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万圣节

有一位著名的哲学家说过，日子要过的刺激就得自己先对一切事物保持热情。

        自己手里攥着七彩的调料盘，那凭什么你说天空是蓝的黑的白的灰的？

        艾西娅就觉得天空是粉的黄的绿的蓝的。

        哦，也许你还不知道这位伟大的哲学家是谁，那么艾西娅会大言不惭地告诉你，她就是。

        “今天过节？”

        梅林，那些南瓜画得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狰狞了，霍格沃茨像一个巨大的南瓜饼。

        艾西娅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周围对万圣节的讨论不绝于耳，只是内容无趣的很。

        女孩们讨论着今晚的打扮和妆容，四个学院里面都有悄悄举行化妆舞会的。

        詹姆斯也非常罕见的对这种有活动的日子感到乏味，他一只手撑着头，百无聊赖地吃着碗里的煎培根。乱蓬蓬的黑发和松了几粒扣的衬衫，小霸王隐藏的慵懒气质暴露无遗。

        “啊…是万圣节。”他说。

        一个女孩和四个男孩的组合很稀罕，即使这是在男孩和女孩的界线还模糊的时候。

        五个人的穿衣方式都有点不修边幅，就算是莱姆斯也松着扣子，就没有人愿意乖乖地穿好这件款式简单的校服衬衫。

        尤其是艾西娅，她的扣子从来都是不扣完，总爱松一两颗，领子也很有自己的想法。秋天的校服是长袖的设计，她嫌麻烦就将袖子卷高了，衬衫在腰部收紧。校服外袍也没出现过在她身上，下身仍然是不畏寒的校服改成的超短裙。

        自从上次和斯莱特林那个用鼻孔看人的银发闹了一顿，艾西娅就染了发。

        主要是她本来就有这个想法，不然她就算把他的头发剃光，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发色。

        银色的头发末梢渐变成极浅的金色，本来就够引人注目的发色，就变得更加标志性。

        “那个格兰芬多一年级的金银色头发…”

        “哦，谁会不知道？那个艾西娅·怀特…”

        那个众人口中奇怪得像另一个世界的艾西娅·怀特此刻正悠哉悠哉地吃着甜馅饼。

        “看招，西里斯。”

        詹姆将自己吃了一半的苹果往他的脸上袭，谁料被艾西娅稳稳地接住了，离他的脸不过几寸被她截下。

        “空袭失败。”詹姆斯遗憾地说。

        艾西娅捻着苹果的两端，十分嫌弃地皱眉，将那东西毫不犹豫地丢回詹姆盘子里。

        “别耍恶作剧在他身上，”她装作凶巴巴的样子对詹姆说：“除非你的拳头比我硬。”

        “是是是，是我不识好歹，是我没人疼没人爱，还是布莱克大少爷受欢迎。”詹姆十分夸张地嚷嚷。

        艾西娅刚想到了个绝妙的讽刺，就要开口，眼前却忽然一晃，有什么东西原是要砸到她脸上的，但是已经被西里斯提前挡住了。

        他看了她一眼，黑灰的瞳色看不出别的情绪，艾西娅这个骚话连篇的人反而有点窘迫。

        眼前是西里斯骨节分明的手，奶油的甜香和他指尖惯有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说不出来是怎样一个感觉，艾西娅连续眨了几下眼，很想摸摸自己的鼻子有没有沾上什么东西，因为那香味有点挥之不去的意思。

        扔过来的是一小块奶油蛋糕，它粘粘腻腻地糊了西里斯一手，惹得布莱克大少爷原本不太晴朗的表情更加乌云密布。

        她感觉得缓解缓解气氛。

        “莱姆斯！你居然也会做这种事？”艾西娅给隔壁那位念了个清洁咒，安抚了一下快要炸毛的布莱克大少爷。

        是啊，她都快忘了这人骨子里和他们是一样“黑心肝”的，而他只是更善于压抑与伪装。

        “我为我失败的恶作剧感到抱歉。”他不失礼貌的微笑，只是那微笑里藏着得逞后的窃喜。

        太少有了。

        难得啊，艾西娅心想，莱姆斯这个又渴望朋友，又害怕失去朋友的人，就算和他们疯了半个多学期之久，有时仍然不敢随心所欲地和他们开玩笑。

        可是就连彼得都不拘束了。

        他还总是把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在心里过一遍，最后模拟一遍他们听了这话的反应，才肯说出口，有时干脆就直接憋在心里。

        这对于普通的社交不是不好，因为确实没人会不喜欢这样一个进退有度的绅士，可他们已经是互相信任的伙伴了。

        如果连自己信任的人说话都要深思熟虑，遮三掩四的，那普通人和朋友还有区别吗？

        一个团队里确实要有一个时刻清醒的存在，可是那不一定时刻都是同一个存在。

        艾西娅是认为，莱姆斯不该压抑他的天性，他们都允许他不必时刻理智。

        他是有经历的人，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艾西娅自己本身就有个一波三折的童年。

        她心里的想法很多，可是表情稳如老狗。

        “羽扇豆先生的恶作剧可没有失败。”艾西娅的话是对莱姆斯说的，但是她恶狠狠地瞪了詹姆一眼。

        那厮乐得开怀，看着西里斯满脸黑线的样子使劲憋笑，好像不知道他这副样子更招人生气似的。

        莱姆斯的恶作剧非但没有失败，现在看来还成功的很。

        罪魁祸首一脸无辜：“人人平等。”

        这是在替詹姆主持公道呢。

        艾西娅拍拍西里斯的肩，她感觉这人要是再被扔一次蛋糕就要原地爆炸了，毕竟心情不好总是会特别易怒。

        虽然他没明确说自己不开心，但这情绪分明就是写在了脸上。

        而莱姆斯则不会，他的表情少的可怜，一般一整天用上的只有两个表情。

        一个是面无表情，另一个是通用的很客气的表情。

        雷打不动。

        举个例子：

        那会艾西娅闹完事刚从医疗翼出来，冤家路窄地碰见那个斯莱特林的埃吉尔堵在拐角。

        她当时就乐了，想着刚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结果发现那人叽里呱啦地骂的不是她。

        本来她想着不管闲事，就要去礼堂和阔别整整两个小时三十二分钟的詹姆吵吵架。

        有句话叫小吵怡情，虽然跟她想去吵架的目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由于她出生时就黏在她脑子上的好奇心，拍屁股走人前她还是凑上去听了一耳。

        “看你这常年病怏怏的样子，女孩子都比你有力气的多。我听说你是混血？”埃吉尔嗤笑一声：“还说你是幸运还是悲惨呢，夹在泥巴种和纯血之间，在高贵与下流之间的可怜虫？”

        艾西娅卷起袖子，她也没见他那天被摁着扇巴掌时那张小嘴那么能叭叭，看他这是样子是伤好了忘了疼。

        “莱…莱姆斯，别…管他们，我们去找詹姆和…和西里斯…”拐角处传来彼得的声音。

        彼得？莱姆斯？

        艾西娅脑袋飞速旋转，原来刚才这小白脸骂的是莱姆斯？好的，拳头更硬了。

        她心想莱姆斯大概率会懒得鸟他，直接走人，下次再连本带利一起报复回去的。

        但她可没那么好耐心。

        今日事今日毕嘛。

        结果那个不识相的又开始喷射毒液：“卢平？是有这个纯血姓氏，当然，尽管默默无闻，籍籍无名，但至少是个纯的，你那个麻瓜种母亲用了什么手…”

        话没说完，艾西娅就火了，她冲上去正想上演一个美救英雄，伸张正义，结果那个埃吉尔已经被莱姆斯一拳锤到地上，狼狈不堪。

        他那张俊脸被摁到地上时，才能把那副臭屁的表情收回去。

        哇偶，老实人爆发了？

        艾西娅抬头想看莱姆斯是个什么表情，她以为至少是有点愤怒，或者不耐烦，再不济也应该有点烦躁。

        都没有。

        他的表情纹丝不动，好像把人一拳锤到地上起不来的不是他。

        倒是看见了艾西娅之后，他的眼里才闪过一丝后悔，似乎在责怪自己太过冲动。

        看他这个样子她是有点不理解了，这要是放在她身上，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顺便再来一脚。

        眼看莱姆斯连抱歉都准备要说出口，艾西娅是真的怕了他，马上用手捂住他的嘴，很认真的对他说：

        “你没做错。”

        掌心湿糯糯的，手感柔软细腻，艾西娅非常流氓地蹭了蹭他的唇。

        直到莱姆斯点了点头，用眼神保证他真的知道了，艾西娅才松开手。

        意犹未尽的样子。

        艾西娅：不可以，你已经有西里斯了，怎么能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西里斯：……）

        “我本来就知道。”他说。

        “他只是不想让西娅看见这么不好的一面。”彼得抢先看着艾西娅大声解释道。

        莱姆斯好脾气地摇摇头：“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感到抱歉。”他似有似无地瞟了艾西娅的头发一眼。

        那一眼似乎就有很多信息，只是艾西娅捕捉到了没能识别出来，脑袋该转弯时卡住了。

        “早知道西娅看着，我应该再狠一点。”

        他讲的话让艾西娅愣住了，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

        艾西娅承认他讲这话格局很大。

        让她小小的开心了一下。

        可是他的表情还是只有两个。

        在埃吉尔出言不逊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在他讲出这么撩人（普通女孩肯定被撩的神魂颠倒了，强调一下，艾西娅可不在其中）的话时，他是那副和蔼绅士但是透着疏远的表情。

        拜托，艾西娅察言观色什么的最拿手了，平时她就只看见他有这两个表情。

        最多时候挂着第二个表情，对谁都彬彬有礼又不过分亲近。

        疏远人很有一套，和艾西娅不相上下。

        虽然方式不同。

        因为他对人雨露均沾的态度是，对任何人都不过分亲近，她对人雨露均沾的态度是，对任何人都过分亲近。

        她心里没有特殊的人，做事也不会为了什么别的不确定因素动摇。

        而他也是。

        艾西娅再一次感叹。

        莱姆斯·卢平，太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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