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直视

【宿主，你怎么知道白猫一定会回来？】写写狐疑。

        宋初寒端起茶盏，悠悠品茗不语。

        接着系统瞅见了白猫身后的五个白毛团子朝他飞过来。

        “主人～”

        “主人！”

        “主人好想你～”

        系统瞬间明白，闷哼一声【宿主偏心…】

        “师尊。”白猫抿唇上前作揖行礼，如之前一般低头埋首。

        宋初寒摸了摸白毛团子的头，一个个乖巧安静地围着他。

        放下茶盏，他余光一直看着白猫。

        这么长时间以来，正式来算，这是他见白猫的第四面，前面三次这孩子不是躺着就是睡着，或者就如现在低头，攥着衣角。

        这个师尊似乎要比班主任，还难做一些。

        他自己独居惯了，24岁没老婆更没带过孩子，不曾为人父母，也不曾有过父母，也就不知该怎么去教导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若以新时代青年的方式，大概是言传身教，严厉与温和并行。

        宋初寒想到这，也懒得去纠结什么人设，待主系统警告了，他再改就是，做人还是要学会挑战极限。

        不怕作死的宋初寒，缓和着面部表情，在笑面春风和冷漠无情中，取了个中间差值的面容看白猫，既不严苛，又不过分急切温和，归于平平淡淡。

        “嗯。”宋初寒微微点头，就着刚刚的茶水又品了一口，良久道：“过段时间，各师门弟子进行考核比试，你…怎么看？”

        说完转头看他。

        这次的议事主要谈论的就是这件事。

        白猫弯腰盯着脚尖，闻言一愣，眼神快速朝宋初寒瞄了一下，又快速收回，明显不知所措，嘴巴磕绊答道：“徒儿…听师尊安排。”

        宋初寒蹙眉。

        “抬头，挺胸。”他手指一敲石桌，“我宋初寒的徒儿不该如此畏畏缩缩。”

        听见敲击声，白猫吓得一哆嗦，咬唇忙抬起头，身子也站直了，只是下巴紧绷，眼皮依旧垂着，不敢看宋初寒。

        呵，徒儿？不觉得讽刺吗。

        宋初寒自全身上下扫了一遍白猫，神情微厉，正要起身，白毛团子连带着从他膝上飞起，他才回神。

        不可心急。

        只好抿唇，复又坐下。教个孩子，怎么脾气蹭蹭上涨？他脾气好像也还行吧。

        “白猫，看为师。”宋初寒郑重道。

        “徒儿不敢！”白猫瞬间又躬下腰去。

        原主啊原主，你造的孽，宋初寒叹道，他已经不打算勉强他去了，去了挨揍这孩子又要黑化。

        【叮咚！触发宗门弟子考核比试任务，请安排反派参加！】

        宋初寒眯起眼睛，强人所难这件事上，系统从来不让人失望。

        “怕为师？”

        宋初寒说完，一股看不见的灵力温和地抬起白猫的下巴，又箍着腰让他挺直，迫着他抬眼看宋初寒。

        “师尊…”白猫睫毛微颤，结巴道：“不敢…不不怕。”

        “既然不怕，那便好好看着为师。”宋初寒直视他。

        “…是。”白猫忐忑咬唇。

        眼神对视，宋初寒更觉得这小孩生得唇红齿白。只是明明脸上，是一副逼迫胆怯的自己抬起头硬装平静的模样，眼睛里却是没有半分害怕，倔强不甘和冰寒的愤恨倒是多一点，像一头不甘被驯服的小兽。

        他就说，黑化值和受虐值这么高，平常怎么看不出来，原来是藏起来了。

        如果这样，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宋初寒忍不住放松唇角。

        白猫盯着宋初寒看着，眼神不太自然，十分僵直，看得出不太习惯。

        他从一开始就匍匐在师尊的脚下，这是第一次有平等对视的机会。

        居然不是他自己挣的，而是那人亲自给的。

        看着看着，宋初寒就忍不住在人五官上辗/转，感觉这样似乎有点怪，强制逼别人看他，大姑娘上花轿，这辈子头一遭。

        于是连忙解了白猫身上的束缚，扫开团子们，立起身。他一挥衣袖，桌上顿现一方盒。

        “既已是你的东西，就不要落下了。”宋初寒走上前，“考核比试，你不说，我就当你默然了，你同你大师兄一起参加，为师要出趟远门，归期不定，有什么不懂就请教他。”

        白猫愣着没动，盯着方盒，似乎已经傻了。

        那是之前赐他灵药和书卷的盒子。

        宋初寒见他这副模样，刚想笑，没笑出来，他身行虚晃了下，又很快稳住，信步踏到白猫身前，俯身道：“下次再见为师，就不可再低头含胸了……像个小姑娘似的。”

        宋初寒忍不住调笑了一句，他要去趟空谷里，也不知何时回来，走前何必对小孩这么凶。

        看着白猫乖巧的脑尖，他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头，“拿东西回去吧，好好准备考核比试。”

        “…是！”白猫忙紧张躬身。

        看白猫离去，宋初寒面上显露出痛苦，他一路撑到把寝室门关上，人立马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了。

        【警告！宋初寒人设崩溃！警告！将进行惩罚：雷霆三刻钟。】

        走了的白猫，站在角落遥望清冷殿的方向。

        他面色晦暗，眼睛在黑夜里黑得发亮，像极了一头危险弑人的野兽。

        刚刚的愤恨和不甘是他故意暴露在师尊面前的，他想起了之前伤师尊的事。师尊，我一直在等着你的惩罚……

        刚刚宋初寒俯身，白猫轻轻转眸一瞥，就看见了他脖子上的伤痕，那般狰狞，定然很疼，所以为什么不罚我呢？

        白猫抱着盒子的手不自觉用力，指尖泛白，他不明白……师尊近来似乎变了，变得不像以前的那个他。

        让他憎恨之至的那个他。

        师尊的眼睛里，不再有着无故的厌恶和憎恨，而是平淡如水，干干净净，目若朗星，就如普通师徒一般的眼神，甚至里面还多了其它，他觉得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师尊的眼睛里，不该，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

        白猫眼神逐渐幽暗，木制盒子上瞬间多了一道裂纹，竟是生生攥裂了，白猫受伤的手洇出血迹，他恍若无觉，漓怔怔地向前走。

        师尊又想骗他，又想骗他，他的灵力如今都没有恢复，何来的修炼比试？

        不过是想看他的笑话罢了……

        对，就是如此！

        就是如此。

        【叮咚！反派受虐值+30，目前1645。】

        【叮咚！反派受虐值+10，目前1655。】

        【叮咚！反派黑化值+1，目前622。】

        师尊，我定不会如你所愿。

        宋初寒并不知晓白猫心中所想，如果知道，估计想打这孩子，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也没听见受虐值的波动，他人疼得灵魂都在颤抖，哆嗦地问候主系统的祖宗十八代。

        一群白毛团子担忧地围着他，安慰地蹭着他的头。

        【宿主，你……】写写在一旁干着急。

        ……

        月明星稀，清风浮动，宋初寒气若游丝躺在地上，良久吐了缕活人气。

        第二日，白猫一早来打扫时，已经不见宋初寒的人影。

        他此刻正和宋真音御剑飞行去空谷里的路上。

        “系统，把我拍好看点。”宋初寒端着法诀道。

        【好嘞！宿主！】

        咔嚓！咔嚓！

        【宿主人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宋初寒轻笑，他还没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就死了，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就当旅游了。

        想着，脚下的剑划过一条绚丽的弧度，更快了。旁边的宋真音见状，抿起唇，运起灵气加速跟上。

        空谷里是一片巨大的森林，因为外围有瘴气，雾气蒙蒙，宋初寒和宋真音只好收了剑，吃下解毒丸，一步步朝里面探进。

        “能提供导航功能吗？”宋初寒踩着枯叶，绕过一片灌丛，对系统道。

        【当然可以啦～宿主！】

        “多谢。”

        宋初寒和宋真音长久并肩走着，见他要去另一个方向，一手将他拉住，“阿真且慢，不是那里。”

        宋真音转头狐疑看他。

        宋初寒端起诚恳的笑，“兄长曾来过这里，还算熟悉，跟我走。”

        说着走向另一个方向。

        宋真音皱眉，如果是以前，他必然不会听宋初寒的，可如今，他垂眸，随后握剑抬腿跟上。

        ……

        清早，萧铁找了一圈白猫，最后在清冷殿看见了他。

        “师尊说不用你打扫了。”萧铁别扭上前，他的伤如今也好了，可总觉得对不住小师弟。

        “我，师尊待我好，我想为师尊做些什么。”白猫低头。

        自然不是。

        萧铁听不出这句话的错误，他平常只知道师尊爱罚他，具体罚什么他也不知道。但师尊对他似乎也很好，他一个月见不了师尊几面，而白猫可以天天看见。

        萧铁点头戳门口一站，“随你吧，不过师尊说，让我从今天开始教你剑法术法。”

        拿着抹布的白猫一愣，他以为昨天宋初寒说的都是套话。

        萧铁见白猫长久不语，又见他这位小师弟实在瘦得厉害，忍不住问：“你吃饭了吗？”

        “没，师兄。”白猫攥着衣角有些羞赧，这时候去，总有人会欺负他，所以他都是等人散了才去。

        听见吃饭，懒在角落里睡大觉的白毛团子们一个个刷地坐起来，眼睛直勾勾看向萧铁。

        “你…你等我一会！”说完萧铁迈着长腿“噔噔噔”跑了。

        见萧铁跑了，又直勾勾看向白猫。

        白猫有所察觉，眼神蓦地锋利起来，白毛团子们连忙瑟缩躲了，只有其中一个无辜眨了眨眼，飞到白猫旁边打转。

        白猫见是它，利刃般的神情收了回去，淡淡地摸了摸它的头。

        其它的白毛团子一愣，扒着桌角静静观察。

        萧铁说等他一会，果真就是一会，白猫擦了个桌面，他就端着一个大食盒回来了。

        他夺走白猫的抹布，将食盒推到他面前，诚挚的面容难得有些憨气，“那个，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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