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夜不能眠

“已到了这个时辰，”风清韵叹了一口气，她抬手打了一个哈欠，眼底一片倦色，“沈亦舒，那我就先回房间了。明天的事情还要劳你费心，你也早些休息为好。”

        沈亦舒点了点头，烛光将他的眉目晕染得温和。

        “好！”他看着风清韵的背影，轻声应道。

        风清韵关门时，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和他那有些飘渺的目光对上。

        两人皆是一愣，风清韵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便将房门合上转身离开。

        沈亦舒眼里的缱倦思情和他唇边的笑意渐渐消散，他有些无奈的收回目光，走到桌边开始打理自己白日未曾完成的事务。

        他离开苗疆这么久，回来之后有很多事情都要处理，却被圣女吩咐下的事情和风清韵绊住了脚步。

        前者是被逼无奈，后者是甘之如饴。

        即使知道帮助风清韵藏匿苗疆圣物、寻求解药，若是被他人发现，并且揭发到圣女面前，那他将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他仍然是这样做了。

        想到那个人彘的下场，沈亦舒提着笔的手一顿，一滴墨就弄污了他正在写着的一封书信。

        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沈亦舒无奈的笑了笑，就算明知道此事艰险万分，甚至还会便宜自己那个情敌云离歌，但一关系风清韵的安危，他便别无选择。

        风清韵见识了苗疆的深浅，今夜也是夜不能眠。

        她洗漱一番之后，在榻上辗转难眠。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外面惨白的月光照进屋舍，她叹了一口气，披上外衣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向外张望。

        就这一望，她便发现沈亦舒的屋子仍是亮着橘黄的烛光。

        风清韵不由微微蹙眉，说起来在这苗疆中他两人联手合作，但彼此都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沈亦舒更是犹如在万丈高空之中走着钢丝，一旦行差踏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难道他也睡不着？

        风清韵摇了摇头，看着窗纸中透出来的那个人影，目光复杂。

        随着天光破晓，一位苗人侍女端着洗漱用具敲响了沈亦舒的门。

        “沈大人，时候已经到了，请大人起身洗漱一番前往圣女大人的宫殿。”

        苗人侍女在门外说了两遍，方才得到沈亦舒的允许打开房门。

        这门一开，她抬头便看见沈亦舒削瘦的身影正伏在案前。

        屋里的灯油已经熬尽了，沈亦舒疲倦的抬起头，眯着眼睛瞥了一眼泛着鱼肚白的天色。

        他站起来舒了舒筋骨，对侍女吩咐道：“我先换一身衣服，你收拾一下屋子，书桌上的东西都不要动。”

        侍女点了点头，随后便又听得他吩咐道：“去把东厢房，把我从中原带回的那个随从今日穿的衣裳准备好，我需要带着她去圣女大人的宫殿里，礼仪不得有失。”

        侍女先是一愣，随后便为沈亦舒这般在意风清韵感到嫉妒。果然只有跟着沈大人一同呆久了的，才会有地位吗？

        沈亦舒却懒得理会底下人的心思，他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现在身边的都是临时调来的，良莠不齐。

        “还不快去！”随着他这一声呵斥，侍女慌忙告退。

        但风清韵也收拾妥当出来之后，沈亦舒站在院中看着她的打扮点了点头。

        苗疆之中车马很少，但以着沈亦舒的地位还是能够弄到一辆马车代步。两人坐在马车中赶到圣女的宫殿外，沈亦舒闭目养神，而风清韵这时还带着昨夜未睡的倦意。

        她有心想要询问，昨天夜里沈亦舒那么晚不睡，究竟是在处理何事？但又觉得此事与她无关，贸然问题有些冒犯。

        沈亦舒却还是想着昨天夜里的写的那一封信，兴许可以在苗疆为他们争取一个盟友。

        随着马车的颠簸感戛然而止，沈亦舒睁开了眼睛，掀开车帘跳下了车。

        “到了！”

        两人下了马车就向宫殿内走去，很快就有人迎上来，认出沈亦舒后便沉默的向他领到双修之人所在的地方。

        果然如沈亦舒猜想的那样，那个蛊人虽然身上还包扎着纱布，带着浓浓的药草味，可是昨晚伤的那样重的，他却已经可以下地行走。

        而且走动起来，除了偶尔扯到伤口导致动作变形之外，竟与常人无异。

        发现这一点后，沈亦舒眉头一皱，心中便有了计较。

        看来圣女是用了重药！

        也对，以着圣女的性格，只怕连双修之人养伤了几天日子都等不得。

        看见沈亦舒走过来，原来那蛊人顿时眼前一亮，他大概还没有适应身份上的转变，刚走进就还像以前那样向沈亦舒行礼。

        “参见沈大人，敢问大人……我，我何时才能见到圣女大人？”蛊人几乎压制不住眼里的激动，他颤抖着声音向沈亦舒问道。

        沈亦舒看到他这一副喜不自禁的样子，张了张嘴却又不好说什么。

        能够成为圣女的双修之人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只不过苗疆男子大多都被这表面上的浮华所迷惑，却不明白底下的凶险。

        罢了，他又何必在这人春风得意之时，去给他泼冷水呢？

        别人也未必会感激，说不定还会因此而恨上他。

        想到这一点之后，沈亦舒脸上的神色就淡了下来，他眼皮也不抬的说道：“琛玉大人不必着急，我这就带你去见圣女大人。”

        蛊人听了后半句还面露狂喜，忽然反应过来，不由疑惑的问道：“谁是琛玉？”他明明不是叫这个名字。

        沈亦舒看着他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怜悯，好心为他解释道：“圣女大人觉得你之前的名字不够好听，而且既然你选上了圣女大人的双修之人，那自然是圣女大人说你该叫什么名字，那就叫什么名字。”

        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另一个人的附属品，可是这些傻子却并未察觉到，反而把这当成无上的荣耀。

        蛊人先是愣了愣，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但很快，这一抹复杂就被狂热所掩盖。

        他喜不自禁的说道：“圣女大人果然器重于我，换做前几个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站在沈亦舒后面的风清韵，自然听到了两人对话。

        她看着这满脸狂热的“琛玉大人”，突然从骨子里有些发冷。

        随意更改一个人的名字，她倒也不曾少见过。

        很显然圣女对于自己的双修之人毫无尊重。

        沈亦舒就像是见惯了别人这幅样子，他只是眼中带着怜悯，却毫无诧异的就领着新出炉的“琛玉大人”走向了内殿。

        风清韵作为被他带进来的人，根本不能在此随意走动，只得跟着沈亦舒一起走进去内殿之中。

        但一走进内殿，风清韵就惊得马上低下了头。

        沈亦舒也是一愣，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武预感，他低着头把琛玉引上前，强做镇定道：“启禀圣女大人，琛玉大人已经来了。”

        圣女从床上直起身子，颇为慵懒的道：“是吗？”

        风清韵小心翼翼的抬头瞥了一眼，她从大床边挂着着的帐幔间看见圣女正半坐在床上，身边是掀到一边的被褥，而她只穿着一件大红色牡丹绣花的肚兜，露着大片肌肤。

        难怪一路走来，内殿的侍从都面色古怪，而沈亦舒刚进门就停住了脚步。

        风清韵心里暗骂一声，这圣女真是不知羞耻！

        就连一直期待着受到圣女宠信的琛玉也是一愣，他身为苗疆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双修为何意？

        但苗疆女子里也少有这样……像这样豪放到当众袒露自己身体，却毫无顾忌的。

        想到圣女的前几个关系密切的男人，琛玉的眼神暗了暗。

        这时候圣女探出一只纤纤玉手拂开帘帐，对琛玉勾了勾手指头，媚眼如丝的说道：“琛玉，你且上来。”

        琛玉连忙走到床边，弯腰问：“不知圣女大人有何吩咐？”

        圣女却并不应答，口中发出娇笑声，直接用自己那玉藕一般的手臂勾住琛玉的脖颈，道：“难道没什么吩咐，就不能寻你了吗？”

        她话音一落，便手上用力，直接把琛玉拉了下来，接着便是在床榻上一滚。

        沈亦舒虽然并未抬头，却已经觉察到了这动静。

        他低着头时，旁人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可风清韵却站在后面却瞧得清清楚楚。

        沈亦舒眉头狠狠一皱，两手拢在袖中握成拳状，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起初风清韵还以为沈亦舒是因为圣女放浪形骸的言行而感到愤怒，只见沈亦舒猛的抬起头，像是竭力克制一般大声说道：“圣女大人，徒弟还有事务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圣女却是发出一声轻哼，直到沈亦舒转过身走了几步，这才开口道：“亦舒，你这么急着走是做什么？”

        “难道底下的人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吗，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圣女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娇媚。

        沈亦舒听见她的话脚步一顿，但下一瞬就沉下了脸色，加快了脚步，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走出这大殿。

        风清韵也像做贼似的烧红了脸，跟在沈亦舒身后，想要趁机出去。

        但圣女见两人要走，立刻大喊道：“慢着，沈亦舒我还有话要问你！”

        圣女虽是这样说着，但却并不见她问话，像是只是想找个理由把沈亦舒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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