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健身房里，路蔺川大汗淋漓，他刚刚上完一节自由搏击的基础课。

        自由搏击是种很耗费体力的搏斗，为了能更好地完成接下来的课程，教练今天带他做了体能训练。

        结束课程后，路蔺川累得手指都在抖。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拿出手机，想给王佳音汇报一下今天的上课进度。昨晚吃饭的时候，路蔺川和王佳音互加了微信，不过还没有发过消息。

        路蔺川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半天，都没措辞出合适的话发给王佳音，突然间蹦出来个电话，是桑晓打给他的。

        路蔺川接通电话：“喂，怎么了？”

        桑晓说：“那个昨天我去给你买药，等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已经走了。”

        “当时打架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先走了，抱歉没和你说一声。”

        “没事～那你现在有空吗？我去找你，有东西想给你。”

        “行，你来吧，我正好在外面。”

        挂了电话，路蔺川把健身房地址发给桑晓，然后去冲了个澡。

        路蔺川换上干净衣服出来后，桑晓已经等在门口了。

        “嘿，桑晓。”路蔺川在背后叫她。

        桑晓转身去看他，身后的男孩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纯粹的深色却愈发衬得他肤白眸黑、目若朗星。额前的头发还未干，随着路蔺川小跑过来发丝一颠一颠地，像是在颠动她的心。

        健身房是有什么buff吗？为什么路蔺川比在学校里更帅了！

        有些人就算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你心动。

        “嗨。”桑晓顶着脸上微不可观的红晕和路蔺川打招呼，她心跳很快，但还是佯装镇定地递给他手中的袋子，“哝，擦脸的药膏，还有我来的时候顺道买的甜品，很好吃的。”

        路蔺川摸了下嘴角的伤疤：“不用这么麻烦吧，我这伤都结痂了。”

        桑晓硬把袋子塞给路蔺川：“这个是能防止你留疤的药膏，结痂时擦效果最好了。”

        路蔺川接过袋子：“那谢谢你的好意了，我请你吃饭吧。”他不喜欢欠任何人，即便两人是朋友，但在桑晓送了他东西时，他还是想立刻还回去。

        桑晓有些遗憾地摸着肚子：“啊，我在家里吃过了不过如果你执意邀请我的话，我还是可以吃一点啦。”

        “那算了。”路蔺川说道，“这个饭留着吧，什么时候有空我再请你。”

        “也好。”桑晓雀跃地说，“那我记下啦，路蔺川欠桑晓一顿饭。”

        这样的话，她就又找到了一个和路蔺川单独出来的机会。

        路蔺川笑笑：“好。”

        桑晓问：“你现在要回家吗？”

        “对，我要坐地铁回去。”

        “那我陪你走到地铁站吧。”

        少男少女并肩走在，桑晓低头望着两人的影子，他俩的手离得很近，仿佛勾一下就能牵到，于是露出了浅浅的笑。

        路蔺川看了一眼桑晓，不解风情地问：“你笑什么？”

        桑晓瞬间收起了笑容：“我没笑啊。”

        路蔺川狐疑地又看了她一眼，贴心地没再问什么。

        “那个昨天宋睿哲和你打架的事情，我要向你道歉。”桑晓鼓起勇气，终于开口提这件事。

        路蔺川说：“我和他打架，你干嘛道歉？”

        “因为昨天我听宋睿哲说，他找你打架，是因为我。”

        “他这样和你说的？”路蔺川瞄了一眼桑晓，她头埋得有点低，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对，但他没说具体是什么原因，那你俩为什么会因为打架呀？”

        路蔺川潇洒地把肩上的运动挎包提了提：“害，没有的事。我和他打架是因为，前天和他在球场上有些龃龉，昨天话说到那了就打起来了，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的？”

        “真的。”

        “哦原来是这样。宋睿哲真是满嘴跑火车，看我下次见到他不骂他。”桑晓连忙这样说，以此掩饰内心的失望。

        昨天宋睿哲说两人打架是因为她时，桑晓心里就泛起了期待，期待路蔺川是因为喜欢她，才对宋睿哲出手的。可路蔺川的回答，瞬间打破了她的幻想。

        “地铁站到了，我先进去啦。”路蔺川把桑晓给他的袋子举起来晃了晃，“以及，谢谢你的药和甜品。”

        桑晓心情不太明媚，但还是笑着和他道别：“拜拜。”

        回家的路上，路蔺川倍感轻松，他对桑晓没别的意思，只有朋友间的喜欢。和宋睿哲打架的事情，他就怕桑晓误会，现在说开了就好。

        路蔺川下了地铁，还没有进到小区里，就看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左顾右盼地等在大门口。

        标志性的恨天高，永远鲜艳到刺眼的外套颜色，以及烫得很炸毛的卷发。

        这人就是他的亲妈，陈婷。

        路蔺川叹了口气。然后大步走向陈婷。

        陈婷像没认出来路蔺川似的，瞄了他一眼就看向别处，直到路蔺川走到她跟前，定定地站住，她才反应过来：“呦，这不是我儿子吗！这么久没见，气质变得这么好了。”

        路蔺川面色如常，语气平淡：“您来做什么。”

        陈婷脸上堆起了笑：“你看你说的，我来看我亲儿子，还需要原因吗？”

        说罢，她还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芊芊细指，给路蔺川理了一下衣领。

        路蔺川不着痕迹地避开她，说道：“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早在路蔺川走到陈婷面前时，大门后的王佳音就看到了他俩。王佳音本来是想去门口的超市买东西，没想到在这里撞上了母子相逢的戏码。

        直接走出去和陈婷母子俩打招呼太尴尬，王佳音连忙躲在大门和门卫室接壤的墙后，这道墙是带有镂空设计的，既能完美隐藏她的身影，又能让她把路蔺川和陈婷的互动尽收眼底。

        门卫岗的保安认出了她，小区里只有一百零八户业主，作为高档小区的保安，自然要记清楚每个业主的名字和脸。

        “路夫人、路夫人，您在这蹲着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佳音满脸尴尬地转过去，对他“嘘”了一声，然后气声说道：“我腿麻，在这蹲一会儿。你不用管我，就当我是空气，该干嘛干嘛去。”

        保安贴心地放低了音量：“您不嫌弃的话，去门卫室坐一下？”

        王佳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想蹲在这里。”

        看来有钱人家的太太，也是多少沾点怪癖在身上。保安了然地看了王佳音一眼，不再管她。

        这边，陈婷听感受到路蔺川嫌弃的态度，脸上依旧挂着笑：“嗨呀，真没事。你看我在这站这么久好累的呀，你不请你老妈上去坐坐？”

        路蔺川说：“路夫人还在家，您上去不太方便。”

        “切，提那个女人做什么。”陈婷不悦地讲，然后捏紧了手里握着的提包把手，“还有，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都不回复的啦？”

        路蔺川淡淡地说：“忘了回复您，抱歉。”

        陈婷说：“没事没事，我这次来呢，也没有其他事情的哈，就是想”

        果不其然，陈婷绕了一大圈，终于讲到重点。

        路蔺川打断她：“您缺钱了？”从他小时候开始，每一次陈婷的出现，都伴随着她的经济困难。路蔺川对她冷漠，是因为在姨妈家时，她就不曾因为想念路蔺川来看过他，这次更不会例外。

        陈婷有些尴尬地说：“最近确实有点啦。”

        路蔺川说：“您把我送过来时，路远宁不是给了您一大笔钱吗，这么快就花光了？”

        “你怎么知道”陈婷瞪大了眼睛，然后意识到肯定是路远宁告诉他的，讪讪地说，“你爸也真是，怎么什么都讲的呀。”

        路蔺川看着陈婷身上，一打眼看就是新买的包包和项链，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从钱包里一股脑拿出所有的现金，总共有三千余元，全部递给了陈婷：“我手里只有这些现金，您拿好，待会儿我再把我微信里的钱转给您。您这把年龄，该有点储蓄意识了。”

        陈婷接过钱，喜笑颜开：“还是我乖儿子疼我，我需要什么储蓄意识呀，这不还有你吗。”

        路蔺川面无表情：“这是我最后一次给您钱，以后别来找我了。”

        陈婷连忙搭话：“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每次来看你，都是来找你要钱的，我想来看看你不行啊。”

        路蔺川险些气笑，他双眼直视陈婷：“难道不是吗？”

        陈婷心虚地别开眼神：“当然不是啦。”

        两人聊了这么久，陈婷终于注视到他脸上的伤口，她伸手要去摸：“唉你嘴角处怎么有个疤，怎么搞的呀。我跟你讲的呀，你要注意你的形象，不要磕磕碰碰弄些伤口特别是脸上，不好看的呀。”

        伤口不好看，破坏了他的形象，会耽误她从他这里拿钱吗？

        路蔺川他退后一步，说道：“您钱也拿到了，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陈婷放下手：“好的呀，那妈妈就不打扰你喽。”

        听到那句名不副实的“妈妈”，路蔺川忍无可忍，不再看她便转身进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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