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强留

转眼间又过去了两个月。

        这一日正午，江小枫正在自己的房间内修习“三玄归元诀”的第二层道法，半途中过来一位燕然的弟子，说她师父让他马上去正殿一趟。

        由于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江小枫的心“怦怦”地跳，变得格外的紧张。他一路上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可是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有做过什么坏了规矩的事情。

        终于到了大殿里，当他看见了坐在右侧的两个人之后，竟然怔住了。

        燕然坐在大殿正前方的主位上，左边是方先生。右下方的那两个人，身穿白色道袍，面容和善的是天舒子，穿着月灰色衣服的则是叶千刃。

        叶千刃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江小枫的身上，然后又猛地看向了方先生，他的两条粗眉就如同两根绳子一般拧在了一起。原来江小枫穿的这一身黑衣和方先生的样式所差无几，如果被不知道的人看见，一定会认为他们就是一对父子。

        江小枫呆呆的看着天舒子，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叔叔？”

        天舒子还是那么的和蔼可亲，笑着道：“小枫，你竟然长得这么高了。”

        坐在天舒子旁边叶千刃把手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对江小枫肃声道：“不要乱说，你要记住了，这是飞雁峰的天舒子师伯。”

        江小枫点了一下头，轻声道：“是，弟子记住了。”

        虽然江小枫还没有正式的拜入叶千刃门下，但是为了不有失礼数，在这两年里燕然也给他讲过一些事，教了他一些规矩。

        方先生端正的坐在檀木大椅上，虽然表情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内心里还是充满了疑惑。这两年来江小枫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由此可见自己对他记忆的封印已经成功了，但为什么他还认得天舒子？

        这时叶千刃站起身来，对燕然和方先生拱手道：“两年之期已到，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了。这两年来承蒙你们二位帮忙照顾小徒，我这个当师父的，在此谢过了。”

        燕然听他这么一说，正色道：“叶师兄这时哪的话？我们本是同门师兄妹，不必客气。”

        她说罢又对江小枫道：“小枫，今日你就跟你师父回去吧。”

        江小枫的心中突然涌上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叶千刃，问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走？”

        叶千刃负着双手，斩钉截铁地道：“现在就走。”

        江小枫心中一动，急忙道：“师父，我想和方师姐告别。”

        叶千刃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方师姐”是谁，当下点了点头，应允道：“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

        江小枫在青石路上不停地向前奔跑着，他的心里充满了激动、紧张、和不安的感觉。平常的时候江小枫和方菱两个人在这条石路上一起走着，说说笑笑，一会儿就走到头了，可是今天江小枫却觉得这条石路似乎变长了好多。他跑进了八角石亭里，果然看见方菱就在小溪边的石块上盘膝而坐。

        江小枫喘着粗气，高声呼喊道：“师姐！”

        方菱听出了是江小枫在叫自己，转过头来一看，见他累得气喘吁吁的，便从石块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过来，讶道：“小枫，什么事把你急成了这个样子？”

        江小枫没有急着回答她，等气息平复了一些后，才满脸忧伤，目光黯然地道：“我师父来接我了，让我跟他回去。”

        “什么？”

        方菱全身一震，一种酸酸的感觉从心里一直冲到了双眼中。原来两年的时间，这么快就过去了，她知道这一次想留也是留不住了。方菱强行的控制住内心的情绪，紧紧地抓住了江小枫的双手，不舍地道：“答应我，要经常回来看我好么？”

        江小枫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强忍着在双眼中打转的泪水，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方菱使劲地用牙齿咬了咬下唇，正依依不舍之中，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来。她满脸愁容顿时松展开来，笑吟吟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也不留你了，快走吧！”

        江小枫并没有动，他直直的看着方菱，不想与之离别，仿佛这一次就是最后的相见。方菱看他这个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头，微笑道：“快走吧！叶师伯还等着你呢！”

        等江小枫转过身子正要离去的时候，他脑袋后侧却猛地一痛，两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大殿中。

        天舒子与燕然、方先生相谈甚欢。叶千刃却没有这个兴致，他在大殿门口负手而立，望着西边蔚蓝的天空出了神。过了一会，他又坐回了檀木大椅中，把右手放在了木椅的扶手上，用粗壮的食指在上面不停地敲击着。

        “当、当……”

        响声不大，但很有节奏。

        在敲击了十九下之后，叶千刃的手指又停了下来。

        天舒子笑着看了他一眼，安抚道：“叶师弟不必心急，再耐心的等等吧。”

        “小枫，小枫？”

        就在这时，方菱一边呼唤着一边走了进来。当她看见天舒子和叶千刃的时候，稍作惊讶状，然后又恭敬地道：“见过天舒师伯，叶师伯。”

        叶千刃一看见方菱，连忙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小枫呢？”

        方菱一怔，讶道：“小枫？我不知道啊，我也在找他呢。”

        叶千刃眉心一皱，疑道：“难道他方才没有去找你么？”

        方菱把双手向两边摊开，颇为无辜地道：“没有啊！我们本来约好了午后一起修习道法呢！可是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他，所以就到处的找他了。”

        听她说完，叶千刃心中一颤，转过头满脸疑惑地看着燕然。

        燕然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安慰道：“叶师兄莫要着急，我派人出去找找就是。”

        方菱已经跟着燕然的弟子四处寻找江小枫了，叶千刃早就已经急不可耐，他从木椅旁到门口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徘徊了多少次。天舒子和燕然她们也停止了交谈，变得安静起来，就像突然间没有了话题一样。

        终于，一位身穿白色纱衣的弟子和方菱一同走了进来，叶千刃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急声问道：“怎样？找到了吗？”

        白衣女子木然地摇了摇头。

        听到她的回答，叶千刃的心仿佛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燕然目光严厉地看着她的徒弟，高声道：“都找过了吗？”

        白衣女子全身一颤，行礼道：“回师傅，都找过了。”

        “好，你下去吧！”

        燕然说完又对叶千刃道：“叶师兄，你不必着急，这是在飞池峰，小枫这孩子不会出事的，再耐心的等等吧！”

        叶千刃的脸色深沉如水，回到木椅上以后就不再言语。

        方菱低着头，把双手在胸前一上一下的叠放在了一起，焦急地道：“小枫到底去哪了呢！”

        天舒子思忖了一下，疑道：“莫非是小枫不想回灵岩峰，故意躲藏起来了？”

        方菱听天舒子这么一说，眼前一亮，附和道：“啊！对呀，或许真是这么回事呢！”

        天舒子看着方菱微微一笑：“菱儿，你把小枫藏在哪了？”

        方菱心中“咯噔”的一跳，不解地道：“天舒师伯，你怎么说是我把小枫给藏起来了？”

        天舒子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徐声道：“刚才我说也许是他不想回灵岩峰，自己躲起来的时候，你并没有问我们今天为什么要带他走，由此可见你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方菱显得有些慌乱，急忙辩解道：“我是刚才听师姐们说的！”

        天舒子呵呵一笑：“你是听小枫说的吧？”

        方菱的脸颊已经变得红了起来，她一着急，不该说的话却已经脱口而出：“你胡说！”

        “放肆！”

        燕然大声地呵斥着方菱，又厉声道：“菱儿，和娘说实话，小枫到底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方菱被燕然的一声大喝吓得浑身一哆嗦，定了定神之后，答道：“不是。”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比刚才小了很多，可语气却是坚定的。

        “好！”

        天舒子站了起来，走到方菱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腕。方菱用力的挣脱，却是徒劳的。天舒子的左手掌就像是一副精钢铸成的枷锁，把她的手腕牢牢地扣住了。

        天舒子拉着方菱走到了燕然的身前，道：“既然小枫不是被你藏起来的，那你就把手掌摊开吧。”

        方菱在心中思忖，就算摊开手掌他能怎样？也不多想，就把手掌直直地摊开了。

        天舒子并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把元气聚集在了指尖处之后，便在方菱的手中心中画了一个和巴掌一般大小的圆圈。

        天舒子又轻声的念出了咒语，方菱倒是一句也听不懂，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见燕然目光一动，惊道：“圆光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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