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机会在不经意间来临

“生命是如此脆弱，脆弱到令人心惊的程度。当子弹射入脑颅，鲜血尚未溅到地上；当利刃插进胸腔，心脏仍在舒张抽搐，生命已然逝去，留下的那些些痕迹，也只如流水滑过指缝后，手上残留的水渍般轻易蒸发。史蒂芬用二十五分钟时间，强迫人们接受这个震撼——身处战争中的人，就如指尖下的虫蚁。”

        《拯救大兵瑞恩》的拍摄仍在持续，陈天都得到了更多表现机会。

        这些并不是他主动争取的，斯皮尔伯格也不会对某个人特别上心。加上剧组成员都是精英，更不会厚此薄彼。只是对比导演组其他几个人的办事能力之后，他不得不承认，陈天都这个年轻人很有一套，而且进步很快。最重要的是，陈天都每次拍出来的画面居然都完美契合他心中所想，有时候连他也不得不怀疑，难道真有知音这种东西。

        汤姆－汉克斯痊愈了，虽然陈天都的按摩起到的作用很小，却成功拉近了与影帝的关系，每次外出喝一杯时都会叫上他。

        在剧组中有个主演罩着，他的地位更加稳固。比较神奇的是，这个年轻人不仅能跟主演打好关系，跟群演也能打成一片，俨然成了剧组最受欢迎的人。

        但陈天都并不爱出风头，大多数时候，他会抱着个一个小本子满剧组转悠，问各个职位大师们一些问题。灯光、摄影、道具、特效等等，前辈们面对一个好学的年轻人认真求教，一般都不会拒绝。

        他看起来不像是个编剧、副导演，反而像是剧组来的实习生。可一旦有需要，他却能比任何人都完成的更好，从不出错。这才是斯皮尔伯格对他放心的地方。有些他无法亲自前往、需要助手去完成的拍摄任务，他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名字就会是圣诞－陈。

        陈天都也如饥似渴的学习各种知识，还有比跟在这个星球最好的导演之一身边学习更好的机会吗？

        作为“二战片质量保证”的斯皮尔伯格导演显然深谙战争史诗片的玄机。所以他老人家虽然大把大把银子烧着，一茬一茬特技使着，一片一片血浆泼着，在电影最该出彩的地方丝毫没落窠臼。

        为了增加真实感，斯皮尔伯格用近乎纪录片的拍摄手法来拍摄片头25分钟的登陆场面。

        他在拍摄之前根本不去想故事情节，接受了陈天都的意见后，更是亲自动手，在大部分时间里使用手提摄影机跟踪登陆的士兵们进行近距离拍摄。斯皮尔伯格真心觉得陈天都的这个方法很棒，真的就像是一个跟随士兵上战场的战地记者，可以真实拍摄整个登陆场面。

        全片的跨度非常大，但在斯皮尔伯格手中不会浪费一分一秒。只要抓住时机，往往只需三两个镜头换位，许多长短镜头的应用更是堪称经典教科书！

        几句活灵活现的对白，一个不经意间的手势，一曲经典的战争绝唱一气呵成。

        “只因战争乃是人的战争，战争电影也是人的电影。”

        大师读懂了这一点，所以他的电影是活的史诗；庸才没明白过来，于是就只能套在“摇晃机位”和“武器装备”上瞎打转。

        陈天都又被分派了拍摄任务，一个很重要的场景，“美军去给家属送阵亡通知书”的那一段。

        这段戏无法在爱尔兰岛屿片场上完成，斯皮尔伯格又离不开这里，所以他交给了陈天都去负责。到此时，拍摄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陈天都在剧组的地位凸显无疑，连这么重要的剧情都交给了他，这是整个剧组绝无仅有的荣誉和信任。

        连梦工厂高层都对他产生了兴趣，一个有才华有能力的年轻人，一个很得斯皮尔伯格重视的年轻人，是非常值得笼络的。

        陈天都带齐人马，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慢磨细磨，才拍完这短短几分钟的镜头。但并不意味着就过了，胶片送回去给斯皮尔伯格看，他点头通过后才算完成。如果不够好，保不准斯皮尔伯格会亲自出马。

        黑暗的放映室中，寂静无声，导演组和制片组几人全挤在这里。播放的正是陈天都拍摄的内容。

        后勤部门的女工们不停敲打着一张张慰问信，昏黄的镜头，沙沙的敲打键盘声，这是战士阵亡的通知。细心的女工忽然发现了三封信都寄往一个相同的地方，原来是一家人死的只剩下一个瑞恩同胞兄弟。

        将军决定带回瑞恩，不能让那位太太收到最后一个儿子阵亡的通知。

        把消息美军去给家属送阵亡通知书的那一段，母亲看到两个军人从车上下来并把帽子摘掉后，就立刻瘫倒在地。陈天都用的是背后拍摄，连母亲的面容都没有拍到。黑暗中纪录下这一刻，整个过程母亲甚至连一句台词都没有，但寥寥几个镜头却胜过千言万语。把战争的残酷，失去儿子的母亲的伤心描述的淋漓尽致。

        看到这段时，托比几人有点忍不住流泪的冲动，并不是他们太脆弱，而是导演组几人都深刻沉浸在情节之中，最明白这一段讲的是什么。

        斯皮尔伯格点点头，“一如既往的好，辛苦你了圣诞。”

        “谢谢导演，我应该做的。”陈天都淡淡一笑。

        又过去一个月，陈天都一次都没有提过自己的《第六感》，因为他现在还是剧组的副导演还处于工作状态。

        今天拍摄的是战士阵亡的镜头，有人阵亡就意味着戏份杀青。今天是吉奥瓦尼－瑞比饰演的军医欧文韦德的杀青戏，他在雷达站饮弹泣血，战士们跑过来压住他不断喷血的肚子，全都一脸沉痛，弥留之际韦德的话语真切地让人不忍卒闻：“妈妈，妈妈，带我回家……”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谁看了都要为这一段叫好。

        拍完这一个场景后，剧组人员都齐齐鼓掌。可几个主演却兴致不高，干笑几下，他们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

        大家都表示理解，斯皮尔伯格表情沉痛的下命令，“休息半个小时后在开拍，大家不要去打扰演员。”

        接下来的戏份是米勒上尉悄悄一个人走到旁边无声嚎啕大哭的剧情。

        影帝却忽然招手让陈天都过去，“你的剧本这里写的无声嚎啕大哭有些复杂啊，既然离得远了，我嚎啕哭出声岂不是更震撼？”

        陈天都捞了捞头，究竟哭出声和不哭出声哪个更好，他还真说不准。毕竟这位可是奥斯卡影帝，演技摆在那。原版是无声嚎啕，可如果他哭出来反而更好该怎么办？有些为难，道：“偶像，要不我给你示范一下无声嚎啕大哭的戏，我写的时候自己练习了好几次。”

        “哟，胆子不小，敢在偶像面前试戏。”范迪塞尔走过来开玩笑道。

        “滚蛋，你阵亡的戏份快到了，现在轻松了是吧。”陈天都可不憷他。这家伙天生乐观，走到哪都有他标志性的坏笑，而且说话声音很厚重，显得特别有男人味，在剧组也人缘不错。

        “行，那你试一遍看看。”汤姆汉克斯笑道。

        远处托比－霍金斯几人也看到这里的情况，抱着胳膊看热闹。导演吩咐了不要去打扰演员，可陈天都是被汤姆汉克斯叫去的，明显不在此列，他却不好走过去直观。

        陈天都应了一声，脱下自己的外套沉浸一下感情，然后又发现自己的衬衣太白，还是不符合情况。干脆把揉法揉乱，就地在战壕里一滚，白衬衣成了灰色，“嘿，这下顺眼多了。”

        范迪塞尔几人挑了挑眉，这不拘小节的个性，还真的不错。

        因为下一部戏《第六感》中，最主要的情绪就是那浓的化不开的忧伤，所以陈天都练习演技的时候，着重练习这方面。他眼神深邃，表演忧伤的表情更是得心应手，如果这时候给他一支烟，女人看了一定会迷上他。他知道香港有个影帝叫梁朝伟，在以后更是被称为“眼神演技之王”，陈天都自认不比他差多少。

        可现在忧伤显然还不够，所以陈天都挣扎了几下，把手中一张纸看了又看，然后忽然面容扭曲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浑身颤抖，可诡异的是现场没有半点声音。忽然左右看看生怕被人发现，又飞快的一抹脸，将纸张塞进**口袋里，强忍伤痛爬起来。

        “啪啪啪”汤姆－汉克斯和范－迪塞尔很给面子的鼓掌，后者一脸嬉皮道：“还算不错，也就比我差一点点。”

        陈天都还了他一根中指，“少来，我比你强多了。偶像，怎么样？”

        “很棒，我想我有主意了。”汤姆－汉克斯笑道，“你以后想演戏吗？”

        范迪塞尔也道：“长的跟我一样帅，不演戏糟蹋了。”

        “谢谢夸奖。”

        陈天都自动忽略了范迪塞尔的自恋，笑着点头道：“我的确想演戏，事实上我是想自导自演，跟范一样。我人生的第一部电影已经准备了很久，剧本、脚本都已经准备妥当，甚至连主要演员都齐了三分之二，就差投资了。好莱坞新画面公司在剧本库中发现了我的剧本，并且已经联系过我，表示对它很感兴趣。但是我打算在《大兵》拍完之后把剧本给斯皮尔伯格导演看看，如果梦工厂能投资就方便多了，毕竟我一个中国人来美国，人生地不熟，认识最多的也是这个剧组的人。”

        “噢，你的剧本带了吗？给我看看。”

        “在酒店里，回去就给你送去。”陈天都有些兴奋。

        范迪塞尔撞了撞他的肩膀，挪揄道：“伙计，你要发达了。只要剧本不太差，有偶像帮忙，投资肯定没问题。”

        陈天都龇牙，也忍不住窃喜，压低声音道：“还不能高兴太早，没准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他知道，自己等了几个月的机会，就在不经意间悄然到来。

        他还以为要多等几个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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