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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是“信宏的信,宏基的宏”,而不是“信宏的信宏”。

        话说到这份上,除了纯看热闹的外国友人们,其他人如果再听不懂,真是可以告别社交活动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这个时候谁说话谁是英雄。

        “大哥!”

        江山代有才人出。

        登场的英雄是跟着他二哥来打酱油的李家三公子李洛淳。

        李洛淳今年刚满18岁,按理说他的俩哥哥在这个年纪都人模狗样阴谋阳谋了,可李家老三现在手里还端着他的宝贝游戏机:“大哥,上次你帮我打的记录被人刷了,今天正好帮我刷回来!”

        说完发现哪里有点不对,瞅了瞅面前几个,后知后觉:“哥,铭清姐,你们都在啊?”又看了看他大哥身后的那个,愣了一下,多看了几眼,“林轻……姐?”

        林轻捂着腰站稳了,摆了摆手:“嗨,洛淳啊,好久不见……唔……”

        她硬生生给咽下去了。

        李洛淳是个富有同情心且贴心的好少年,好少年想了想,把游戏机收进背包,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来伸到林轻面前:“林轻姐,想吐就吐吧,我哥说憋着对身体不好……”

        围观众人都默默寻思:你哥说的憋着和你说的憋着应该不是一个事吧……

        “大哥,”李大公子收回手,系着松开的袖口,那两个字的分量不言而喻,“最近真闲啊?”

        显然这个问题不会得到当事人回答,而李大公子也没指望对方回答。在江安安没营养的“小清快介绍你表哥给大家认识”活跃气氛下,李洛基似笑非笑地绕到李洛淳一侧,很自然地去拉正在吐与不吐间纠缠的林轻。

        手刚伸出去,又是“刷”的一下,黑风衣展开好像刚打过油的蝙蝠,袖子和腰上的金属环扣叮当作响,他戴着手套,将两个所谓的弟弟一起拦在林轻两步外。

        李洛基眉毛一挑,拍了拍弟弟,语气随意:“洛淳,带大哥进去坐坐。”

        李洛淳倍感肩上任务沉重,哭丧着脸:“大哥,您先进来,其实我自己也能刷关的,大哥不要有压力……”

        他大哥什么时候有过压力?

        眼前这个情况,是大家都看不太明白的情况,是s市八卦界好久不出现的情况。

        不可一世的王家大小姐忽然多出来个表哥,这比王铭清认了个干爹还让人费解;

        这位表哥又成了李洛基和李洛淳的大哥,这比李洛基忽然多出来个私生子还让人费解;

        而现在李大公子和王大公子又默契且客气地动起手来,中间还夹了一个递帽子的李三公子和原本应该在监狱、实际却在给大家倒酒的前s市一霸林轻……

        明城的双胞胎姐姐jessica神色恍惚拿起电话:“紫婷啊,你快来东城,出事了,我现在的心情实在不能用语言形容,你快过来吧。”

        众人奔相走告,这边两个身高相貌旗鼓相当的男人仍在僵持。

        见王信宏没有动的意思,李洛基收回手,对刚赶到的李秘书动了动手指,李秘书会意地绕到王信宏背后,想去拉摇摇晃晃的林轻。

        按照标准小言剧本,林轻这个时候应该胃出血倒地,然后被兄弟几个联手送到全市最好的医院。她一睁开眼会看到忽然会说话的王信宏,和对当初追悔莫及的李洛基。

        按照经典韩剧剧本,林轻这个时候应该胃出血倒地,然后被兄弟几个联手送到全市最好的医院。输血的时候发现她是罕见的rh阴型血,进而查出她其实是王公子和李公子的亲妹妹。

        按照纯爱*剧本,林轻这个时候应该摸出把刀来砍向李洛基,千钧一发之时被王信宏空手夺白刃,他流血的手将林轻扇到一边,对惊魂未定的李洛基温柔道:“没事吧?”

        就算按照最不合常理的剧本,也应该是林轻忽然吐了打酱油的李洛淳一身,吐醒了少年的情窦,从此两人上演一场轰轰烈烈跨越种族情仇的姐弟恋……

        而不是现在这样……

        林轻接过李洛淳的帽子,踮起脚反手扣在他脑袋上,从仍警犬似的拦着她的王信宏手里抽出包,架开他拦在李洛基面前的手:“王公子,借过。”

        他慢慢一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似乎连眼下的泪痣也不太能接受这个新称呼。

        这个工夫林轻已经站在李洛基面前,不躲不闪,仰脸:“李总,有事?”

        那是她三年来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还记得三年前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情景。

        那天她叼着根狗尾巴草,在警察局门前践踏草坪,看见他被两个警察押着往警车走,他脸上神情不屑得好像要去郊游。

        她把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朝他挥了挥,学着他的样子挑起嘴角一笑,转身的工夫瞥见他一拳砸在警车顶上,同时他自己被身后两位人民警察敬业地“啪嚓”压在车顶。(详情见最后一章)

        她转身以后,听到他咬牙切齿憋出来的两个字。

        “贱人!”

        那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送他进去,风水轮流转,两个月后,他们送她进去。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一千多个日夜,她有这么久没见过他了。

        李洛基银灰拼酒红的衬衫上压出了几道褶皱,右耳上的耳钉晃了她一下。

        半晌,他抿嘴笑了,侧开一步,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轻背起包就要进去。

        刚走了两步,肩上的带子被人扯住,她一回头,看见李洛基正插着口袋,戏谑地看向拉住她装了四万块包的手。

        林轻抽回包,低声道:“王公子,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说。”

        王公子要是能听话才叫见鬼了。

        林轻看了看旁若无人又上前一步抓住她包的歹徒,无奈退了一步把声音压得更低:“小黑,我要上班,不然要扣钱的。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说好不好?你可以给我发短信、打电话。”

        王公子骨骼清奇不为所动。

        林轻感到近百双目光刷刷刷戳过来,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也有记不清认不认识的。

        从前她从不在意这些,今天却觉得有点烦。

        她双手把包抽出来,看向拐角处暗搓搓观战的几个,喊道:“张哥,把你家犬次郎领走!”

        说完转身冲回东城,留下身后左看右看的李洛淳、皱着眉头的王铭清和抱胸挑唇的李洛基。

        敬业的林轻进去以后,李洛基才又对李秘书挥了挥手,接过打火机点了根烟,看似很诚恳地:“大哥既然来了,不进去坐坐?”

        王铭清犹豫:“表哥,不然进去坐一会儿。”

        这两句倒是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现在谁也没心情管今天是谁生日,都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大神。

        大神立在原地朝着看了一会儿东城大门,旁若无人转身走了,带走身后一长串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保镖。

        观众们惊呆了,不说别的,在s市能把李大公子和王大小姐一起当路边垃圾桶的,这是头一份。

        真是比当众打脸还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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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轻冲进去的时候孙茜正和一个人站在大门口嘀咕,可能是没想到林轻能去而复返这么快又回来了,俩人都是一愣。和孙茜说话的女人先是立即低头,随即又吸了口气挺起胸脯看她,故作和气道:“林轻,又见面了。”

        林轻抬头,莫名其妙看了冯淼一眼,看向孙茜:“孙姐,这位是?”

        孙茜也有点莫名其妙,挑着下巴尖朝着林轻介绍道:“来了这么久连老板娘都不认识?”

        林轻恍然大悟:“哦,老板娘好。”末了自己去干活了。

        孙茜看了看脸色青白交加就差开花的冯淼,哈着腰问:“老板娘,她这可能是装傻呢,要不要我敲打敲打她?也让她长点规矩。”

        冯淼白了她一眼,转身上楼了,留下孙茜两头不讨好,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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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安安自恃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所以也不允许她的朋友们和街边的小市民一样,遇见骂街都能看上两把瓜子的热闹。

        很快音乐又响起来,酒又满起来,屁股又扭起来。

        镭射光把女人们的白裙子和男人们的白衬衫打得极亮,东城一楼劈开的舞池里一片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林轻穿着不起眼的黑色制服,拎着冰桶在舞池边的卡座间穿梭,手上冰凉冰凉,和胃里的火辣辣形成简明扼要的鲜明对比。

        溜达到一桌,正半跪下加冰,一只皮鞋及时踩上了她面前的桌子。

        刚给了他四万的金主喝得有点高,张海滨捡起块抹布扔给她:“林轻,给我擦皮鞋,擦一下我再给你十张。”

        林轻站起来,还没碰到抹布,抹布被一只胖手抢走了。

        宋二百那奔着三百斤的身躯横在两人之间,胖子一巴掌扇开张海滨压在矮桌上的脚:“姓张的,够了啊,捧高踩低算什么本事?”

        张海滨抬起脚“哗啦”踢开冰桶:“我怎么的她了?我花钱她收钱,我乐意买她乐意卖,你怎么不问她为什么出来卖?”

        宋二百腰上肥肉晃了晃:“姓张的,嘴巴放干净点,谁卖了?不就广传这几年挣了点挖鼻屎的钱,把你嘚瑟得这样。”转身对林轻说,“林轻,咱就当面撕了他那点破钞票,你撕一张我补你三张。”

        挖金矿的土豪从来这么任性。

        林轻刚把冰桶捡起来,被宋二百身上越发土豪的王霸之气吓了一跳:“别,毁坏人民币是犯法的。”

        说完她拿起夹子,一边低头往空冰桶里加冰一边说:“当年广传造假新闻的事,是我叫兰台捅出去的。那次闹得不小,让广传差点被查封,你想整我也是应该的。”

        宋二百看了眼被提起旧事有点咬牙切齿、看到现状又有点得意的张海滨,哼哼两声。

        却听林轻又说:“怪我那时候胆子小,凡事还给自己留条退路。不过,兰台既然能查到广传虚报新闻,怎么能查不出广传还制造假新闻呢?”

        她把酒瓶又埋进冰块里,抬头看向张海滨和张海滨身边的几个:“当年伪装成包工头的人打断民工的腿、逼员工跳江再逼另一名员工去救、用两万块让老母亲为不拖累儿子服毒……”

        林轻“啪”地把冰桶扣在桌面上:“你也知道,我从来不是正义卫士,当年整广传是看心情,现在也是看心情。”

        她拿起抹布擦了擦张海滨僵在桌上的鞋,直起身子:“我今天给你擦的这一下不要钱,权当送广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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