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鬼灭同人】于是我成为了鬼之后

        这是第几天…

        在洗澡水内放满香气独特的玫瑰来盖过自己身上的气味，咬着粗糙的大骨来磨平自己的牙，检查着自己的指甲不让它变得尖锐…

        每一天，重复着这些动作…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从正月的那天晚上已经过了一个月

        那天之后，阳光就像是在灼烧我的皮肤，家人煮的饭菜变得难以下咽，反倒是自己，开始能看清人血管的流动，对此垂涎欲滴…

        我开始躲避家人，将自己藏在卧室最深处的黑暗角落

        一个星期过去，是因为没有进食的关系吧，我的睡眠时间开始大增，家人来关心我，我也只能使脸色把对方赶跑，深怕自己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接着某天晚上，家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在我的房门外放了一大束香气浓烈的玫瑰花，以及大块的牛骨…

        看着这些物品，知道这些全都是来自于家人对我的关心，还有他们其实已经明白我的状况…

        无法抑止自己的眼泪落下，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肩膀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我跪在门前痛哭，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抱住了我，用以往温柔的嗓音对我说，一边轻拍我的背脊

        “没事的…千代……”

        我知道，母亲也是强忍着泪水，原本的我阳光开朗，备受喜爱，如今变成了这样，家人不可能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和我一样痛苦…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紧抱着母亲，无助的抽泣

        深夜时分，母亲带着我来到浴室，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仅仅两个星期，原本黑色即肩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间，淡红色的眼睛现在看起来像是腥红的血色，我的指甲和牙齿变得无比尖锐，细白如雪的身躯，如今看起来是格外的苍白…

        我转过头不愿意再去多看镜中的自己，母亲则将满满的玫瑰放进洗澡水里头，就连现在…母亲的一举一动，我都能清楚的看见她的血管在流动…

        “娘…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接过她手上的水漂，看着母亲勉强的笑了笑

        “妳洗吧，我在这里等妳”

        我低头，看着木桶内满满的玫瑰花，以前的我明明很喜欢这个味道，现在却有那么点反胃

        将身体泡了进去，明白母亲是想和我聊聊，虽然我大致也明白，现在的状况…家人只是不愿意提起而已，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由我先开了口

        “我…成为了鬼…对吧…”

        母亲没有回答，就像是默认了这句话，我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可我也清楚的知道，在这里怨天尤人，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泡入了水中

        我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充满了鬼的气味，家人会给我这些香气独特的玫瑰，是为了想帮助我掩盖掉身上的气味，即便我成为了鬼，他们仍然用他们的方式在爱着我，那么我就更加没有理由堕落…

        我得振作起来…

        我浮出水面，回头看着母亲，露出以往的笑容对她说

        “不用担心我”

        她的眼眶泛着泪水，无法抑止哽咽的对我说着

        “对不起…我们没有好好保护妳…”

        这句话让我回想起正月那天，我被潜入家里的鬼下了奇怪的药以后才变成了现在这样，我隐隐约约记得，当天晚上救下我的人，虽然他为了追赶那只鬼，没有注意到我的状况

        那抹金色的头发带有红色的条纹，俐落敏捷的身手，在皎洁的月光下闪过火红色的身影，是住在隔壁的炼狱家长子，炼狱杏寿郎

        我笑了笑告诉母亲

        “我没事的，我人还在这里，妳看！”

        朝着母亲伸出手，她泛红的眼眶，牵起我苍白尖锐的手指，带着微笑抚上了自己的脸庞

        庆幸的是我还保有人性，虽然饥饿，但我能压抑自己的冲动，从小适应力就极强的我，没想到会在现在发挥作用，适应了饥饿感，与作为鬼内心的躁动。

        在家人的帮助下，我努力恢复过往的生活，掩盖气味，磨平牙齿和指甲的我，看上去就和人没两样，顺利的隐藏了鬼的身分。

        于是从正月过后，正好过了一个月的今天

        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来登门拜访

        “您好！我是炼狱杏寿郎！”

        那抹赤红色的身影在深夜近清晨的时候拜访我们家，成为了鬼的我，早上足不出户，活动时间都在晚上。

        父母刚被叫起床还有点恍惚，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的炼狱说道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炼狱先生非常有精神的答道，声音几乎是贯穿了长廊到来了我这

        “这么晚来访！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任务刚结束带来的一点伴手礼！”

        父母似乎还很茫茫然，接下了那个，约莫数十盒的点心

        我喝着茶远观着玄关的三人，而炼狱先生精神喊话的声音，在这里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我！是来提亲的！”

        “噗！”

        茶从我口中喷洒出来，父母似乎也被这句突如袭来的提亲吓得清醒！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在这个时间来拜访人家，还独自一人上门提亲！

        而且家中的女儿也就我一个，其它也就剩两个在外地工作的哥哥，莫非他是找错人家了吗？

        我没太在意，起身准备去拿抹布擦桌子

        而那道血气方刚的声音再度语出惊人

        “我！喜欢令千金！橘千代小姐！”

        我跌了一交，瞪大了眼睛看向玄关，正好与那双金红色的瞳孔对上，接着一阵大风刮来，他已经到了我面前蹲下来看我

        “没事吧！”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才刚被告白，情绪还没有来得及消化

        思绪还没有转过来，我就看见了他腰间上的刀

        对……他是即将要成为鬼杀队的人…

        难道…这个人真正的目的是来杀我的！

        我慌忙的退后，抑止着颤抖对他说

        “您请回吧，我不想成亲。”

        他站起身，挂着他一成不便的笑容告诉我

        “我会再来的！”

        说完他走回玄关，和我父母示意后就离开了。

        我松一口气，却也不敢大意，毕竟他对我说，他会再来…

        这件事让我一整个早上都睡不好，我开启一条门缝，看着外廊外的阳光，我的房间外面正好就是露台，能透过围墙的窗户看见外面人来人往的人们。

        走到外廊，可能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吃过人，我对于阳光没有那么强烈的排斥感，只要不直接晒到阳光，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我盘起头发插上簪钗，牵起一缕花，在手中搓开拍在身上，以掩盖气味，沿着缘侧走到厨房

        看着母亲和几位帮手正在煮饭，难得她们那么大阵仗，站在背后的我忍不住开口问

        “今天有客人吗？为什么这么忙？”

        专心的母亲被我吓了一跳，大概是因为我很少在早上出来活动，她凑过来要我赶紧回房间休息，一边向我解释

        “是昨天的炼狱家！他们似乎是认真要来提亲的！我正在准备招待的东西，他们和爹现在人在和室，已经说妳人不舒服在休息了！没事！没事！”

        没想到炼狱真的再来了，还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虽然我们只住在隔壁，但两个人真正有过交集，也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母亲

        “让我一起帮忙吧！”

        “唉？”

        在成为了鬼之后，我第一次进了厨房，娘似乎看起来很开心

        眼看着日子一点一点的在过去，我也想试着做出改变。

        和还是人类的时候一样，我俐落的切菜削水果，在厨房大展厨艺，可是不一样的是扑鼻而来的饭菜香，令我反胃，我请母亲帮我试菜。

        看着她赞不绝口的样子，我很开心，接着大家端着饭菜前往和室，我躲在隔扇后，悄悄拉开一点缝隙，偷听他们的谈话。

        “不知炼狱先生…您是看上我家闺女那一点呢？”

        父亲看起来有些伤脑筋，对上炼狱这种气场强大的人，父母坐在面前就像是小草一样，风吹往哪儿就往哪倒。

        “千代曾说过！会守护我的心！”

        “蛤？！”

        不只父母吃惊！就连坐在炼狱旁边他的弟弟也有些颜汗，他父亲则尴尬的皱起眉头。

        我在隔扇后捂着脸…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怎么现在就成了他提亲的理由！

        况且父母是问他喜欢我什么吧？怎么答不对题呀！

        眼看双方都有些尴尬，他们还是先吃起了饭来

        我退后了几步，才刚想放松下来，隔壁又传来了精神抖擞的声音。

        “好吃！”

        “好吃！！”

        “好吃！！！”

        我愣着看和室内违和的画面，四个人安静的低头吃饭，只有一个人越吃越精神…

        “噗！”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透过门缝，那双金红色的双眼再次和我对上，我似乎还能看见饭粒从他口中飞了出来。

        “是妳煮的吧！千代！”

        我不再偷听，拉开了隔扇，走到父母中间，轻轻的跪坐下来，双手交叠放在了腿上对他说

        “合炼狱先生的胃口真的是太好了呢。”

        作为千金，我循规蹈矩的微笑看着炼狱，他放下了碗筷，此刻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不同，让我不由得提高警觉。

        “我，是真心的喜欢千代，请把她交给我吧！橘先生！”

        炼狱他正坐，向我们弯下腰，等着我们的答覆，我愣着，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

        感觉到父母的目光也落在了我身上，他的父亲、弟弟见状，也恭敬的弯下腰来等待我们的回答。

        我皱起眉头，不经开始思考。

        这门婚事…真的能成吗…现在的我…作为鬼…这样真的好吗…

        心里闪过无数的担忧，害怕着未来等待着我的种种问题

        就在此时我的手上传来了一股暖流，父母亲的手交叠在我手上，我听见了他们说

        “千代她，是很坚强温柔的孩子，若是炼狱先生愿意好好对待她，尊重她，体谅她的难处，那么往后就还请您多多指教了。”

        虽然我很讶异父母答应了这门婚事，但我对于他们的宠爱是更加动摇

        我是真的很幸福…能有这么呵护我的父母…比起影响家誉，他们更担心我，在我背后推动着我，相信我即使是鬼也可以坚强的活着

        眼眶不自觉的泛泪，我反手牵起他们的手笑着说

        “谢谢你们…爹娘…”

        于是我和炼狱正式订下了婚约，并时时刻刻小心翼翼，不让自己露出了马脚…

        父母也事先对他们说，我得了皮肤病，无法晒太阳，虽然这个说法很奇怪，但父母还是成功说服了他们

        而我也试着习惯在早晨生活，晚间入睡，每一天小心翼翼的行走在阴影之中，看着父母和大家忙碌的准备我的婚事，即便我想要帮忙，父母还是告诉我，要我好好享受当新娘子的感觉，毕竟一生只有一次。

        帮不上忙的我绕到了炼狱家，父母亲为我订制了一把大黑伞，让我可以到外面去走走，看着炼狱的弟弟在家里头，一下从右边跑过去，一下又从左边跑过来，急匆匆的模样，和坐在一旁喝得醉醺醺的炼狱父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听说炼狱他还没有闲下来，一边是鬼杀队，一边又要关心着婚事，眼下的状况，似乎我是最闲的，当然炼狱的父亲除外…

        我走进炼狱家打了声招呼，千寿郎看见我，匆忙的停下脚步，端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准备朝我走来

        “啊！你忙吧！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唉…？”

        千寿郎伤脑筋又一脸疑惑

        眼看着大家都那么忙碌，我这个当事人却那么闲，心里还是觉得很奇怪

        既然家里不让我帮忙，那么我来这里帮忙总可以吧！

        我走进玄关，收起伞，千寿郎是急匆匆的跑去放下东西，然后又跑到了我面前

        “千代姐姐，您还是回去吧，我可以的！”

        看着小小年纪的千寿郎，脸上流着大把的汗，我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

        “没事的，让我自己看着办吧！请问厨房在哪里？”

        千寿郎没有问太多，似乎真的是太忙了，也没空管我，带领我来到厨房，我向他点头，他则又跑去忙录

        捡起地上的柴火，看见布袋里有些蔬果青菜，我从米缸内掏出白米，开始准备着饭菜

        眼看要正中午，我端着饭菜来到起居间，在缘侧外喝酒的炼狱父亲注意到了我对我说

        “妳怎么来了？”

        “我看大家都很忙，想说也做点什么…”

        他没有再多问，只是坐到了饭菜前，开始大口的吃着饭

        果然是父子吗，吃起饭来莫名的相像，饭粒都黏到了脸上来…

        我向他点了点头，走到长廊，喊着千寿郎来吃饭

        “好！”

        千寿郎再度朝着我急匆匆的跑来，我笑着喊道

        “慢慢来！饭菜不会不见！”

        千寿郎颜汗的回答我

        “妳错了，千代姐姐…”

        我回头看刚刚煮出来满满的饭菜，早就被一扫而空…

        “你太慢了千寿郎。”

        炼狱父亲说着边打隔，坐回了缘侧外喝酒…我从刚刚端来到现在应该还没有五分钟

        我愣着看千寿郎，他也只是对我笑了笑

        快速的替千寿郎再做一份饭菜出来，眼看炼狱父亲又想凑过来吃，我举起手对他说

        “等等！这是千寿郎的！父亲大人吃这么多还喝酒！小心对身体造成负担！”

        炼狱父亲定格了一下，接着皱眉起头，有些不自在的坐回去缘侧喝酒，千寿郎有些讶异的直盯着我

        “怎么了吗？”

        “啊…我只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干脆…”

        是这样吗…其实我还记得，这个人以前并不是这样，那个曾经热情带着孩子出去玩耍的人，如今却成了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想，大概是千代姐姐和母亲有点像吧，我看过照片，也有一点点印象，黑发红眼的模样，十分漂亮。”

        “阿！我是在说母亲大人！”

        千寿郎害羞的低下头吃饭，我微微一笑不发一语

        我能稍稍体会到，炼狱的坚强，是背负着父亲的责任，以及母亲的遗志，那是多么的伟大，能在悲痛之下继续义无反顾的前行…

        回想起我和炼狱第一次的对话，就是在他母亲的丧礼之后，那天我从家里看见他奔出家门

        儿时的我，是为什么跟上去？现在想想，当时的我大概是心疼着这个人

        他告诉了我，母亲要他去保护弱者，但他却保护不了母亲，他告诉我，父亲开始变得不像父亲，那么他又该如何去成为强者…

        看着他哽咽，总觉得眼前的人，像受重伤一样，需要他人保护，于是我轻轻抱住他，并告诉他说

        ““我不知道怎么保护弱者，也不知道怎么成为强者，但是我想保护你的心不再受伤…””

        儿时的童言童语吗？可是我当时是打从心底的感到悲伤

        那天之后，我就常常看不见炼狱，只会在很晚很晚的时候，透过围墙的窗边，见他满身伤且浑身脏兮兮的回到家里头

        我知道他自己跑到了山里去训练，心里担心着，可是年幼的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久了，大概是随着时间淡忘了这件事，最近一连串的怪事，就像石头掉进了池面泛起涟漪，过往的回忆开始渐渐清晰。

        现在看着千寿郎，我好奇的问他

        “炼狱先生他很忙吗？”

        千寿郎嘴巴边嚼，一边回答我

        “他去参加鬼杀队的选拔了，好像要七天的时间…”

        他露出了担心的神色，我拿掉他嘴边的饭粒告诉他

        “炼狱他很强的，不用担心。”

        虽然自己微笑着告诉他，可是这句话应该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收拾碗筷回到厨房整理，往后几天，我重复同样的事情，到炼狱家来做饭，接近日落时回家

        七天过去，我看到炼狱回来，夕阳把他的影子照的很长很长，看上去显得有些落寞

        我撑着伞走到他眼前，原本看着地板的他缓缓抬起头来看我

        “是千代阿…”

        他走近我，我将伞微微抬高，让他走进我的伞之下，而他看着我的眼神却没有过往的精神

        “没有…通过吗？”

        他摇了摇头，接过我的伞对我说

        “只是觉得人的生命，很脆弱…”

        看来在选拔中遇到了什么事…

        人在斩杀鬼的同时，也随时与死亡相伴，而与死亡相伴的不只有自己…还有同伴…

        我的手轻轻放上他的胸膛，告诉他

        “人的生命因为短暂，所以才能绽放的灿烂，努力的挥舞着刀，是你们咏唱生命的方式，即使像流星，稍纵即逝，那也是你们曾经发光发热的证明。”

        他的头靠上我的肩膀，不发一语，我看着他身后的夕阳缓缓落下

        往后的他，会在拯救众多性命的同时，看着许多生命离去，前一天可能还一起说话的同伴，哪一天可能就再也见不到…

        抱持着觉悟，努力的向前，这是他们的使命…

        我的手轻抚着他的头发再次对他说

        “我会保护你的心。”

        “谢谢妳。”

        他抬起头，温柔的对我微笑，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他收起伞送我回家，虽然只是在隔壁，不过我们走得很慢很慢。

        几天又过去，炼狱他和家人们一起筹备婚事，进度明显快了不少，眼看准备的差不多，双方家人共同决定了黄道吉日，就在…下礼拜！

        似乎顾虑到炼狱，往后任务会很紧凑，双方协调后还是决定加快脚步

        果然好巧不巧，炼狱成为了鬼杀队的第一项任务来了，他离开前还特例跑来告诉我一声

        看着他直接翻过围墙，站在我的房门外，一如既往的对我精神喊话

        “千代！我会赶在婚礼前回来的！”

        看着他准备转身离去，我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角

        炼狱回头，我静静的望着他的眼底告诉他

        “路上小心。”

        像是明白我的心情，他非常有朝气的喊道

        “好的！”

        接着风吹来，他就这么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不经长长的叹一口气，原来站在与死亡相伴的人身旁，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

        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母亲说我作为新娘子，脸上却看不见半点喜气

        眼看着镜子前的自己，被一遍又一遍的试了婚礼所使用的妆粉和胭脂，心底想的却全是婚礼外的事。

        回忆起还是人的时候，会坐在房间外的外廊，透过围墙的窗户，偶尔，能看见炼狱从外头走过

        每一天，早晨的这个时刻，我的视线就会不自觉的盯着窗户，就像是在追寻着那个身影，发觉那个身影不在，我还是会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只是一个习惯…

        就像当年，偶然发现他奔出家门的身影，可能我只是想遵守，自己当年所说出口的话…

        到浴室卸下妆粉，明天就是婚礼了，炼狱还没有回来…

        我一如往常，洗着玫瑰浴，用大骨磨牙，抚平指甲，并再三的检查过后，我回到房间内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不巧梳到了打结的地方，我奋力的一扯！

        梳子却在我眼前断成了两半…

        如果被母亲发现就完蛋了…作为千金还那么粗鲁，肯定会被骂，而且还在婚礼前，怕是不太吉利…

        “要是能恢复原状就好了…”

        叹气的同时，在手里的梳子窜出绿色的火苗，我吓了一跳，将梳子丢了出去，只见火苗并不是来自于梳子，而是我的手…

        我看着手里的火并没有烧伤我，我合起手掌，火苗便消失不见，转过身去，捡起刚才被我丢出去的梳子，没想到它变得完好如初…

        “怎么回事…”

        抬头对上镜子，此时的自己又变成了鬼的模样，吓得我跌坐在地

        抓起一旁的羽织披在头上，再次冲进浴室，洗澡、磨牙、修理指甲…

        回到房间内后，我冷静下来，开始厘清状况

        记得之前听说，有些鬼会一种特别的术式…好像叫做血鬼术…

        莫非…我也会那种东西…

        可是我明明没吃过人，怎么还会有这种力量…在成为了鬼之后，我从来没有进食，就是睡眠时间拉的很长，还有偶尔喝喝水，即使饥饿让我有时蠢蠢欲动，但还是能保持理智的克制自己。

        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作为鬼，是不是有点特殊…

        不敢再去多想，我整理好后便躺下来入睡

        隔天，一大早就被挖起来，开始梳妆准备，身边的人帮我套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也就是新娘的婚服“白无垢”

        戴上沉重的假发再盖上白色的棉帽，身边的人都显得很繁忙，我静静的坐着给人化妆，却迟迟没有听见炼狱的消息

        我的手紧抓着衣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打扮的如此漂亮，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母亲似乎注意到，轻轻的抚着我的手说

        “衣服会被抓皱的…”

        我松开衣服，抬头看着母亲，此刻的我难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娘的手轻轻摸着我的脸庞，沉稳的笑容是多么令人放心…

        “妳要相信杏寿郎呀。”

        我知道…我明白…

        我只能相信他，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看着一切都准备就绪，我跪坐在炼狱家的神坛前，两侧坐着双方的家人，眼看时间无情的流走，我努力的让自己相信着…

        炼狱…

        你不会丢下我的吧…

        你明明说过…你会在婚礼前回来的……

        “千代！”

        听见熟悉的声音，我猛然回头，外头的太阳早已落下，看着炼狱站在长廊，可以说是满脸的黄土，他的双耳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

        什么千金的规矩，此刻全都被我抛到了脑后，我奔向他的怀里，沉重的衣服却让我直接扑倒了他

        他躺在地上，喊着

        “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

        大家开始帮炼狱整理，我继续跪在神坛前等待

        此刻的我才开始意识到，自己要结婚了！

        而且还是要嫁给炼狱杏寿郎…

        我的脸开始感到温热，转头看向旁边的父母，他们则一脸微笑，像是在替我高兴

        炼狱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已经换上了纹付羽织绔，我不由得开始紧张

        “久等了！千代！”

        “不！不！不会！”

        有些语无伦次，炼狱也只是笑着看我

        出门了一星期，他现在应该也很累了吧…

        “请简单进行吧！”

        双方家人都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我微微一笑说

        “只要炼狱能平安就够了…其他都无所谓。”

        似乎得到了家人的理解，原本错综复杂的程序被简单化，在婚礼的过程中，炼狱的举止有些不自然，发现了不寻常，我仔细的观察炼狱，才发现他其实伤得很重！

        婚礼一结束，我和炼狱进到房间，他背对着我跪坐，我开口呼唤他

        “炼狱…”

        果然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听不见…

        我绕道他的面前，他则有精神的笑着问我

        “怎么了！”

        “……你的耳朵怎么了…”

        他沉默了一下，接着闭上眼，收起了笑容对我说

        “今天是结婚的大日子，我不想让妳担心…”

        睁开眼的他没有看着我，他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紧握着拳

        “这次，是一个用笛子的鬼，声音能操纵他人的行动，同伴中，只剩一个小孩幸存…”

        看着他，我知道他心底是难以言喻的悲痛，或许今天过后，他仍会挂着微笑继续燃烧着自己，可是此刻他的难过是真的，他会悲伤，会愤怒，偶尔也会消沉，但是他会振作，因为这个人是如此的温柔。

        我跪坐在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仔细的看着我的嘴唇

        “我觉得，人在要死的当下，自己一定知道，但是他们仍然选择持续的奋斗，没有逃跑，或许是因为也没有逃跑的选择，可是他们一定也没有放弃战斗，用尽最后的力量燃烧，即使害怕但也是大家的觉悟，因为了解失去的痛，人更加珍惜眼下的生命…那是大家努力拯救下来的一条性命…对吧…”

        杏寿郎望着我的唇，他似乎有看明白，只是他愣着继续盯着我的嘴唇没有半点动作，看着他的神情，应该是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心里去，我微微一笑，告诉他

        “等等闭上眼，然后…”

        我把他的手放上他的鼻子说

        “捏好鼻子！”

        “这是…要做什么？”

        他捏着鼻子，疑惑的望着我，我更靠近了他一些接着说

        “我变个神奇的巫术！但是要闭着眼，捏着鼻子三十分钟才会灵验！”

        他呆呆的盯着我三秒，可是还是照了我说的去做

        我走到他身后，双手放上他的耳朵，就姑且一试吧…

        【血鬼术回朔】

        这个瞬间，炼狱他和那个用笛子的鬼，他们战斗的过程全部冲进了我的脑海，眼看着战斗的过程回放，最终，我在回忆里找到了战斗前，还未受伤的炼狱，画面到这里结束，我跌坐在地上…

        多么胆战心惊的过程…血的画面是如此的历历在目…

        我跄踉的坐起来，望着炼狱的背影

        “听得见吗？”

        “听得见了！好厉害！”

        他带着满满的鼻音回答我，乖乖的捏着鼻子紧闭着眼，而我果然，又变成了鬼的模样

        “要等三十分钟喔！我要先去洗澡了！时间到之后你赶快休息吧！”

        说完我一溜烟的跑掉，躲躲藏藏的走到浴室，打理自己

        泡在木桶内，我不经回忆起炼狱的记忆，倒在地上的人是那么多…鬼的样貌又是如此触目惊心，然后…血…

        看见他记忆里的一大滩血，我身上鬼的因子开始躁动…

        果然…还是要避免看见血…

        我泡了好久以后才出来，此时的炼狱已经换好了衣服在床铺上熟睡，果然他真的累坏了

        整理好后，我也窝进他身旁的床铺内，今天是跪等了一整天，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躺下来眼皮马上变得沉重。

        翌日早晨，看着炼狱还在睡，我先行到厨房去准备早餐，恰巧遇到了千寿郎

        “真早呢！”

        “千代姐姐也…不对！要叫大嫂了！”

        听到大嫂这两个字我也愣了一下，话说昨晚自己好像很巧妙的回避了初夜这档事…其实自己也根本是忘了这回事…

        千寿郎和我一起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早餐，看他的动作那么熟练，我好奇的问他

        “平常都是你在做吗？”

        “是的！因为哥哥太过忙碌，至于父亲…大嫂也知道的…”

        我没有再继续问，只是淡淡的说

        “大家都很辛苦呢…”

        千寿郎大概也才十岁左右吧，向这样包办家务，还练剑，每天看着一蹶不振的父亲，他也是不容易

        “这些以后都给我做吧！千寿郎应该也有想做的事吧！”

        千寿郎沉默不语，看上去有些落寞，他轻轻的用刀削着手中的马铃薯，缓缓开口对我说

        “父亲曾说，我和哥哥都没有什么才能，炎柱会在他这一代终结…”

        “我其实清楚知道的…自己一点天赋也没有…无法使用炎之呼吸，日轮刀也没有变色…可是我…还是想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

        他放下了马铃薯，双手撑在桌上，看似不甘心，却又有些无力，我举起手中的菜刀，看着刀的反光，我问千寿郎

        “才能是什么？”

        “…上天赐予的祝福？”

        他不太肯定的回答我，我将菜刀指向灯光，刀因为光的照耀，看似尖锐，可是这把菜刀却早已是钝的可以

        我告诉他说

        “才能终究是人定义出来的，没有人知道，那些所谓有才能的人，他们背后的努力，也没有人可以去否定他人的才能，我觉得这两个字不是贬义词，当然也不是停滞的理由！”

        “一把刀因为有光才能看上去锋利，觉悟就像光一样，使人看起来耀眼，而才能只能是一把刀，如何琢磨那把刀变得锐利，又需要有什么样的光让它更加耀眼？我认为千寿郎不用像炼狱一样，你拥有属于自己的刀和光。”

        千寿郎感觉听得似懂非懂，或许这对十几岁的他还有点深奥，因此我又告诉他

        “想保护身边的人，不一定要挥舞着刀，千寿郎一定也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别人的！”

        千寿郎渐渐的露出微笑，其实我认为以上说的话并不是那么重要，即使我想安慰千寿郎，但对他而言，不能挥舞刀的痛楚依然存在

        可是我想让他们明白，我看得见他们身上的光，也想让他们明白自己身上的光。

        此时炼狱走了进来

        “早上好！”

        声音几乎是贯穿了整个家，感觉他的心情非常好。

        “早上好”

        我与千寿郎做完早餐，大家一起坐在起居间享用

        盛了一小碗，坐在一旁，勉强着自己咽下

        简单的萝卜马铃薯粥配酱菜，炼狱还是可以大喊着好吃！

        眼看着一个大砂锅煮出来的粥被嗑个精光，我收拾好回厨房整理。

        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炼狱陪千寿郎在练剑，温柔又有耐心的教导着他，我在缘侧的阴影下对着他们微微笑

        这样的画面持续了好几个月，炼狱只要任务完回来，就会陪着千寿郎在露台练习

        而炼狱的父亲就在某天突然对着他们说

        “不管再怎么努力你们都不可能出人头地的，别白费力气！”

        我看着沮丧的千寿郎，和停在原地沉默不语的炼狱，不知为何身体动了起来

        “失礼了…”

        我抢过炼狱父亲手上的酒，灌了一大口下肚，凭藉着酒气壮胆，我对着他咆哮…

        “他们努力关你屁事！臭老头！”

        炼狱父亲是愣着杵在原地

        什么千金的规矩，谨言慎行要循规蹈矩，有内涵，不可以口出狂言…

        我早就想反驳这些陈腔滥调！

        如果要面带微笑的任由人践踏，那我还宁可选择出言不逊！

        “你的儿子都还在努力！即使每天看着这样的你，他们还是秉持着热情！你怎么不去照照镜子啊！臭老头！隔！”

        跄踉的退后几步，被不知什么时候到身后的炼狱接了正着

        “她喝醉了！请您别在意！我先带她休息！”

        说完他一把将我抱起，就想转身离开

        “等！等一下！隔！让我说完！让我趁现在好好替你们骂骂哪家伙！隔！”

        炼狱无视我，快步的将我带回房间，然后将我放下

        “谢谢妳千代…不过这样就好…”

        他没有责备我以下犯上，甚至对我说了谢谢…

        总是比起自己，炼狱还是习惯先理解他人…

        可是这份体谅，对你真的公平吗…炼狱…

        “对不起…”

        我吐出这三个字…即便那是我冲动了，但我也是不忍心，看着这三个人这样，明明是互相在意！

        明明是个如此庄严的“柱！”为什么要像个胆小鬼一样把自己包裹起来！

        “千代没有做错，不需要道歉，要道歉，也要认为自己有错才行！”

        “…我…为我的冲动道歉，但我觉得我没有说错！”

        炼狱对着我微笑，轻拍了我的头对我说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吗…炼狱你果然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对着他父亲如此不敬，却那么轻易的就被原谅了…

        这就是炼狱吧。

        夕阳西下，我端着热茶，走到了炼狱父亲身旁，他人侧躺着在和室外的缘侧，注意到我也没有什么动静…

        “我为今天的言行深感抱歉，父亲大人。”

        我跪下来磕头表示歉意，没有听见回答，我也就完全不动，就这样维持了十几分钟，我听见他叹气

        “快起来！”

        我抬起头来看着炼狱父亲，此时的他已经坐起来，看着远处的夕阳，那个充满惆怅的神情，承载着太多东西，使我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也承担了很多…不管是人命，还是情愫，作为柱又作为人父，他的挣扎和动摇

        该用哪个身份来面对自己的儿子，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死去，可作为柱，又怎么能要他们退缩…

        于是他选择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方式面对他们…

        “如果那一天杏寿郎死了，妳会怎么做？”

        如此现实的问题摊在眼前…

        作为鬼杀队战死的人是数不清，绝对不能保证炼狱他每次都能活着回来…

        眼看着飞翔在空中的鎹鸦停在家门口，我真的好害怕自己听见最不愿意发生的事…

        “我…会随着他而去！”

        没有错，丈夫死了，作为妻子的我，应该也要陪着他！

        “妳能死吗？”

        这句话直撞进我心里的最深处，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这句话不是在问我有没有勇气去死对吧…

        而是在说，我作为鬼…不会死…

        又是一个如此现实的问题竖立在眼前，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和他们…和炼狱…一起老去…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不重要吧，重要的是我问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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