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一故事，仙兵何欢

这里是哪儿？

        我大惊失色，此刻的我，站在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面前，这宫殿带着一股极为霸气的威严，将我深深地震撼住了。

        我呼吸急促，感到胸口似乎压了千斤重，好半天之后才慢慢平息，带着激动和一种强烈的复杂，我缓步踏入了这座殿堂。殿堂之后，则是一条宽广的金色大道，鲜花漫天，庄严而又厚重。而在阔道尽头，则是一座宝塔，此塔灰白古朴，高有九层，与四周这艳丽奢侈的环境格格不入，可我对这高塔竟怀着一颗极为崇敬的心。

        这不是我！

        我心中一颤，铭天诀心法运转，这种感觉忽的淡去了很多，我这才发现，我不是我，而是在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中年男子体内，或者说是，魂内！

        是他的魂带着强烈的色彩感染了我，所以我才对他的感觉似乎感同身受。可，这里到底是哪儿？

        “我”的身体带着崇敬一步步向前走去，缓缓走过大道，周围还有很多人，他们的表情和“我”是一样的，而且都是银色盔甲，整齐的步伐，手中紧握着银枪，朝着那高塔，仿佛朝拜一般缓步而去。

        “此次与妖族一战，尔等，可有信心？”

        “必胜！”

        “我”和周围的人带着热血，仰天大吼一声。从这个声音来判断，此地之人，不下数十万。

        我耳朵虽震得发蒙，可感受得到，“我”身体的颤抖，但心中的澎湃，却是愈加强烈，仿佛可以因为塔中这男子的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

        “好！不愧是本帝最得力战将们，此战，本帝与尔等共同迎敌！”

        “必胜！”

        “必胜！”

        “必胜！”

        我猛然想起来了，慢慢的，我知道“我”是谁了，“我”是何欢，是仙兵何欢！

        我现在在何欢的魂里，这是孙爷爷留下的卷轴，这是他记录的故事！

        我不知为何，代替了孙爷爷的魂，现在我看到的一切，也就是当初孙爷爷所看到的一切！六道分魂*，原来如此，我能够分出一缕分魂，潜入他人魂里，看到附身之人所看到的一切，甚至游离在外，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观看整个过程，只要有一丝魂与他人命魂相连便可。还可利用魂眼，看到外界的一切，包括我附身的那人。但命魂没有感觉，我只能看到外界的一切，却不能体会他人所感受到的任何感觉。

        何欢的故事，我还记的，可亲自一幕幕看到，却和口述起来的故事大相径庭，这种感觉，这种体会，不会是可以用语言来描述的。

        那个自称本帝的人，定然也是一位仙帝，可具体是谁，孙爷爷故事里没有提及，我也无从得知，目前的我，所知道的仙帝也就只有承天一个。

        何欢出发了，在一位将领的带领下，和数十万仙兵浩浩荡荡出发了。

        不知前行了多久，我看不到其他，只能看到周围仙兵一个个热血澎湃的激情，还有心中隐隐的紧张。

        在中途，他们这数十万人停了下来，分离了出去，似乎是要去做别的事情，或者说是其他任务。这次仙妖之战，我不知道到底要死多少人，或者说，有多少人能够存活下来，同样的，何欢也不知道，但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坚定，看到了火一般的明亮......他们没有站在高空之上，而是走在地面，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从何欢眼神中透出的短暂诧异，他应该也不知道。

        行军百日，终于到了战场，这里的战场不大，带着一股萧瑟和肃杀，或许从中还有一股悲凉，却被无情和冷漠丢了开来。

        何欢没有想法，或者说，他把想法隐藏了起来，藏得极深。两军开战，在人群之中，根本看不到前面，在一声命令后，冲了出去，没有想法，也就不存在对错，或许这场战争，对妖族来说，才是对的，可没有人在乎，只有厮杀，要么生，要么死！

        等何欢冲了出去，我才看见，前面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全是妖族之人，我感觉到何欢身体一颤，但仅仅只是刹那，他便克服了恐惧，杀向战场。其实，任谁看见这么多的敌人，都会害怕，都会恐惧，但只有学会压制这么负面情绪，才能激发自己的凶性和潜能，更大可能的生存下来。

        我原以为妖族之人都是半人半妖，或者下身是人，上身是狗，亦或者上身是人，下身则为马......可不然，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类模样，甚至还有很多极为俊俏的面孔，而冲在最前面的，是妖兽，因为它们没有一丝人样，没有一丝人性，只懂得简单的撕咬，吞食。

        但后来，战场之中渐渐出现了口吐人言，呐喊咆哮的巨大妖兽，他们往往极为强悍，而且非常凶残！那些人类面孔的妖到后来，也有化成半人半妖的，却依旧不是我想的那样，而是保持着人形，或许多出条尾巴，指爪很长，或许变成狮头，獠牙泛光，更有甚者，直接化身妖兽，在仙兵中横冲直撞，斩杀无数。

        我也是人类，我也会有人的骄傲，看到妖族屠戮人族，我也会心中愤恨，恨不得冲上前去杀个痛快，但我只是一缕魂，只是一双眼睛，而已。

        没多少人敢飞到空中，除非实力强横，或者是想成为活靶子，何欢在地面战场中浑身浴血，斩杀不知多少妖兽，拼命嘶叫，就算喉咙痛了，声音哑了，也想要吼出自己的咆哮！仿佛这吼声，能够带给自己力量，带给别人恐惧，这咆哮，是自己尊严和骄傲的象征！

        眼看着何欢屠杀妖兽已锐不可当，妖族中自然会有前来针对之人，这人，很快就出现了。

        此人，或者说此妖，是一个肌肉发达，横眉竖眼的彪形大汉，手中提了两把狼牙棒，嗷嗷叫着冲向何欢。

        我看不出何欢的境界，但在这战场之中，没人会刻意隐藏自己的灵力，因此我看得出，何欢的灵力磅礴程度，远高于那个大汉。

        何欢杀得眼红，眼看得对方来了个人形妖兽，咬着牙便冲了上去，枪影纵横，呼啸裂空。那大汉挥舞着两把狼牙棒，道道数丈棒影或是横扫，或是竖劈，何欢长枪相接，竟有些招架不住！

        妖族之人，不可以灵力估之！

        在这战场之上，不是比武耍斗，招式都是极为直接，极为干脆的，花哨的招式几不可见，一是浪费灵力，二是出招太慢。

        何欢一枪快过一枪，直来直往，招招直取那大汉要害，奈何那大汉狼牙棒舞得密不通风，极为流畅。

        两者颤抖许久，却仍奈何不了对方，此时，另一个妖族之人，一个手握宽刀的中年汉子，也加入了斩杀何欢的战圈之中。

        何欢一枪*退狼牙棒大汉，闪身退出十数丈，看着眼前的两人，双目极冷。在这战场之内，没有公平可言，若叫嚷着要一对一单斗，只会被看做傻子一般的存在。我没时间看其他人的战境如何，或许是一对一，或者一对十都有可能。何欢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怨怒，只有冷静，还有无情。

        宽刀大汉提刀先手，数丈刀影仿佛从天而降，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誓要将何欢斩成两半。

        看着头上巨大的危机，尽管我是一缕魂，但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全身寒毛竖立，有种不自觉想要躲开的冲动。

        何欢没有动，反而冲天而起，枪头朝上，同样一道巨大的枪影和那刀影相对，轰的一声，余波将两头妖兽震得飞出数十丈，而何欢也被轰到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喷出一口鲜血，何欢有些狼狈地爬出来，但那狼牙棒大汉怎会遂他的意，未等他露头，便是一棒子打下去，接着又是一棒，一棒，接连十数棒，不过片刻，地面便多了一个深达十丈有余的深坑。

        何欢没有死，我看到沉埋在泥土里的他眼里透出的寒意和愤怒，紧握银枪的手骨节发白。

        “哈！”

        一声巨吼，地面轰然爆裂，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地里飞出，在那宽刀大汉一脸惊异中，朝他当头笼罩......狼牙棒大汉惊恐地看了眼已经烧成焦炭的宽刀大汉，再看了眼全身浴火的何欢，毫不犹豫选择变成了半妖。

        何欢全身通红，冒出丝丝青色火焰，盯着眼前顶着个牛头的半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那妖怪变成半妖之后，力气巨大，咆哮着一步步踏地而来，整个地面竟被震得一颤一颤的。何欢也不理会，握着烧得通红的银枪，一枪击出！

        一道数十丈长的火焰巨枪带着滚滚热浪和闪电般的速度，瞬间穿透了牛头妖的胸膛，在其难以置信和不甘的眼神中，爆裂开来，将其炸成了碎片。

        火焰消散，何欢脸色极为苍白，摇摇欲坠，赶紧摸出一粒丹药吞服之后，竟又直接冲进了战场......我只是一双眼睛，离不开何欢远，我能看到的，只是这战场的一个极为微小的角落而已，甚至我都不知道，这场战争覆盖了多大地域，到底有多少仙妖参加。

        这一战，很是惨烈，双方死伤过半，我不知道为何要掀起这场战争，只是知道，战，对于一个士兵来说，是没有理由的。

        累了，只能咬牙坚持，就算力竭，就算重伤，一战结束，短暂的停歇里，也只能沉默在腥风之中，然后在杀生震天的浪潮里，迎来一番新的厮杀......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永远不知道战争的残酷。

        整个仙妖战场，铺满了尸体，残肢断腿，血肉红浆，无人敢收。但在这里，没有哀嚎，没有泪水，因为经历过死亡的人，是没有泪水可流的，流了泪的，都是那尸体中的一员。

        这场战争，仙族胜了，惨胜，可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也终究还是胜利的。

        我是魂，是旁观者，能够看到他的一切，但我没有从何欢的脸上看到任何表情，或许表情是显得多余的，又或者，已经麻木的情感，再难以表现出来。

        回去了，所有人，都回去了，似乎任务已经完成，已经守住了这片地域，直到战争结束，我都不知道这场战争的原因，何欢当然也不知道，他只是一个仙兵，一个杀戮的手段。

        论功行赏，这是每个活下来的仙兵都渴望的，现在在这座古朴的高塔下进行。

        没人去在乎别人怎么样，想的都是自己会得到什么，周围的人眼里闪耀着光，有贪婪，有期待。

        何欢或许是太过古板了，我看不出他有什么激动，只有在那位仙帝偶尔说话的时候，他才会显现一丝渴望和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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