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建第十五步

门。门。门。

        在打开又一扇门，看到的还是类似的走廊后，景由终于放弃挣扎了。

        她姑且挪到一边，自暴自弃地在地面坐下，抿了抿因为缺水太久而变得干燥的嘴唇，屈膝环抱着看向前方。

        大概只有感应门和武器系统供了电，走廊没有灯光，好在对她影响不大，黑白视界一如既往的清晰，勾勒出两旁架起的安防系统。

        身体缩小在此时成了极大的优势。大部分武器不是针对她现在的样子设计，能起作用的又基本因为损毁失去作用，因此，就算她疲惫地坐在原地，也仍然安安全全，没被任何东西击中。

        叹了口气，她将头靠上膝盖，开始回忆自己是怎么落单的。

        解决掉史莱姆，三人进入重新运行的电梯，一路上行到提示所说的“第二道防线”区域，接着经过了三道门……情况就是从这里失控的。

        没有接触过类似高科技防御系统的三人完全没预料到走错门会触发攻击模式——毕竟在一堆一样的门里接连三次走对路线，除非拿到地图——总之，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越往上层这个奇怪的建筑就保存得越完整，“第二道防线”区域甚至还维持着基本运转。当他们进入第三段走廊，迎面而来的就是满墙开火的武器。这种状态下，自保已经是极限，没人有能力再顾及同伴，左右闪躲之中三人各自匆忙撞进不同门扉，就此分散开来……

        不知道爸爸和鸣人叔叔怎么样了。

        景由忧心忡忡，看看长长的走廊，觉得好像更该担心一下自己，于是沮丧地捧住了脸。

        “要继续走才行……”她喃喃，可一点劲也提不起来。

        发呆的时候，无法锁定目标的武器们忽然开始转动。

        她吃了一惊，恍然抬头，分列于两边、一模一样的门扉中，有一扇滑开了。漆黑底色上，白线勾勒的方形盒子一蹦一跳地冲了进来——

        “五条先生！”

        呼唤脱口而出，景由一骨碌爬起来向前跑去。

        名为“景由”的同族小孩一直称呼他为“爸爸”。

        宇智波佐助原本以为对方是因为在灭族惨案中失去双亲、加上病中错认，才将他当成了父亲，但第二次被悄无声息地拉入异世界后，他终于觉察并非如此。

        疑惑在心头发酵，然而先有巨大怪物、后有迷宫走廊，直到和景由分散，他也没找到询问的时机。现在，勉强在火力封锁里找出正确方向的他打开最后一扇门，走进了总算安全下来的门厅，写轮眼立刻捕捉到中央位置亮着的微光。

        从地面悠悠悬浮而起的半透明碎片，绽开了梦一般的光晕。

        景由有一头又厚又韧的短发，发尾蓬蓬地四处乱翘，一点也不像久病的人。但因为很难打理，所以反而感到了烦恼。

        “沙沙”。

        是梳齿穿过头发的声音。

        “沙沙”。

        是细雪穿过庭院的声音。

        深冬的木叶迎来了漫天纯白，但院子里的冬樱树却正是花期。景由出生前，父母为了庆祝第二个孩子的到来、从花之国带回的树苗，今年已有了亭亭的模样，细弱枝叶顶着寒风绽开花朵，红粉掩在浅素下，装点了一冬萧索。

        窗后孩子仰起柔软的脸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冬樱树。母亲站在她身后，手里是弯月一样的梳子，正耐心梳理着满头“任性”的短发。

        她坐在圆凳上，一前一后地晃着悬空的腿，听到母亲无奈地笑：“哎呀，这发质真像佐助君。”

        结了霜花的窗玻璃模糊映出没什么改善的发型，她鼓了鼓脸颊，悄悄抱怨：“唯独这点不想和爸爸那么像啦……”

        偷偷笑起来的宇智波樱给她戴上发箍，俯身轻轻环住她。

        “要不要试着蓄长发？说不定会改善哦！”年轻的妈妈建议到，一同看向窗户。

        玻璃中照出了母女两人的模样。

        相似的粉色头发，相似的碧色眼眸，只是和母亲比起来，女儿的发色与瞳色都更浅。

        ——浅粉色的头发，像院里披霜带雪的冬樱；浅碧色的眼眸，像初春结着薄冰的溪流。

        发箍上一团软绒绒的雪球随着转头的动作晃了晃。景由挨过去，贴着宇智波樱的脸颊，小声咕哝。

        “不要啦，很麻烦。”

        因为医院工作繁重，宇智波樱经常加班，通常是姐姐宇智波佐良娜在照顾她。经常生病的她已经给姐姐增加了很多困扰，如果蓄长发，同样还是孩子的姐姐打理起来就更为难了……

        她伸手揪了揪自己翘起的发尾，抿抿唇，又软乎乎地笑起来。

        注意力从头发上挪开，她问：“这次爸爸会回来吗？”

        距离五岁生日只剩一个月不到，虽然记忆里父亲宇智波佐助几乎没参加过她的生日宴，但每年的期待总不会少。

        母亲露出了一点难掩的抱歉神情，十分犹疑的样子，可还是安抚到：“就算赶不及，爸爸也一定带着礼物在赶回的路上了。”

        景由失望地“哦”了声，看看宇智波樱，马上说：“好，我不会生气的——”

        她蹭蹭母亲的脸颊。

        “我也一定一直在等爸爸回来呢！”

        盒子“啪嗒啪嗒”地跳过走廊，载着景由冲过开启的门扉。她犹犹豫豫地大声说：“这次一定走对了！不、不然就换个方向……”

        也许是运气终于发挥了作用，攻击忽然中断了，他们在陌生的门厅里停下，周围一片平和。

        景由长舒口气，抬头一望，看到了怔怔站在中央的宇智波佐助。男孩子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相框。与线条描绘的一切不同，那相框在她眼里是带着颜色的。

        明明只看见了一个木质的边框，但她瞬间感应到了相框里照片上的画面——

        五岁生日后，还是迟了一步的宇智波佐助赶回木叶，和家人拍摄了一张新的全家福。挽着手的姐妹两人被父母扶着肩，背后就是积雪皑皑的冬樱树。

        黑色的头发和粉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和碧色的眼睛，色彩截然不同的夫妻和同样截然不同的姐妹……四人站在一起，却没有半点不和谐。

        片刻后，记忆幻境最后的残留开始消散，相框从年幼的宇智波佐助手中隐去，化作点点光辉飞向了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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