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2章晚宴（2）

在场的各位大人见杜川一方面将他们与贪污受贿撇清了关系，一方面又承诺了今后少不了他们的好处，均忍不住在心中夸赞杜川不但聪明会做生意，更是机灵会做人。

        于是众人也纷纷站起来举起酒杯回敬杜川，大家均是高兴的一饮而尽，才纷纷坐下来。坐下后，坐在杜川对面，一位被朝廷派下来剿匪的钦差大臣道：“只是杜公子，那些山贼凶悍得很，最是仇恨我们官差和商人，这两年途径雍城一带的官差商旅，不知已有多少人被他们掳掠杀害。你当真有办法与他们谈拢，让他们归顺从良？”

        “赵大人无需担心，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不战而降，并且今后安分守己，勤恳耕种、贡献赋税。”

        “不知公子有何妙计，可否告知一二？”

        杜川虽然看起来足智多谋又信心满满，但他毕竟只是商贾贵族，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因而领旨要在一个月内剿灭山匪的赵大人，并不敢单凭一个计谋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压在他身上。

        杜川看出了赵大人的担忧，他给了赵大人一个十分肯定的表情道：“赵大人你且放宽心吧，过两日您只需率领官兵同我上那山寨子演一出剿匪的戏，我保证您的英勇事迹很快便传至京城，待您回去复命时，圣上必然龙颜大悦、重重有赏。”

        “过两日？当真能如此之快？”

        “当真。”

        这时郡守也乐呵呵的插上话道：“赵大人，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杜公子自小便是将相之才，我相信他说到做到。再说了，不过是几日功夫，若到时不成，我自会派出我的城兵助你剿匪。”

        赵大人听到郡守的保证，才终于定下心来。

        “如此，那真是多谢杜公子了。”

        “哪里哪里。生意之事，还有劳赵大人通融，替我保密呀。”

        “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都懂的。”

        “如此，甚好甚好。”

        “哈哈哈，我雍城能有杜公子相助，刘某实在幸运。来，大家喝酒，今日不醉不归！”

        事情都谈得差不多后，大家也都吃了定心丸，于是在场的诸位大人开始走动起来、相互敬酒。觥筹交错间，大家已是放下了架子、气氛越来越热闹。

        而和此热闹格格不入的，只有已经吃饱了饭、闲坐在杜川身边、扫视众人、全程有些发懵的慕少琛。

        他好似听明白了。知道杜川在谋划着一件一箭多雕的好事，这事若成了，雍城的流民不但得了安置，今后还不必再为山贼所苦；可他好似又没听明白。他见一个二个打着哑谜，直觉就是都在憋着坏。

        哪怕是他身边的杜川，慕少琛也直觉，他心底真正谋划的，绝非他口中所说的那样简单。

        慕少琛他们的桌前，已经轮流来了好几波敬酒的人，每一次杜川都非常谦逊有礼的站起身回礼，可每一次都是拿着茶杯与人碰酒。慕少琛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注视着杜川，心道：这杜川究竟还有何身份，竟让这些官员都对他敬重有加。他以茶代酒了老半天，难到都没人注意到、也没人在意吗？

        又过了一会，终于有个喝多了的大人，拿着一壶酒有些摇晃的走到杜川跟前，夺走了他手中的茶杯，然后斟了一杯酒塞到他手里道：“杜公子，今日如此高兴，你怎可以茶代酒？来，咱们喝一杯！”

        那人说罢，拿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杜川的酒杯，便一口饮尽了。可待他放下酒杯看去，发现杜川竟仍旧只拿着酒杯维持着原有的姿势，酒碰都没碰一下。

        “杜公子，你为何不喝？莫不是不给我面子？”

        那人一看便是个武官，身材魁梧高大，性子又急又直，见自己好意敬酒，杜川居然不领情，便不高兴的喊道。

        然而哪怕这位大人已经不高兴了，杜川仍旧只是半勾点嘴角的笑笑，半点要喝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将杯中的酒洒到了地上，然后说道：“我不能喝酒，还望大人见谅。”

        杜川将酒当人面直接洒到地上，这对于敬酒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十分踩脸的事，一旁的慕少琛见此，忍不住也深感意外。

        毕竟，对于圆滑世故的杜川而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没必要的情况下绝不得罪人是他的做事风格。可今日，他竟为了一杯酒便如此不给面子。

        “老子敬你酒是给你脸，你别不识好歹！”

        那位武官从没想过，自己好端端的敬人酒也会被人这样踩脸，面上挂不住酒气又犯上来，便气得砸了杯子和酒壶，双手提着杜川的衣襟便将他拽向自己。

        慕少琛反应慢了那么一点，眼睁睁的看着瘦弱单薄的杜川被人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瞬间气得踩了菜桌跃到二人身边，一把扣住这位武将的手腕，然后用力按了他的穴道，待他吃痛松手后又将他的手臂扭至他身后，最后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慕少琛还想上去往地上那人肚子上踩一脚，杜川抓住了他的手臂阻止道：“可以了少安。”

        听到杜川叫自己，慕少琛不高兴的回头看了一眼他，见他并无大碍，才收回腿站到杜川身边。

        见慕少琛一脸气愤，杜川一笑，“为何如此生气？被拎起来的人又不是你。”

        慕少琛一言不发的看着杜川被弄乱的衣襟，只觉如此不雅的衣襟和杜川格格不入，顿时心中更不高兴了。

        这时，正在另一桌敬酒的郡守，见苗头不对，也赶到了杜川跟前，先是问了句你没事吧，然后又转头对着刚刚那个武官喝道：“我同你们说过，杜公子身体有恙不能饮酒，你怎还敢灌酒？！”

        那位武官是郡守的小舅子，他被姐夫喝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便坐在地上委屈道：“我见杜公子身体健朗，并不像有病，所以我”

        “你闭嘴吧蠢货！若能喝，杜公子难道还会躲酒不成？”

        “刘大人莫要生气。这顽疾跟了我多年，不发作的时候确实与常人无异，这位大人看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见郡守越骂越凶，杜川便笑着出来打圆场。只是他皮笑肉不笑的，眼里满是嘲讽和冷意。

        听到杜川这么说，郡守又骂了小舅子几句，甚至还上前踹了他一脚，才转回来走向杜川，道歉道：“今日竟让我的贵客受惊了，一会我自罚三杯，还望杜公子莫要怪罪。”

        郡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去帮杜川整理衣服。可他的手还没碰到杜川，便被一旁的慕少琛狠狠抓住了。

        郡守愣住，看向一旁正捏得他腕子发疼、同时还恶狠狠瞪着他的慕少琛，不知自己这示好的行为怎么又得罪他了。

        “少安，怎可对刘大人无礼？快放开。”

        杜川伸手轻轻拍了拍慕少琛的手，待慕少琛松开郡守后，才对郡守抱歉道：“我弟弟鲁莽，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郡守揉了揉手腕，悄悄的往一旁退了一步，才摇摇头道：“哪里，是我唐突了。”

        “大人，今日多谢款待。只是舟车劳顿，现下我有些乏了，想早些回去歇息。我和弟弟，便先行告退了。”

        “也好。只是之前给杜公子的院子，听说住了不少人，不知厢房可够？若杜公子不嫌弃，我那院子还有一间安静的厢房空着，你可愿来住？”

        “多谢大人。只是我与弟弟十余年未见，现在难得重逢，我们还想多亲近亲近，我与弟弟共用一屋，正合适。”

        听到自己要与杜川共用一间房间，慕少琛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杜川，又因着此时外人太多，他只好忍住抗议，只能暂时接受这样的安排。

        “既然如此，我便不勉强了。杜公子喜洁，我早已命厨房备着热水，我现在便叫人将热水抬至公子房内，杜公子回去后，便可洗澡休息了。”

        “那真是多谢大人。”

        杜川微微向郡守行了个礼，又向众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拉着慕少琛的手离开了宴厅。

        慕少琛有一肚子话想问杜川，可走出宴厅外，杜川只说了句“等回屋再说”便不说话了，于是他也只能一路无话，由着杜川将自己牵回去。

        两人回到屋子，不一会便有几个丫鬟抬了几大桶热水进来，很快便将浴桶装满了水，甚至还洒上了花瓣。

        待丫鬟们将衣服和一应沐浴用品放好，杜川摸了摸水温，才点点头，让丫头们都退下。

        “你要洗澡？”

        慕少琛有些不自然的看向正冒着腾腾热气的浴桶，心道这水看着烫得很，这么热的天，如何洗得？

        杜川看着不敢看向自己的慕少琛，一边开始解腰带，一边笑道：“今日去了好几处乌烟瘴气的地方，不洗澡如何睡？”

        “嗯？”

        因为不懂杜川所谓的“乌烟瘴气的地方”是哪里，慕少琛只好看向杜川，可见杜川已经解下了腰带，便又别扭的转头重新看向别处。

        “衙门大牢、米铺人堆，还有刚刚的臭男人。”

        听到杜川所谓的“乌烟瘴气”指的是什么，又听到“臭男人”三个字，慕少琛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难不成你是个姑娘？如此矫情。”

        “我哪里矫情？他们确实臭，尤其那人还碰到我了，更臭。”

        杜川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外袍脱下来放在架子上。杜川并没有继续解剩下的衣服，而是戏谑的笑着转向慕少琛，一步两步慢慢的靠近了他。

        慕少琛顿觉浴桶里冒出的热气熏得整个屋子都热起来，不自觉的便向后退了两步。

        “既然你要洗澡，我便到院子外面等你。”

        杜川噗嗤一笑，道：“大晚上的，你想出去喂蚊子啊？这屋子这么大，你出到屏风外喝茶等我便好。哦，对了，可不许偷看哦。”

        “谁会偷看！简直，荒唐！”

        慕少琛大声的否认，而后耳尖又悄悄红了起了。他再也不想让杜川这般满眼戏谑的看着自己，便转身出去，背对着屏风坐到椅子上。

        慕少琛走后，杜川才笑着继续解身上的衣裳，一边解还不忘一边调笑。

        “我的好弟弟，大家都是男子，你对着哥哥怎的也如此害羞？”

        “谁是你弟弟，你别总占我便宜。”

        “认了你这弟弟，我便要疼你爱你护你，这分明是你占了我便宜，如何是我占你便宜呢？”

        慕少琛没想到杜川竟如此厚颜无耻，调笑的话都如此直白露骨，顿时不单是觉得耳尖有些发热，甚至整个身子都像烫进了决明山上的热汤，滚烫得很。

        “你这人，怎的如此不知羞耻。谁要你那，什么我了？就你这般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的，谁护着谁还不一定呢！”

        杜川脱光了衣服，哗啦一声泡进了热水，听到慕少琛的话，忍不住爽朗的笑出声，还一边笑一边搓着身子道：“哦？这么说，以后是少安要疼我爱我护我咯？”

        听到杜川下水的声音，又听到他还在如此不知羞的调戏，慕少琛简直如坐针毡，忍不住恼羞成怒，噌一下又站了起来。

        “谁会那什么你！等你在雍城的事情办完，你就赶紧回樊城，以后也别出来了，省得祸害人！”

        “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哪里有机会祸害谁了？”

        杜川本还想再调戏一下慕少琛，可从屏风里看到慕少琛竟噌一下起身走向门边，便赶紧喊住他道：“哎，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同你一处烦得很，我上别屋睡去。”

        “这府里除了郡守那院还有一间房，其他院子可都是住满了啊。难不成，你想同郡守住一处？”

        “那我便去睡屋顶。”

        慕少琛说着，当真打开了房门。杜川见罢急了，猛地坐直了身子喊道：“你回来！有床不睡睡房顶，你莫不是傻了？”

        “我乐意。”

        “啧，你这孩子。行了，你回来吧，我不逗你便是。”

        慕少琛犹豫了一下，心下明知杜川谎话连篇不可信，可双脚偏又不肯迈出门去。

        杜川见慕少琛还不肯关门进来，只好放柔了声音哄道：“好弟弟，你不是还有一肚子疑问吗？今晚你若不问，以后我可都不会再说咯。”

        听到杜川这话，慕少琛才好似有了合理的理由，咿呀一声又将门合上并落了闩。他转回身重新走回桌边坐下，觉得口有些渴，便给自己连倒两杯茶，都一饮而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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