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二天上午，王佳音起床时，路蔺川和路远宁已经不在家了，只有何妈在厨房里忙碌。

        王佳音简单吃了早餐后，就赶到画廊展厅。今天展厅里有两位志愿者导览员请假，所以她被叫过去充当导览员。

        工作日的上午，画廊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王佳音百无聊赖地在展厅里溜达，寻找着能让她发挥作用的目标。

        这时，一个瘦高的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他穿着一身浅棕色休闲西装，脚踩白色球鞋，头发比普通男人留得略长。王佳音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已经在一幅画面前站了十几分钟。

        王佳音踱步到他身侧，和他并肩站着，也欣赏起面前的画。

        “很有才气的一位画家，用的是西方绘画的笔触，却带出了些许中国写意画的韵味。”王佳音率先开口。

        “气韵生动、以形写神，她的画有点”男人没有看她，还是盯着画，嘴上说道。

        “常玉。”王佳音先他一步说出来，“不过她色彩的运用比常玉更大胆。”

        “对。”男人轻笑，“不过，这幅画有些细节的处理还是不成熟。”

        说罢，男人看向王佳音，本来他只是想和王佳音再聊聊这幅画。但目光落在王佳音脸上那一刻，男人的眼神由淡然转变成惊讶，再变为欣喜。

        王佳音用余光感受到男人在盯着她，于是转过身问他：“怎么了？”

        男人眼神温柔缱绻，简直要滴出水来，他低声说了句：“是你。”

        王佳音：

        这让我怎么回答？

        面前的男人长着一双明亮的杏眼，除却他略薄的嘴唇，脸上其他五官都微微有钝感，他的眼睛和嘴唇很好地中和了这种钝感。

        细看五官来说，他不属于那种一眼惊艳的帅哥，但他气质很好，属于氛围感帅哥。

        男人接着说：“好久不见。”

        王佳音只好回答：“呃好久不见？”

        她疯狂cue系统：“系统醒醒！这人谁啊，看起来和我很熟的样子。”

        【容我查阅一下回来了，小说里没有这个人，查阅不到他的资料】

        “小说里没出现的人物为什么会认识我啊喂！”

        【抱歉宿主，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呵呵，我要你有何用！”

        两人打过招呼后，不再看对方，又都盯着墙上的画。气氛突然凝固，陷入一片死寂。

        王佳音琢磨着，他看她的眼神和反应不对劲，身份肯定不只是原身的熟人这么简单。

        要不自己先发制人，说她出了车祸丧失了一部分记忆，然后诱导他说出两人的关系，这样会不会太假了？

        沉吟半天，王佳音说：“其实我”

        在她开口的同时，男人也说：“你最近”

        两个人同时开口，把对方都吓了一跳。紧接着，王佳音和男人相视一笑，男人说：“你先讲。”

        王佳音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瞎掰道：“我去年出了一场车祸，车祸后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比如现在，我其实没记起来你是谁。”

        说罢，王佳音装作坦然地望向男人。

        男人并没有显露出惊讶或同情的神色，而是急切地问王佳音：“你除了失忆，还有什么症状吗？你家人有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治疗吗？我在美国认识一些医生朋友，我现在就和他们联系，问一下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

        他的热情来的猝不及防，话像机关枪一样往外突突。王佳音赶紧摆摆手，回绝他：“不用不用，我除了一小部分的人和事情记不起来，其他一切正常。”

        男人听到后，叹了口气：“忘记一小部分的人或事，这么巧就包括我”

        王佳音对着男人循循善诱：“不要这么想，也许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忘记的，应该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所以，你要不要介绍一下你是谁呀。”

        男人沉默良久，然后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忘记也好。”

        王佳音：你真是自己演了一出很完整的戏哦，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谁！

        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然后说：“既然你已经记不得，那就当从前的事情不存在吧，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王佳音接过名片，名片正面只写了四个字：画家贺珲

        看着名片上的名字，又看了一眼男人，王佳音惊讶地说道：“是你！”

        “你记起来了？”贺珲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是想起之前的记忆，是我上个月在一个画展上，看过你的作品。”

        “嗯，‘树’美术馆的双年展。馆长是我在读书时认识的朋友，说很喜欢我那副画，我就借给他展出了。”提到画展，贺珲的兴致就没那么高了，但他还是充满期待地问王佳音，“《夏夜》那幅画你看到了？你觉得怎么样？”

        王佳音说：“我非常喜欢那幅画，在那幅画上我能感受到了宁静。那幅画无论是人物的姿态，或者表情，都能让我感觉你在作画时带有一种莫名的抽离感，彷佛是那个场景的旁观者。”

        贺珲轻笑起来：“旁观者，这个词用的很好。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种定位，你帮我表达了出来。”

        “浅显之见。”王佳音谦虚道。

        贺珲看向她胸前挂着的工作证，问道：“你在这个美术馆工作吗？”

        王佳音点点头：“对，我是这个美术馆驻馆策展人的助理。”

        “只是助理？”贺珲有些意外，“以你的能力和家世，担任馆长都不为过。”

        “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优秀啊哈哈哈哈哈哈。”

        贺珲定定地看着她：“是的，我觉得你可以更好。王佳音小姐，你有没有兴趣，作为主策展人为我策划一场个展？”

        王佳音：哈？

        一个小时后，王佳音晕乎乎地送走了贺珲。

        贺珲这个人话语间的逻辑极强，语气温柔态度却强硬，很快就把王佳音带到沟里去了。在聊天的最后，王佳音答应了作为策展人为他办一场个展。

        在贺珲离开后，王佳音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这样答应他了？作为一个没办过一场展览的半路子助理，让她独自策划一场展览什么的，简直难度太大了！

        论一条滑水的咸鱼，是怎么被职场卷王忽悠瘸的。

        王佳音给芹菜打电话：“芹菜，你在工作室吗？我们来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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