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湘夫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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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捏了捏指节,回望宫道的尽头,眯了眯眼。
我想到我之前收买的窈贵嫔的那个宫女流烟,银子不能白花了不是?
流烟如今在忙着料理她家娘娘的身后事,我登门时,她尚在忙碌。
“流烟。”我唤她。
她红着眼朝我行礼,我问她:“听说,毒药是下在窈贵嫔娘娘的饭菜中的?”
她称是,抽噎着。
我说:“你家娘娘平日待你们怎样?”
“娘娘待奴婢自然是极好的。……不过,……”
“别的话李公公想必已经审问过你们了,我只问你,你觉得是谁主使?”
她朝我跪下重重叩首哭道:“奴婢不知——”
未央宫难得有一片死寂的时分,可那片死寂之下,是怎样的暗潮汹涌。
日光直射在我身上,我俯身扶起她,在她耳边说:“你若不说,你的
主子死得冤枉,也只能算作一桩疑案了结——而你的往后,又该怎么办呢?”
她在我臂间微微颤抖。
她低着头,说:“婢女流晴此前因为在皇上来看望娘娘时举止不端,意图勾引皇上,主子就罚她去做最脏最累的活,奴婢之前瞧见她鬓发上插了支金钗,那看起来,像娘娘们的东西。”
我笑了声,说:“不管那究竟是谁的东西,它从现在开始,就是皇后娘娘的东西了。”
——蚕食和鲸吞到底谁更痛苦,凌迟与斩首谁更痛苦。
……
连着三四日我都在暗中周旋此事,一面要洗清我自己的嫌疑,一面要将嫌疑通通堆在皇后头上,令我深感查案是多么费神的事情。
这几日沈重因似乎很忙,不曾踏入后宫召幸任何人。
但我听说四月初十沈重吾就要走了,——也许他在忙着整理述职报告?
沈重吾对我真的很好,他要走,我也是应该送送他的。
念及此,四月初九那日下午,我带上我新学做的枣泥酥饼去了靖水殿。
……
我刚靠近靖水殿,便觉察到不对,这次靖水殿周围竟多了许多侍卫把守。
我才到了门前,一边的侍卫便冷着脸拦住我:“姑娘,靖水殿重地,不得传唤不得入内。”
我伸长脖子想看一看里面的情况,那侍卫轻咳一声,咳得我心里害怕,灰溜溜地走了。
发生了什么吗,怎么突然这样严防死守了,先前根本没有其他人在的。
我担心是否是他犯了事被幽禁了,——虽然这样的可能性比较小,但因着他那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便在靖水殿周围盘桓了一阵。
盘桓无果,我想起这里临太液池而建,若从水榭长廊走,可以从殿后窥见内里,便调转方向从西边绕道,一路到了流云榭。
我朝着东边翘首望去,望见靖水殿里影影绰绰的,有一道朱红的身影立在轩窗前。
轩窗半掩,一副绝好的容貌展露出来了一半。
跌宕有致的侧颜,眼泛桃花,丹唇皓齿,艳得无与伦比。
我正想朝他招手,隐约的声音顺着风吹进我耳朵里——“七弟,连你也觉得朕错了?”
招手的动作卡在一半,我连忙躲在红柱后面,生怕被人看见了。
这就很尴尬了……
风里声音不止:“皇兄,连根拔起谈何容易,万一,……”
沉默中,只剩下漫长的风声。
“可是……一日当道,天下……一日要受其荼毒。纵然是……渺茫……也要……”
“背水一战。”
名字仿佛被风模糊了,可那“背水一战”四个字,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我慢慢从流云榭走出去,夕阳无限地照在身上,带着暖意,又似乎渐渐地凉下来了。
我回了我的云芙苑,只是心中那份疑惑始终挥之不去。
他口中要背水一战的,是谁。
……
四月初十一早,洛阳王就要回洛阳了,我本想去饯行,但一想我若去,不合礼仪,索性没有去了。
谁知还在五更天时,我在迷迷糊糊里蓦地听到有人在唤我,——“嫂嫂”。
五更天,天色微微的亮,透过轩窗,那里可见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我正要推门,听见那声音说:“嫂嫂不用出来,天气凉,就这样,我们站着说说话就好。”
我贴近轩窗,说:“王爷怎么来这里了?”
“嫂嫂,昨日下午我看见你了,你是来看我的么?我好高兴。只是不凑巧,皇兄他来找我议事。嫂嫂,你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么?现在说也来得及的。”
“我……王爷,我听说你要回洛阳了。所以我昨日做了枣泥酥饼,想谢谢你那晚的外袍。”
门外身影仿佛顿住。
我说着就去取外袍。
那黑金外袍我洗好叠起置放在衣柜里,匆忙间去寻出来。
推开门,正瞧见满院蔷薇若血。
那一袭流光绝艳的红衣,伫立在蔷薇之间,连翩的熹风将他衣袍吹得像花间的蝶。
几乎能消融。
他是一捧火,是一场淋漓的血雨,哪怕静立在此,也似乎挟来刚烈的天风。
我抱着衣服,慢慢走近他,递给他,他垂眸看着我在笑,说:“时间真是太快了。”
他笑得很轻,似初五的上弦月,小小的一弯挂在那里。
“还像初见那样。”
他接过衣服,我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却闻他再次叹息:“长安偌大,没有重吾的容身之处。天地浩大,予我的皆是冰冷。”
我一愣。
他说:“长姐故去以后,母后益渐疏冷我,皇兄与我更是……而我孑孓一身,便时常将嫂嫂当做我的至亲一样。你,可以……抱抱我么?让我在长安,可以不留遗憾地回洛阳去。”
他口中的长姐,应是明昌长公主。
我曾经听闻过这位长公主的风姿,却不曾及见她,她就已红颜薄命,逝在最美好的年华。
幼弟思念长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点头,抱住他。
他身上很暖和,大约是习武之人惯有的温度,他静静地那么任我抱着,乖巧极了,一瞬恍然。
仿佛他不是那个“野心异动”的洛阳王,不是那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将军。
他也只是个天地羁旅之人。
“此去经年,应是……”我说着说着,仿佛真的体会到了分离的痛苦,他的声音微微带着颤声,续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满院蔷薇摇曳似血。
我听见他说,若是可以,他想早点遇见我。
他放手得很慢,残余的温度染上我的衣裙。
我说你等等。
他点了点头。
我跑进小厨房去拿我做的枣泥酥饼,想要烤热一点,可是太着急了,就烤糊了,拿出去时,他还乖乖站在那里。
我快步走到他跟前,仰头看他,把食盒交给他:“王爷,给。”
我看见他对我笑,笑得纯粹又美好,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拟那一朵笑。
……
那之后的很久很久,我都没有见到他了。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终于到了结案那日。
大约因为窈贵嫔算是宠妃罢,久未在后宫露面的沈重因也到了掖庭的敬柏堂听案。
将近五月,人间芳菲落尽,后宫二十来个嫔妃齐聚在敬柏堂,这次我不是位份最低的了,真好。
他面上仿佛有些憔悴,听着李公公在那陈述案件,也一直神色淡淡。
是近日国事太繁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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