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前世梦境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们变成这个样子？”

梁寒是真的想知道了。

这场传承试炼的残酷，他之前多少也见过，原本以为生死厮杀已经足够残酷，但现在才知道这持续了一千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许进不许出的传承试炼真正的残酷到底在哪里。

上千年的光阴，一代又一代自诩为天骄的少年少女们，踏入这最终的传承试炼之地，没有一个人出来。

原本以为他们都不过是在这残酷的传承试炼中身死道消了。

但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在这传承试炼中宛如囚徒一般，艰难求存着十年，二十年，乃至上百年。

“还能怎么回事？来晚了呗。之前的人把造化都给霍霍光了，拍拍屁股走了，或者死了。留下这片没有了任何造化，只剩下无穷无尽灾厄不详之地。但偏偏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群废物，没有办法参悟第二道碑，便只能困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又没有勇气去死，就只能拖着呗，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参悟第二道碑离开这里。但要我说，离开这里又能怎样。

第二道碑都是这个鬼样子了，后面的道碑难不成还能是造化遍地，人间仙境？！”

文野淡淡说着，对于第二道碑之地的困境，看得清楚明白。

上千年的光影，每隔二十年来一批试炼者，一座道碑困住一群人。

然后第二道碑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造化被掠夺一空，于是就只剩下不祥与灾厄，没有办法离开的人，在这样的灾厄不祥之地一困就是几十年，没有疯掉就算不错了，还能怎么样？

九座道碑，宛如九座牢笼困锁着千年来所有进入这最终传承试炼的人。

第一道碑还一如千年的模样，那是因为不管那一届传承试炼开启，哪怕是如何不看好自己的人，都绝对不会选择在第一道碑处停留。

毕竟来都来了，谁还觉得自己不是个天才了。

加上第一道碑上记载的神通道法终究是第一重考验，难度实话实说并不高，只要不是愚蠢透顶，通过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所以在第一道碑的时候，梁寒没有遇到之前遗留下的试炼者，二十年一个轮回，就算真的有蠢货，二十年参悟第一道碑上的功法，磨也该磨过去了。

但第二道碑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第一道碑的通过率有百分之九十之上，甚至可以说百分之百，那么到了第二道碑开始，能够通过的就连一半都不到了。

那些无法通过第二道碑的人，又无法离开，除了继续参悟道碑之外，能做的事情就是探索第二道碑所在之地蕴藏着的造化了。

日积月累之下，你搜刮一点，我搜刮一点。

不知不觉之间，这第二道碑中的造化就在上千年的时间里被搜刮一空。

于是原本造化与灾厄并存，危险与机遇同在的第二道碑之地，没了造化机遇，便只剩下危险的灾厄，成了真正的不祥之地。

更可怕的是当第二道碑所在之地，所有的造化被掠夺一空，只剩下无穷无尽的不祥灾厄之后，所有人就惊骇的发现，不祥笼罩，灾厄遍地之下，他们根本无法正常修行。

别问，问就是灾厄不祥侵蚀。

元气被不祥侵染，变成了毒气，就算是在第二道碑庇护之地，也很难真的被纯净，日积月累之下，可以餐霞饮露的先天境修士，也被不祥灾厄之气侵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如梁寒这样后来者，不用担心遭遇到这些人的围杀。

就像文野这样还能行动自如的人，可以击杀血色不祥怪物，但其实丹田真气早已经空空如也，仗着从第二道碑上参悟的神通道法可以压制不祥灾厄，但想要跟梁寒这种完好无损的人战斗，恐怕要不了几个回合，就只能力竭而死了。

梁寒不太清楚这些具体的细节，但也看得出来，这道碑光辉下的人群，当真就是宛如囚徒一般，被困在这里，进不得，退不得，便只能任由时光侵蚀，在无尽黑潮中的灾厄不祥之下，走向人生终点。

如果说当初千山星君陨落之后，封锁千山星界，让整个千山星界进入了末法灾劫之中，那么这第二道碑所在，就完美的诠释了末法灾劫末期的景象。

那是修行黄昏，修士末日。

“行了，反正这鬼地方就是这个样子，其他的事情，你呆久了就会清楚了。现在结账吧。我要一件新的道袍，补气丹的话，一瓶，不，两瓶！”

文野虎视眈眈的望着梁寒，索要自己的报酬。

梁寒微微颌首，拿出一件崭新的道袍给文野，开口道，“补气丹我没有。不过我这里有一株千年灵芝，你可以拿去。”

“没有补气丹？你搞毛线啊。算了，千年灵芝也行。”

文野眼中凶光一闪，觉得梁寒是想赖账，怎么可能有人连补气丹这种最基本的补充真气的丹药都不带，就敢进入最终的传承试炼之地？

这是已经明白了此地真相，知道补气丹是最珍贵的东西，所以藏起来了？

但想了想，还是没敢动手，只是伸手抢过梁寒拿出来的道袍和千年灵芝，心中记下，准备等梁寒也被灾厄不祥气息侵蚀，衰弱不堪的时候，找人来埋伏梁寒一波。

梁寒不知道文野的想法，他是真的没有补气丹这种东西，有了万能经验后，他对于各种丹药几乎没有了需求。

他嗑经验的，不需要丹药。

不过他也看出了文野的不满，心里了然，这要是放在外面，一件普通道袍，两瓶补气丹就能让人穿越一路凶险来护送你到安全之地。

怕是只有梦中才能出现了。

别说护送一路了，就算打听个方向，这点东西，估计都没人肯干，甚至掉在地上，估计都懒得捡。

但在这里，一件可以蔽体的道袍，就是尊严。一瓶可以补充真气的补气丹，也许就是活命的机会。

梁寒心中有些感叹，看着文野骂骂咧咧，凶巴巴的像极了连一百块都不给我的样子，他多少有些尴尬，本来还想询问一下文野关于王圣子的事情，但又忍住。

看见文野骂骂咧咧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犹豫了很久，似乎天人激斗一般，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撕下指甲盖大小的一片灵芝递给那个被他踹开的老妪。

而老妪就好像饿狗抢食一般吞下炼化，如此场景，让梁寒失神片刻，心中对于第二道碑所在之地的情况，又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里是灾厄遍地，不祥侵染的牢笼，但哪怕沦为囚徒，但至少似乎还没有人性灭绝。

可惜了。

梁寒收回目光，看向第二道碑前的其他人，有人想要爬过来，向他祈求一些东西，而有的人则只如枯尸一般呆坐不动。

梁寒越发心惊，原本以为文野这种混得像乞丐的人是这里的异数，混得太过凄惨。

但现在才知道文野竟然真的是异数，不过不是因为混得太惨，而是混得竟然是最好的那一批人。

“天门心经，我给你天门心经，只要一瓶，不，十颗，五颗补气丹就好。一株千年灵芝也行，半株也可以。”

“这是我寻到的造化，寻宝鼠，寻宝鼠你知道吧，可以帮你寻找造化。我要十颗补气丹。你看，你看它多活泼，没有死，真的没有死。还活着呢。”

“我师尊赐下的法宝遁龙桩，一瓶补气丹就可以换走！”

“我有参悟四十年的道碑心得，你给我补气丹，我全都传授给你，帮助你早日参悟道碑上记载的神通道法，节省你四十年苦修。只要五颗，不，三颗补气丹就好。”

……

梁寒向着第二道碑接近着，沿途所过，触目惊心，他就像是走在洪水过后的灾民之中，许多人虚弱着呼喊，求援。

但梁寒只是沉默，终于走到了第二道碑前，可以观看到第二道碑上记载的神通道法。

到了这里后，终于有了如文野一样可以行动自如的人，不再像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虚弱的瘫在地上，只能卑微求活。

这些人的脸上多少还带着希望的色彩。

“那个新来的只用了两天就参悟出了神通道法离开。所以，应该是我之前想错了。我们悟错了方向。不难的，是我们想得太多，所以反而走错了路！”

“为什么不是那个新来的面对的神通道法更简单嗯？星君不公，放他离开，却让我们继续困在这里，不得解脱！”

“闭嘴，我要想到了，我马上就要想到了，我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

梁寒目光漠漠，看了眼这群人，又很快收回目光，看向第二道碑，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神通道法，一鼓作气困住了这么多人。

让这场持续千年的传承试炼，宛如真实修行路的缩影一样。

所有人从同一个起、点出发，有的人勇往直前，而有的人是却枯守道门之前，成为大道囚徒，终其一生，不得寸进。

这让梁寒想起了以前在地球时候，很多人谈论过的职场天花板，这条修行路，比起职场更加凶险的同时无法打破触及的天花板也更加可怕。

就像此刻，这么多人，哪一个在他们的时代，他们的世、界不是天之骄子，从亿万人中脱颖而出的绝世天才，但现在却全都困在这里，被一座道碑挡住了前路，进不得，退不得，便只能被时间侵蚀，沾染不祥，在灾厄中堕落。

惹人唏嘘。

但梁寒也顾不上去可怜同情这些人了，他望向第二道碑，想要知道困住了这许多人的第二道碑上记载的神通道法究竟是什么，有着怎样深奥的玄妙，才能让如此多的人止步不前。

可是当梁寒目光落到第二道碑上，便不由得为之一愣。

他原本以为这第二道碑上记载的神通道法不管如何玄奥晦涩，但应该也是如之前第一道碑上记载的神通道法《山无极》一样，是一篇字字珠玑，博大精深的功法全文。

结果竟然不是。

他一眼望去，立刻心神仿佛被第二道碑牵扯吞噬，恍惚之间，有仙鹤起舞，神泉喷涌，天花乱坠。

仙宫飘渺之中，身影绰绰，大道玉音，一方方金案错落于云深不知处，将那金案之后的身影衬托得神圣伟岸。

梁寒心中惊骇，下意识的收敛心神，立刻之间便从这宛如海市蜃楼一般的奇景中脱离出来，左右看去，依然还是在第二道碑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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