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画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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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知道花玉了曾经不过一介白衣,有人说这诗是写的他自己。
众人觉得最靠谱的,且流传最广的,就是从诗里分析出的故事。
花玉了少时遇到一个想携手百年的姑娘,奈何不忍姑娘跟着他过贫寒生活而放手离去。
祝愿姑娘安好,他自踏上远行之路,携酒江湖逍遥。
而画里那一条穿着破烂的狗,都说是花玉了用来比喻自己,自我调侃的。
此故事流传出来后,有不少人去打听花玉了的家乡和那名女子,却无任何线索,杳无消息。
多数人看画皆如此,只能看到笔墨渲染之处,却忽略了其他,沈爰这么想着。
这画,若除却笔墨只看空白处,留出的空白可不就是一女子抚琴的姿态吗。
这画上一切不过是为这女子做点缀罢了,这是她的温温,她的蔚拂郁啊。
此画成于两年前,那时北蔚和南陵尚未和亲。
情景恍若昨日,她的愿望也回荡在耳际。
温温说,“我希望自己可以无所挂碍,游历四海,等到迟暮之时,避去红尘,隐居一方,安度余年。”
温温说,“我不肖想那隐居之地有山有水风景秀美,只希望能有一方田园农舍容身就好。”
温温说,“我会把几间小房屋打扫的干干净净,还会多留出一间,等你什么时候想去了,可以住。”
温温说,“到时候你要是敢嫌弃房间破床板硬,我就把你赶出去。”
温温说,“你放心,我会替你这个小馋猫养一些鸡鸭,到时给你用来烧烤。”
那时,温温虽一脸憧憬,可沈爰知道她心里是难过的,这些话不过她的自我调侃罢了,这皇宫是一辈子的枷锁。
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偏远的宫殿,冷清的让人感觉周身都是无限寂寥。
樱桃花乱舞,两人就随意坐在殿前樱桃树下的草地上,稀碎斑驳的光影映在两人身上。
当时,沈爰正懒洋洋的盘腿倚在树干上,听她说完,她一拍膝盖,“我说温温啊,你也忒不仗义了,你要游历四海好歹也带上我啊,还有什么养鸡养鸭,干嘛要养鸡鸭,咱要养就养老虎狮子。”
言罢,她一抬手把温温揽在怀里,豪气干云道:“你放心,你夫君我啊一定会帮你完成这些愿望。”
然后,她大笔一挥,这幅奇奇怪怪的画就成了,只是那画上未题诗。
那时,温温只是笑,笑着什么都不说,因为她知道她自己说的这些话都只是愿望,只能用来想想。
而自己的话呢?
她是北蔚公主,
北蔚唯一的公主。
她的母妃出身不高,因不受宠而郁郁早亡,她这个公主也不过是宫里的隐形人。
平时不受人敬重,等南陵要联姻之时忽然就被众人想起。
满朝文武皆夸公主殿下贤良淑德,蕙心纨质,应当愿为两国邦交与南陵联姻,也应当愿为民生和平而远嫁,如此方不负万民伏拜,不负陛下恩宠,不负上天将她生于皇家之恩惠。
那时,温温面对百官与后宫嫔妃的恩威并施之言语,好像也并未有太多表情。
她在人前好像永远都是不惊不惶,恬淡寡欲的笑着,只是有时候会在自己面前坦露出真实模样。
她淡笑着接受圣旨,跪拜谢恩。
淡笑着穿上凤冠霞帔,坐上凤驾。
淡笑着踏上远行之路。
走之前她说,“小爰儿你别担心,”她抬手示意,“你看,我从出生以来可从未穿过这么好的衣料做成的衣服,也从未坐过这么华丽舒服的凤驾,我是何其有幸。”
是啊!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啊!
何其“有幸”被那群老贼惦记上!
她当时想着,自己要是男儿身该有多好,趁着南陵联姻之前就把温温娶回家。
呵呵!
这首诗是温温远嫁后题上去的。
她想着,若是没有身边这纷乱的利益关系,而只是平常人,还会不会有这么多的不遂人愿。
想着想着,结果是会。
哪有那么多的顺遂,不过是人人都把那苦楚隐藏起来,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太狼狈罢了。
所以,在万千种可能里,她题上了这首结局并不是皆大欢喜的诗。
题上诗之后,她看着这画是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顺眼,索性扔了。
至于是怎么落到莫均无手里,她也不得而知。
再次看到这幅画,沈爰心情不太好,下意识的端起酒杯就往嘴里倒。
“咣当”一声。
手里的酒杯被打掉了,几人都看向她这方。
花照落笑呵呵的,“哎呀哥哥,你说你怎么可以这么有吸引力呢,太招蚊子喜欢了,这又大又肥的蚊子都围着你转。”
几人:“……”
柳生棉不想搭理她们,当即夸张的跳起来,惊叹道:“居然真的是花玉了的画哎,均无哥哥你太厉害了,连花玉了的画都有。”
莫均无谦虚道:“哪里哪里,这不过是我恰好从街边捡到的罢了。”
几人:“……”可真会捡,俺们也想捡。
李明霁当即就问,“哪里捡的,我也去瞅瞅看能不能捡点儿什么回来。”
“就是就是,这好事怎么轮不到我呢?”柳生棉附和。
本来是开玩笑打趣的话,莫均无还是诚实回答,“是一面前我去北蔚时在蔚京街道旁捡的。”
姜乐知笑道:“听说莫公子和花玉了祁扬二人是朋友,想必这画是花公子赠与莫公子的吧。”
莫均无连连摇头,“真是捡的。”
“哎呀呀,这运气真好,等哪天我也去蔚京逛逛,看看能不能捡一幅回来。”柳生棉道。
“这是说捡就捡的吗,要是能捡到,我从今以后就住蔚京大街上去,靠捡画就能发家致富啊。”李明霁叹息。
“呵,有什么好的,”张恃语气中有些倨傲,“我爹说花玉了的画乱七八糟,毫无水平,不过是涂抹书画如老鸭,他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若非当初魏太傅在文展宴上,论天下有才之士时,提起当世才度应有花玉了,谁会知道花玉了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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