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顾家旧事

“啊！”苒苒忽然尖叫了一声，低头看到指尖冒出一滴血珠，一方白帕子瞬间被污染了。

        “你今天怎么了，这都扎到几次了。”见苒苒手忙脚乱的模样，顾老夫人皱起眉头，“好了，别做了。总是走神，不会真是生病了吧？”

        苒苒犹豫了一下，摇头回答，“没事的，祖母。”

        其实她很想跟顾老夫人坦白，又怕姚氏的手脚太快，且不说顾老夫人护不护得了春晓姐弟，就王氏的脾性，苒苒完全相信她会随意就把春晓贱卖出去。

        顾老夫人不满她的隐瞒，沉了沉口气，“别总说没事，我知道你前些日子吃药吃怕了，但生病就该吃药。”抬头吩咐善林媳妇，“善林家的，你去把何大夫叫进来，顺便带去瞧瞧薛氏，最近没听那边有什么消息，别出事了。”

        善林媳妇点头应是，又笑道：“老夫人放心，我让雨燕两天一次过去瞧了，听说方氏主动帮忙照料，两人关系真好着呢。”

        闻言，顾老夫人想了一下，说道：“方氏去照顾薛氏？也好，随她们去，回头若是布庄来料，挑两块给方氏送去，就算是赏她。”

        “是。”善林媳妇福身而出。

        等到善林媳妇离开，苒苒才斟酌着怎么跟顾老夫人提她想回去探望春晓姐弟的事，“祖母，我能不能……”

        结果，顾老夫人却把苒苒的迟疑误解成她不愿吃药，摆手打断她的话，“别想着不吃药，你看你最近都走神几回了，食寝不安，哪来的精力学习。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好歹，要是万一我走了，你不得被人欺负死。”

        苒苒紧张地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顾老夫人，“祖母一定会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顾老夫人轻笑了一下，拍拍她的手，反过来抚慰她：“你也别总安慰我，我的身子自己清楚，能熬到看你和昭儿成亲生子也就满足了。”苒苒笑容僵住了，她可没打算十五岁就结婚生子，还想推脱一下，只听一声叹息：“你不是一直好奇顾家是从哪来搬来的吗，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对顾老夫人竟然松口提及顾家的事，苒苒顿时忘了情绪，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顾老夫人。

        看着苒苒好奇宝宝的模样，顾老夫人嘴角慢慢勾起笑意，把眼角也给拉弯了。“咱们顾家本就是京里人家，祖上积德，平安富贵了几代人。后来你祖父当家时，因我无子，这家担落到昭儿他爹身上，昭儿他叔公一辈就不同意了，后来闹翻了脸，你祖父气得病过去，后来就走了。我不喜跟他们争下去，所以带着昭儿他们一家来到这里，要不我怎么说你和顾家有缘分，这都是天注定的。”

        虽说顾世昌是打小记在顾老夫人名下，可从没被顾老夫人养过，对于这个庶出的侄子，顾家叔公自然不肯承认。毕竟偌大的家业要落到一个生母卑贱的庶子手里，同为嫡出的叔辈自然心里不平。

        顾老夫人的话应证了苒苒的想象，令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那，咱们真的是京里的大户人家咯？”

        对苒苒天真的问题，顾老夫人只付之一笑：“京里的大户人家？京里多的是大户人家，上有王公贵族将相世家，再大能大到哪里去。”

        苒苒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声嘀咕：“那倒也是，还好不是逃犯。”

        “你说什么？”顾老夫人皱眉看着她讪讪的表情，有些不可理喻：“你上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苒苒吐了吐舌头，见无法糊弄，只好回答：“我乱猜的。除了老爷和几个长随，家里人基本都没怎么出门，谁也不知道咱家的来头，说闲话的人多了，听来听去也就以讹传讹了。”

        顾老夫人没有责备，只是目光投向远处，显得深邃而迷茫。“今时不比往日，既然抛开那些麻烦担子，自然没必要再给自己找麻烦。当务之急我只希望昭儿能够安心读书，将来考个功名，也算替他祖父争口气。”

        不想再和婆家有任何牵扯，又不愿忍气吞声自甘堕落。顾老夫人当初主张搬家，一是想和婆家划清界限，二来是为了让顾连昭远离是非繁华，希望他能平心静气下来刻苦读书，等将来扬眉吐气。

        难得顾老夫人肯松口，苒苒眼珠子转了一圈，趁机问道：“祖母，那先前来家里的那个男人是谁，怎么从没见过？”

        顾老夫人侧目瞥见她激灵的模样，哂言道：“徐邦子是负责到各个庄子巡视的人，你没见过也自然。”顾老夫人点到为止，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谈心，口气一转，“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了，等你再长多几年，以后就交你去负责。”

        既然顾老夫人不愿多说，苒苒也只好点头答应，但她的话让苒苒的心也安定了不少。先前误以为顾家是因为在京里犯错，为避难而躲到云山来，害她担心了好久。现在看来，顾家不但不是罪臣，说不定以后还能飞黄腾达呢。

        情绪一上来，心情也舒爽很多，苒苒又给顾老夫人讲了几个笑话，把顾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顾连昭的闯入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刻，他一进门便冲着顾老夫人问道：“祖母，菁菁呢？”

        被顾连昭这么一问，顾老夫人的笑容骤逝，板着脸训斥道：“这个时候你不好好去学堂，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顾连昭似乎也反应到自己的失礼，低了低头，忽然瞥见一旁的苒苒，说了一句：“祖母，借苒苒一下。”也不管顾老夫人答不答应，拉着苒苒就往外跑。

        被莫名其妙带出来，跑了好一段路，苒苒才回神甩开顾连昭的手，愤愤不平地问道：“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连昭转身看着她，反问道：“菁菁还没回来吗？”

        一提菁菁，苒苒便沉下脸，“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是她随从。”

        自从那晚菁菁从她屋里离开后，两人再没有正经碰面的时候，似有默契地错开一切可能相处的机会，便是路上遇到了，也是各自转开脸，然后擦身而过。

        然而，顾连昭一出现就质问她菁菁的下落，这让苒苒闷在肚子里的情绪，顿时烧成一股怒火，差点就上脑。却听他闷闷不乐的一通自言自语：“那你今天怎么不去给我送饭？我不是让人过来交代了吗，害我以为是你，对菁菁发了一顿脾气。”

        苒苒对他毫无逻辑的话感到不解：“那关我什么事？”转念一想，她根本没接到任何顾连昭要她送饭的消息，看来是菁菁自作主张接了去，难怪一整天都没瞧见她的身影。

        不知为何，想到菁菁的自作多情却遭到顾连昭的臭骂，苒苒忍不住愉悦起来。

        顾连昭想了想，吐出一口气候又转了笑脸，兴奋地告诉苒苒：“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我是来跟你说，我找到一个好办法了。以后每天中午你还是去给我送饭，到时你就有时间给我说故事了，不用半夜偷偷摸摸去你房里。”

        苒苒冲他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不去！谁稀罕谁去，我没空给你讲故事。”

        顾连昭见苒苒不买账，顿时急了起来，拉住她的手臂，一本正经地说：“我跟你交换！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办得到的，我绝对答应你。”

        “没兴趣！”苒苒摇摇头，转身就走。

        “你别走啊！”

        顾连昭根本没给她离开的机会，捉着她的手正要说话，迎面就看见脸色难堪的菁菁，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菁菁，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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