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坦白

林予颂身子还有些不适，燕书几闻很体贴，主动请缨帮他清日常。

        林予颂求之不得。

        吃完感冒药困意来袭，他爬上床一觉睡到六点。

        他是被推醒的，一睁眼，程朝那张脸放大几倍杵在眼前。

        “卧槽！”他吓得猛得往前推了一把，程朝本是扒在楼梯上的，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跤。

        “没良心的，老子好心叫你起来吃饭。”程朝瞪了他一眼，语气却是开玩笑，“看来你这病也不太严重，力气挺大嘛。”

        “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林予颂的嗓子干涩，指使程朝，“赶紧给我倒杯水喝，嗓子疼死了。”

        程朝接了杯水递给他，跟老太太似的念叨：“让你跟我去打篮球锻炼身体你不去，你看，不运动抵抗力就下降了吧！”

        “锻炼……等我游戏瘾过了再说。”

        “你这游戏瘾，恐怕是戒不掉了！”

        林予颂穿了件外套爬下床，打开“外卖”吃起来，今天胃口稍好几许。

        吃了几口，他突然想起什么，问程朝：“对了，你还没说怎么想到让辅导员过来的。”

        他老惦记着程朝那句“回来再说”。

        心里预想了几百遍，是不是程朝发现他喜欢陆闻之的事了，要是发现了，该怎么跟他好好说。

        程朝：“还能有什么？都忙呗！你以为都像你，成天窝在寝室打游戏。”

        “…………你以前打游戏的时候，怎么不说。”林予颂放下心来，程朝没发现就好。

        程朝被噎了一嘴，“行行行，打吧打吧，你也不谈恋爱，除了打游戏还能做什么。”

        他突然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追你的美女不少吧，就没一个喜欢的？”

        林予颂从外卖盒子里抬起头来，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大概……我准备毕业了去出家吧。”

        “去你的！”程朝骂道。

        林予颂笑了两声，继续扒饭。

        程朝思来想去，冷不丁从背后冒出一句：“你不会是gay吧？”

        “咳咳咳！”林予颂噎住，咳得涨了脸。

        这饭没法吃了。

        程朝替他拍了拍背：“我就开开玩笑，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你是gay我又不会歧视你。”

        林予颂咳出眼泪，氳湿眼角，反应过来后，他抬头毅然决然的说：“程朝，我还真就是gay……”

        说出来他才发现，坦白好像没那么难。或许是程朝说不会歧视他，给了他勇气。

        程朝惊得张大了嘴，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你…你说什么？”

        林予颂不假思索：“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的。”眼见着程朝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就知道会这样，林予颂塌下肩膀，一脸无奈。

        接着他又补充道：“放心，我虽然是同性恋，但对你……没兴趣。”

        程朝也就是作势开开玩笑，他来回踱步，左思右想，突然停下来，“怪不得，怪不得一个女的都不喜欢。”他一拍脑袋：“我早该想明白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

        “高一。”

        陆闻之不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

        他的初恋，叫周询。

        ——回忆分割线——

        周询的爸爸是同性恋，隐瞒自己同性恋的身份娶了他妈，生下了他，又出去乱搞，后来又把艾滋病传染给了他妈。

        这件事闹得老家人尽皆知。

        周询也才十几岁，爸妈都得了这种病，在学校被孤立、被嘲讽。

        他又是个暴脾气，架没少打。

        那时候的周询，几乎是每天带着伤回家的。

        被学校开除，姥姥姥爷拖关系把他弄到了c市来读书，这才远离污言秽语和羞辱。

        因为家里的事，他性格变得有些孤僻和怪异，不愿结交朋友。以前那些口口声声说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朋友，到最后也只是插兄弟两刀，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那是个夏日的午后，阳光明媚，周询坐在树荫下看操场上的人打篮球。

        这是他曾经热爱的运动项目，不过，自从家里的事情发生后，篮球只是用来砸他的物品。

        那些人说得好像艾滋病能通过空气传染一样。

        或许是篮球场上的身影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他自嘲一笑，正打算起身离开。

        这时，一只篮球突然滚到脚边，他怔了怔，头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他抬起头来，阳光有些刺眼，用手背挡了挡，才看清眼前的人。

        来人脸上布着细密的汗水，白色t恤领口处被汗水打湿大片，大约是打篮球太耗费体力，加上他又是跑过来的，气有些喘不匀。

        那男生捡起他脚下的篮球，转身离开时停顿了一瞬，突然转过身扬了扬手中的篮球，笑着对他伸出手：“要一起吗？”

        他笑起来很好看，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牙齿洁白整齐，满面春风。

        或许是被那笑容感染，周询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酒窝男孩一把拉起他的手，将他拽进了篮球场中央，也将他拽进了自己的生活。

        年少无知，林予颂把周询堵在更衣室表白。

        “周询，我好像……有点喜欢你。”林予颂郑重其事，表情十分认真。

        周询比他高大半个头，他仰着脸，眼含期待。

        周询闻大惊失色，恍如晴天霹雳。

        片刻后，他屏气凝神，仔细地问林予颂：“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林予颂毫不犹豫：“想抱你……想亲你的那种喜欢……”

        林予颂毕竟也是第一次表白，说这种话有些羞赧，他不敢直视周询的眼睛，将视线钉在一旁的柜子上。

        如果他那个时候抬起头来，就会看见周询眼底闪过的恶心。

        周询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转身离开，并未理会林予颂在身后喊他。

        碰巧第二天，他那个得了艾滋的父亲来学校看他。

        校外的无人角落，周询语气不善，脸上的厌恶没有丝毫遮掩，“周正国，你不要再来找我，我没你这样的父亲，我已经有了新生活，你是不是还想害我连这个高中都读不下去？！”

        “小询，我对不起你跟你妈，我没有乱搞，那个人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也没想到……没想到他会出去乱搞，我是被他害了！”周正国引咎自责。

        一场恋爱落得这个下场，他突然又明白过来亲人更重要。

        周询冷笑，质问道：“你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娶我妈？”

        周正国羞愧难当，“你爷爷奶奶都是十分传统的人，我们那个年代，同性恋就是天大的丑闻，你说我怎么敢告诉你爷爷奶奶。”

        周询的爷爷奶奶死得早，好在是走得早了，不然也得被气死。

        “小询，我是爱错了人，我以后一定改，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爱？”周询不敢置信，爱的话，怎么能做到从一个男人的床上下来，又爬上女人的床的。

        周正国好像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对，我爱他，可是爱着爱着，他好像就变了……”

        “我没兴趣听你跟他的故事，你可以滚了，别再来找我。”周询不耐烦的打断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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