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决断

“小枫！——”

        震耳的呼声如惊雷乍起，在叶千刃的长袍猎动之际，无形的气浪如潮水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所到之处竟是尘烟滚滚。

        伊春雷和他身后的那两名弟子急忙用手捂住双耳，这头骨欲裂的感觉，把他们痛的龇牙咧嘴。

        磅礴的气劲掠过三人身形，中气十足而不衰，随着翻涌的烟沙一起吹响了雁云派众弟子。

        毫无防备的众人被惊得目瞪口呆，只觉得似有一些碎小的沙石打在了脸上，生生作疼，可自身却如雕塑一般伫立在原地，不可动弹。

        半晌，烟尘尽散，众人方才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个地方。

        朦胧里缓缓露出一道躬身着身子的人影，赫然是发出惊呼的叶千刃。

        少顷，叶千刃缓缓地直起腰，笨拙的转过身子，从废墟中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看他呆板的神情，僵硬的动作，就好似是一个木偶人。

        伊春雷紧皱着眉，用小拇指在耳洞中轻轻的转了两圈。刚才那声大喝，差一点就把自己的耳膜给穿破了。

        看到叶千刃的脸上挂满了尘土，杂乱的鬓发，他不由得摇了摇头，微微叹息。

        伊春雷跟随叶千刃七十多年，从未见到他有过如此模样。

        ******

        地下石室中，死一般的寂静。

        江小枫平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和浓郁的黑暗融为一体，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就在这时，他的左腿猛地抽动了一下。

        江小枫从沉睡中惊醒，心里竟有种空空的感觉。

        他慢慢的歪过头，望见对面的石壁下还有一团浅白色的萤火，知其是琳萱的法宝“玲珑镜”。借助微弱的光芒，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她端正的身影，心中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江小枫害怕的不是黑暗，而是蕴藏在黑暗之中的孤独。

        他正过头来，开始了胡思乱想。

        “师姐现在应该睡得正香吧？她会梦见我吗？正如我刚才梦见她一般。”

        “也许不会吧，说不定她会梦见苏师兄。”

        想到这，他的心里开始泛酸，就像是被浇了一大碗陈醋。

        “师父现在在哪里？他会来救我吗？”

        “我会死在这里吗？”

        ……

        想着想着，他的眼皮开始变沉，一点一点的合在了一起。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琳萱缓缓地睁开双眼。

        这一觉醒来，在此之前的晕眩感也已经不复存在，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她站起身来，催动着“玲珑镜”走到江小枫的身前，沉声唤道：“该醒了。”

        江小枫如雕像般的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琳萱见状，只好又提高了声音：“喂！你怎么回事？！”

        “嗯……”

        他低语呢喃了一声，听起来好像非常痛苦。

        琳萱觉得有些蹊跷，俯下身来细细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江小枫两侧的脸颊竟然变成了绯红色，就连双唇也已经干裂了起来。

        “嗯？”

        琳萱的脸上显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之后，将手背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好烫！

        她缩回手来，望着江小枫红彤彤的脸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竟然生病了。

        就这样过了数个呼吸的时间，琳萱突然想到江小枫的外衣还在自己的身上，便麻利的拽了下来，使其物归原主。

        接下来该怎么做，如何才能退烧呢？她不知道。

        又过了片刻，江小枫突然在胸前抱紧双臂，原本平躺着的身体突然间蜷缩在了一起，就像大虾一般。

        然后，他开始用力的蹬腿，身子竟然一点一点的向上拱了起来，

        等双腿安静下来之后，他的头部又向两边晃过来，摆过去，如此五六次，方才停止。

        看那扭曲的表情，显然是十分痛苦。

        琳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开始有些发紧。

        如果不是因为把衣服给了我，他现在也不会这样吧？

        终于，她的目光变得温和了起来。

        “嗼…呢…喏……”

        江小枫干裂的双唇轻轻颤动着，发出了一些微弱的声音来，却不清晰。

        琳萱把头侧向一边，将左耳尽量的靠近他的嘴边，试图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温热的气息从江小枫的口中呼出，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泛起了又麻又痒的感觉。琳萱心头一跳，正要把头稍稍的抬高一点，确是发生了突变。

        江小枫又含糊不清的说了几个字，最后竟然大声喊了起来：“爷爷！”

        “啊！”

        琳萱一声惊呼，猛地向后闪出了两步。

        她用手掌捂住左耳，双目中寒芒显露，恨恨地瞪着江小枫。看她那惨白的脸色，起伏不定的胸膛，却是被骇得不轻。

        说来也是奇怪，江小枫喊过这一声之后，竟然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琳萱大口喘着凉气，过了数息的时间，惊魂方定，然后又轻步的向他走去。

        这一次她非常的谨慎，就连呼吸都格外小心，就好似江小枫是一只极为凶猛的怪兽，会突然间跳起来将自己吃掉。

        还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江小枫紧皱在一起的眉头也慢慢的松展开来。

        “师姐……”

        他又说了起来，本来就不大的声音中还有些干哑。

        琳萱以为他是在叫自己，沉着声应道：“怎么？”

        江小枫蠕动几下干裂的双唇，最后终于挤出一个字来：“渴……”

        琳萱听到他说渴了，当即犯起难来，这里是没有出路的地下密室，要上哪去弄水？

        “渴……渴……”

        这一回，他的下唇开始颤动了起来，就连声音也加重了许多。

        琳萱见状，眉心微皱，道：“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弄些水来。”

        听到她的话语，江小枫这才安静了下来。

        琳萱之所以这么说，目的是为了先安抚住他，并不是真的能找到水源。

        她用力的咬住下唇，在心中暗道：“该怎么办……”

        “咱们被困在这里，就应该互相帮助才是……”

        琳萱深深的看着江小枫，这时耳边突然回响起了之前他说过的那句话，眼前为之一亮。

        “我吃了你的干粮，穿了你的衣服，那我现在就还了这份人情。”

        想罢，她猛地将左手转成了拳头，并起右手的中、食二指，毫不犹豫的向着左手腕处划去。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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