军火力减弱不少，知道北麓的日军已经偷袭得手，心中大喜，喝令全军猛烈进攻清军阵地，双方在山坡前直接展开了白刃战，聂世成辛苦培养的骑兵早已经消磨殆尽，日军的骑兵大队也损伤严重，被山一大佐调回休整，双方就在山下展开激战。

        山一大佐看到牙山北麓大岛义昌方面已经取得了胜利，更是发疯似的下令持续猛攻，炮弹不要命的倾泻到清军的阵地上。清军毫不示弱，占据地利，狠狠的进行着还击，狭窄的山腰，被双方的炮火轰炸的面目全非。如今聂世成也是骑虎难下，如果不将面前的日军击退，一旦大岛义昌所部突破亲卫营的防御，自己腹背受敌，绝对要全军覆没，而且现在双方的前锋都已经绞杀在一起，想要撤退必定会被尾随的敌军从后面一个个给宰杀干净。

        聂世成看着眼前死战不退的日军，心中几番踌躇，想要撤军，但是咬咬牙，挺了下来，撤不得！一旦撤军，不光自己，厉刚的副中营也会交待在这里。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张毅，希望他能够及时回援，从后面给日军来一下子，才可解眼前的危局。

        正在双方厮杀激烈的时候，日军后面飞快的跑来几匹战马，直接进入日军阵地，高喊道：“山一阁下，将军阁下传令，清军后援马上就要到了，命令你部火速组织撤退，保存实力！”

        山一大佐怒喝道：“八嘎！如今我军已经与清军搅在一起，急切间如何撤军？”

        传令兵道：“大佐阁下，将军阁下已经派出一部分援军接应，清军损失严重，必定不敢派兵追击，大佐阁下还是赶紧撤兵，一旦被清军包围，再想撤退，可就难了。”

        山一大佐满心不甘，狠狠的怒吼一声，喝道：“命令部队，前军掩护，后军变前军，即刻撤退。”

        顿时间，日军后退的信号传了出来，日军开始后撤，聂世成看看日军撤退，井然有序，己方损失惨重，也不敢派兵追击，急忙整顿人马，救治伤员，清理战场。

        这一仗打下来，聂世成清点人马，自己四个营人马已经不足一千五百人，也不知道副中营伤亡如何，不过即便损失再少，自己肯定也不会超过两千人了，起码一千弟兄把生命扔在了这里。聂世成心头一阵疼痛，心中愤恨，叶志超，这个废物，三千人的部队，竟然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打花了，就是三千头猪，日军也没这么快就收拾干净啊，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啊！自己一定要致信中堂大人，为手下的弟兄们讨一个公道！

        正在思忖间，厉刚与张毅率领副中营与苍狼大队已经撤了回来，来到大营中，见过军门。

        聂世成一脸沉重，问道：“你们两个今日一战，损失如何？”

        厉刚叹口气，回道：“军门大人，日军训练精良，悍不畏死，实在太难斗了。标下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凶悍的部队，即便当年在跟法国佬打仗，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惨烈过。法国佬虽然炮火厉害，但是士兵确实怕死得很，日军则不仅炮火犀利，同时悍不畏死，这一仗下来，亲卫营弟兄折损了接近一半……”

        聂世成长叹一声，看向张毅。

        张毅回道：“军门大人，我部倒是没有什么损伤，只是在与东洋鬼子的骑兵交锋之时，有十余个兄弟受了些皮肉伤，回援大军冲阵之时，又有十余弟兄为流弹所伤，幸好没有大碍，过些时日，自然痊愈。另外，日军在大营存储的粮草与弹药，业已被我全部焚毁。”

        聂世成叹息一声，说道：“这一仗多亏了你啊，如果没有你成功偷袭日军大营在先，回援亲卫营，击退大岛义昌在后，只怕我军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张毅苦笑一声，说道：“军门大人谬赞了，标下处事不周，如不是那把火放的太大，只怕日军早已全部回援了，就是我火烧的太大了，所以大岛义昌绝望之下，猛攻不止，才使我军腹背受敌，损失惨重。”

        聂世成一摆手，答道：“这不关你的事情，叶志超所部不战而逃，近三千人，甫一交战，就全部溃散，我军兵力薄弱，怎么也不是日军的对手，能够这样，就已经是不错的战果了。毕竟日军伤亡也有近两千人。”

        厉刚皱皱眉，说道：“大人，现在只怕情形有些不妙，我军辎重大多存在葫芦口，由叶志超部看守，叶部一战而逃，几乎所有的辎重全部落入日军之手，我军弹药可是不多了。即便张毅烧掉了他们所有的物资，可是他们还有从北大营缴获的大批物资呢……”

        聂世成来到地图前，说道：“如今，我军损失很大，在牙山与成欢驿一带，已经孤立无援，日军兵势强盛，硬碰之下，我军绝难讨到便宜。现在汉城已经为日军所控制，我想叶志超溃逃，肯定不敢进入汉城，收拢败兵，向北撤退，如果猜得不错的话，会直接撤回平壤，等待国内的援军，这样，我军也只有一齐撤入平壤了。”

        张毅答道：“军门大人，属下认为撤回平壤决然不是上策，平壤距离我大清国境太近，一旦战事有变，朝廷来不及应变，日军就可以长驱直入进入关外三省，到时候那可就生灵涂炭了。”

        聂世成眉头一皱，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张毅答道：“军门大人，从汉城向北，直到平壤，开城为其必经之路，且开城依然为我所控制，叶提督也必然回再那里落脚，继而继续向北败回平然待援。为今之计，我们只有迅速收拾起营，在叶提督到达开城之前，从后面追上叶提督，请求叶提督与我等一同据守开城，等待国内援军。”

        厉刚点点头，说道：“军门大人，张毅说的颇有道理，在开城我们也可以就近补充辎重，弹药，拒城而守，相信我们必然能够坚持到国内援军到来。”

        聂世成狠狠的合击一拳，说道：“好，就依你们之计，今天整顿营务，明天清晨，大军迅速北上，赶往开城！张毅，你带领苍狼大队断后，如有日军追击，只求阻敌，务须保存战力，以期日后与敌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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