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恶意刁难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面对了。

        想着眼前一主二仆的年纪加起来还不过半百，就算再怎么刁难，只要她不挑事，乖巧顺从一些，有顾老夫人做靠山，他们应该不会太过分才对。

        做好了心理准备，苒苒才开声：“少爷要我读什么书，我识的字不多，怕念不好。”

        哪曾想顾连昭立刻变了脸，怒喝了一声：“谁要你念书了，过来，跪下！”

        看到苒苒止步在原地，一脸懵懂的样子，顾连昭气不打一处来，又咆哮了一句：“听见没有，我让你跪下。”

        在顾家，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丫鬟，看上去唯唯诺诺，一双眼睛却转得比谁都激灵。可在他以为是藏拙的聪明相，她偏又迟钝得让他咬牙切齿。

        一想到自己打从一开始见到她就开始倒霉，吓了一身病不说，还差点一命呜呼，结果她倒好，跑来撞了他一下，害得他吐血，顾老夫人却把她捧上天当神仙供奉，而且居然还把她聘进门当他媳妇。

        凭什么一个脏兮兮的穷酸丫头可以当他的媳妇，要当也得是菁菁那样温柔有教养的丫鬟！

        尤其是听了丹桂说的那些话，如今苒苒不但和顾老夫人同吃同住，而且善林媳妇还亲自督促她读书习字。要知道他作为顾家大少爷，顾老夫人唯一的亲孙子，都从没受过顾老夫人这般亲切对待。

        一时间被一个罪魁祸首夺了自己应有的宠爱，顾连昭恨不得把苒苒痛打一顿，再丢到山里去。

        而苒苒自然不知道顾连昭此刻对她有多痛恨，只觉这个富家少爷的中二脾气又犯了。她来到顾家可是连顾老夫人都没跪过，善林媳妇替她打圆说是不懂礼，她也乐得装傻，万福作揖是该有的礼节，跪拜那得看对方受不受得起她的礼。

        就凭顾连昭这个纨绔少爷，苒苒心里冷笑了一番，看她以后不把他调教成好好先生，就枉费她那么多年在学校作威作福的淫威了。

        无视顾连昭一双几欲喷火的怒眼，她四周扫了一下，却看不到一本书本，她回头问：“少爷，您刚才是说让我给您念书，可没说让我跪着念书。”

        顾连昭已经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丹桂立刻开声帮腔，声音尖锐激昂，和姚氏有得一拼。“贱丫头，少爷跟你说话，你还敢顶嘴！”

        可到底还是顾虑着背后的顾老夫人，丹桂只敢叫嚣，却不敢上前动手。苒苒瞥了一眼狐假虎威的丹桂，心道在三位长辈面前她还得装个乖乖女，若是在顾连昭面前还装懦弱，那她以后就正没地位了。

        她挺直了腰板，声音脆脆地说：“我叫苒苒，祖母给取的名字，你有什么不满，等会跟徐妈妈说。”

        苒苒这句话自然是对顾连昭说的，她根本不把丹桂放眼里。要说她当初是被喊进来做丫鬟的，那她还得小心翼翼地捧着丹桂的臭脸，如今顾老夫人都认了她的身份，苒苒更加不客气了。

        顾连昭火头更旺了，急急地捶了一下被子，可软绵绵地使不上劲。他挣扎想要起身，奈何到底是久病未愈，一个猛劲令他顿感头晕目眩，又重重跌回床铺。亏得容桂在旁顺了好久的气才缓过来，可口头上依旧咄咄逼人：“谁准你叫祖母，那是我的祖母，不是你的！”

        “祖母让叫的。”原本见顾连昭把自己气得快晕过去，苒苒心里还感慨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脾气这么爆，要真把自己气病了，她就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觉得自己也真是幼稚，竟然和一个小孩子怄气。苒苒无奈地吐了一口气，正正经经给顾连昭做了个万福，放软了声音：“少爷要是不想听我念书，我这就回去了，祖母交代下午还得做功课呢。”

        虽不期待顾连昭能给她好脸色，可初次见面这么失败也是出乎苒苒意料的。对付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她还得重新想个办法，别是最后弄巧成拙，倒霉的是她。一想到顾世昌和姚氏之间的火药味，苒苒就忍不住再叹气，虽然她对顾连昭还说不上喜欢，可好歹是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男孩子，只要好好引导，再过几年也算是一表人才。

        顾连昭会不会喜欢她，她不确定，也不奢望，但至少不要像顾世昌夫妇那样针锋相对就好。

        苒苒忽然发现自己就算回到孩童时候，还是不敢对感情再报期待，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受过的伤太多，她只求相敬如宾，不求琴瑟和鸣。

        看着苒苒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先是骄傲不服，再到无奈感慨，最后还有那么一抹哀伤的神色。顾连昭正疑惑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哪来这么多丰富情感，就见她转身离开，竟然有些着急：“你给我站住！”

        苒苒回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被苒苒这么一问，顾连昭愣了一下，竟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喊住他，丹桂急忙给顾连昭使了个眼色，他这才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你别妄想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这个下贱的野丫头！”

        丹桂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苒苒的眼睛，她冷笑了一下，转过身，正对着顾连昭，一字一顿，咬字清晰道：“这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事，如果少爷真的那么不喜欢我，大可以病好以后自己跟祖母说去。反正没入族谱，没办村宴，谁也不会耽误谁。”

        就是丹桂也没想到苒苒会这么傲气，还以为只是一个被抬举的穷酸丫头，借着顾老夫人的光一跃成了顾家童养媳，但骨子里脱不了是那懦弱粗鄙的本质。

        可苒苒一再淡定沉稳的表现让他们都惊呆了，这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七八岁的乡下丫头该有的样子，难道是自家夫人看错了？

        顾连昭本就对苒苒没什么好感，听了丹桂容桂添油加醋的一番话后，认定了苒苒是想攀上顾家这棵大树。然而，苒苒这番话却大大出乎他意料，令他刚刚放下的豪言显得有些自作多情。

        容桂瞧着顾连昭脸色不大对劲，担心地喊了一句：“少爷……”

        没想到得到的是顾连昭一对怒目，“给我闭嘴！”他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怒指苒苒，用力吼道：“你，过来！”

        苒苒顿了一下，做了一个深呼吸，轻声地说：“我不会给你下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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