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心魔

看着别墅大门口诺大的灯箱门牌，苏棋立即收住脚步，“怎么又来轰趴馆？不会又有什么惊吓等着我吧？”

        沈易想到上次，不禁抿着嘴唇一副抱歉的神色，闷声沉吟了一声，随后转过脸看着苏棋，“…上次确实是意外…”

        两人彼此对视着。苏棋微微一笑，调侃他道，“你还挺喜欢找这种地儿玩儿的。”

        沈易嘴角上扬，牵着她继续往里走。“这不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想着找个有吃有喝有玩儿的地方，这种轰趴馆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点了点头自我肯定。

        苏棋打眼扫过院里的陈设，树枝上挂着星光般闪耀的小灯串儿，在阴霾的风中摇啊摇，发着极微弱的亮光。墙边有露天烧烤的区域，草坪中央还有凉亭，院子够大，只是在这个季节，室外看起来很是荒凉。

        “其实，因为上次的经历，让我对轰趴馆的印象不是很好。”她一边欣赏着这里的景色，一边摇头坦诚心声。

        沈易不禁握紧她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手背，感受她细腻的皮肤也传递给他自己手掌的温度，怜惜她道，“以后再有人敢那么说你，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替你收拾他们。”

        苏棋却不以为意，瞥了眼他，笑说，“怎么？你还动手啊？我其实也没那么在意别人说什么，就是回头想起还是得自己消化一阵儿。”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大厅门口，大门虚掩着，苏棋毫无防备推开门，迎接她的，是震耳欲聋的一声“生日快乐！”

        以及，簇拥在一起笑意盈盈的熟悉的面孔。

        她被突然的惊喜吓得哆嗦了一下，又无比吃惊的问，“你们怎么都在？”

        “是我穿越时空了？还是你们会瞬移？”她简直难以置信。

        陈敏及办公室的设计师团队还有门店的员工们围在左边，可分明出发时他们还都在店里忙碌，没有一丁点儿要为她庆生的征兆。

        江瑜还有郝正亭老杨宋柯刘洋几个一起站在右边，每个人都是欣喜而温暖的眼神看着她。

        站在前面的老杨先说，“苏棋，生日快乐。”

        陈敏接着，“我们苏大老板生日快乐啊。”

        江瑜开心的蹦跳着到她跟前，挽着她的手臂亲切道，“祝我们棋棋生日快乐。”

        后面紧接着是大家此起彼伏一连串的祝福声，“苏棋姐生日快乐。”

        “老板生日快乐。”

        ……

        苏棋忽的湿润了眼眶，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前这些人，有爱人，有朋友，有得力的助手还有一起奋斗拼搏了好多年的老员工，除了家人，好像自己信任的人都在了，还不少，面对如此场面她感到有些恍惚，不过一个生日而已，心里却十分感动十分温暖，她很感激的扫视过大家每个人，“谢谢大家，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陪伴与照顾。她默默在心里深切感激。也感慨原来自己一直都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任性孤独的走了很久很久。

        她深吸气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暗示自己不要感情用事，对自己反复强调仅仅一个生日而已。可又不知所措接下来要干什么要对大家如何表示感谢，只很茫然的看向沈易，责备的口吻道，“你还说没惊吓？”

        沈易满眼宠溺的微笑着，搂住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吓到你了吗。”

        苏棋摇头。

        随即，沈易朝人群高声说道，“感谢大家能来为我们家苏棋庆祝生日，今晚包场，大家在这里随便吃喝随便玩儿，尽情放松享受，但是注意一点，麻烦大家收好垃圾，保持卫生好不好？”

        人群再次沸腾，大家高举着手欢呼雀跃，“好～”

        “好～”

        “感谢苏总，感谢沈总！”

        ……

        后面传来男员工悄声的交流，“通宵组队啊，给家里说一声今晚不回去了。”

        “明天不上班啦？”

        苏棋朝大家挥挥手，“好了，大家散了吧散了吧，该吃吃，该喝喝，明天统一放半天假。”

        刚一说完，陈敏就往前一步到她面前，拿出手里的生日礼帽给她戴上，“寿星先来切个蛋糕给大家吃吧。”

        苏棋被她们几个女孩儿拥着往大厅中央的圆桌走去，上面放置着一个三层的淡紫色的蛋糕塔，是很清新淡雅的样式，很好看，上面简单写着：女王大人生日快乐。

        她首先想到的是切开岂不是破坏了它的美丽…

        忽然歌声响起，是大家整齐拍着节奏为她唱生日快乐歌。

        苏棋难为情笑了笑，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庆祝过生日，也早都忘记了过生日是什么感觉，早都麻木了，早已习惯独自度过每一个欢庆的节日，现在成为焦点的感觉，她倒不习惯，就好像一直被人们认为是魔鬼的人，突然告诉她她是天使，魔鬼很慌张。

        在大家唱完第一轮后，她抬起两手示意大家停下，歌声中止，苏棋款款说道，“谢谢你们，心意我都收到啦，这么多人给我过生日，我怪不好意思的，咱们一切从简哈，让我适应一下。”

        江瑜提醒她，“我们先许愿吧。”

        江瑜说完，刘洋便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上面的2与7小蜡烛。“苏棋姐，许个愿望吧。”

        大厅里的灯光忽的暗下来，四周是一串微弱的灯带在保持照明。

        苏棋看着眼前摇曳的烛火，微弱的光亮也能照亮黑暗，微弱的火苗也在奋力燃烧，她忽的感到无比沉静，思考着要许什么愿望，又忽然异常清醒想要享受内心片刻的安宁。

        心里面，正有两个自己在抗争着，她们都说是真实的她，可她们都不承认对方。苏棋很专注的旁观，思考，到底自己是哪种人。

        经历过千夫所指成为浑身长满刺的魔鬼，也经历过人声鼎沸看起来像是纯洁美好的天使，真叫人哭笑不得呐，到底是谁？

        沈易见她一动不动呆愣住的样子，悄声说道，“许个愿吧，会梦想成真的。”

        苏棋抿起一个微笑，双手交叉合十抵着下巴，看着眼前微弱的烛火说道，“希望我的家人平安幸福；希望我的朋友们称心如意；希望棋枂所有人都为热爱而奋斗，团结一心，共创辉煌。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拥有平等的爱与尊重，最后，希望世界和平。”

        说完，她倾身吹灭蜡烛，然后两手一拍，轻快的语气对大家说道，“开灯吧？”

        大厅里顿时恢复光亮，大家嚷嚷着要切蛋糕了，苏棋扭头看着沈易，口语道，“谢谢你。”

        沈易收到并回以她一个满眼爱意的眼神，又宠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切完蛋糕，苏棋只想赶快溜走，“大家好好吃好好玩儿吧。我要去填饱肚子了。”

        终于结束热闹的庆祝仪式，从人群中解脱，她总算能安静下来。拉着沈易与老朋友们坐在一桌开始用餐。

        这里的工作人员持续从厨房为大家送上热气腾腾的烧烤，自助的种类也繁多丰富，有的男员工直接打了一盘主食就三两结伴往楼上游戏区跑，女孩儿们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聊工作聊八卦。

        沈易特意吩咐厨师师傅给苏棋做了碗长寿面。

        她喜欢吃酸汤的面条，吃的津津有味儿。

        “说实话，这还是我头一次吃长寿面，嗯，希望我能健康长寿。”苏棋一本正经的说。

        沈易悠闲的一串接着一串烤肉吃，“多吃点儿吧，跟我一起慢慢变老。”

        江瑜则被她手上闪耀的戒指吸引了目光，直接拉过她的手仔细端详起来，“这颗也太闪了吧！还是紫色哎，少有人能驾驭紫色喔。”

        苏棋喝了一口面汤放下勺子，她也是这会儿才看清这颗戒指的真实颜色，是纯正的薰衣草紫。之前买宝石大概对彩钻有个一二分的了解，像这么大颗粒的紫色钻石，她默默在心里估了个价儿，大约能是王敏之那个限量款包包的两倍多点儿。

        怎么突然有种儿子与母亲较劲的错觉，她扬起嘴角浅浅笑了下。回江瑜道，“等明年你生日的时候，我也送你一个紫色宝石。”苏棋很大方的说。

        江瑜喜出望外，“真的吗？那可不可以提前过生日呀？”

        沈易对她这无理要求很鄙视，非常平静的说道，“假的！去找你家正亭给你买。”

        江瑜很不悦的努嘴，“我跟棋棋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沈易很闲适的拿了一个烤串给苏棋，却对郝正亭说，“男朋友的自我修养之一，就是要在女朋友面前无时无刻疯狂输出存在感，让她有任何想法都能第一时间想到你。”

        郝正亭吃着吃着，很不屑笑了一声，“哥哥我恋爱谈的好好的，用不着你给我传授经验。”

        沈易默默叹息，“好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郝正亭反击，“彼此彼此啦，你比我更甚。”

        这时，宋柯偷偷对老杨说，“我们俩是不是有点儿多余？”

        苏棋听着他们斗嘴不由得笑着，倒也没说什么，依旧自顾吃着饭。

        江瑜插话，“你俩可以把这儿当联谊会，说不定遇到喜欢的女孩儿了呢？”

        老杨非常无语的叹了一声，并放下手中的筷子，“我看我还是先撤吧，你们继续，以为你们都长大了呢，怎么越活越幼稚了？”

        宋柯压着他的肩膀，“你倒是比过去成熟稳重多了，变化最大的是你才对。”

        苏棋吃饱喝足，很满意的拍拍肚子，“吃饱啦。”

        随后她拿了纸巾擦了擦嘴唇，对大家说道，“最近听了一首非常有态度的歌，怎么样，你们要不要听？”

        江瑜问，“你要唱吗？”

        苏棋点头，并强调说，“首次挑战rap，我觉得我可以。”

        “哇喔，期待喔。”江瑜推开面前的餐盘两手臂叠放在一起，一副乖巧的认真聆听的模样。

        苏棋解开扎起的长发任头发随意散落，简单的扒拉了两下，一个蓬松随意的发型就出来了。

        沈易好奇的看她，“这是干什么？”

        苏棋邪魅一笑，解开衬衣领口两颗扣子，也挽起两边衣袖，淡然道，“释放自己！”说着，她后推开椅子起身，往餐桌前面的迷你舞台走去。

        在电脑上搜到歌曲的男声伴奏，随即音乐声起，这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苏棋拿起话筒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没想到这么快都27岁了，嗯…一首代表我态度的歌曲送给大家，献丑了。”

        她抬手放在胸前，深吸气然后呼气，眼神坚毅，口气坚决，“《完整的我》，敬自己，也致敬我们一起走过的坎坷岁月。”

        看着前面忽然变的冷艳又飒爽英姿的苏棋，杨泽东不禁疑问，“她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江瑜笑笑说，“跟你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黑化苏棋，瞧着吧您。”

        苏棋闭起眼让自己进入状态，音乐声每一声鼓点她都觉得像敲在自己心上，每一声都让她无比清醒，过去的自己一腔孤勇，很肆意妄为，很疯狂活着，很潇洒也好累，也时常迷失，自我挣扎。

        她知道，自己有两面，一面对抗世界一面安享世间美好。而心里住着的那个魔鬼，似乎很敏感，随时会爆发让自己失控，魔鬼本也不想成为魔鬼的。

        她理了理思绪，跟随着重金属男声一起很平静的进入歌曲：

        “用一页白纸描绘我这

        满身创伤或美丽的模样

        ……

        一半是流浪的手掌

        一半是不灭的太阳

        ……”

        原唱老师厚重的唱腔很有气势，苏棋清亮透彻的嗓音也完全能配合的上，她肆意演绎自己对歌词情感的理解，呈现出自己的表达，慵懒的声音实则是暴烈的嘶吼，是向死而生，是从绝望中站起，拾起利剑划破长空，自己撑起自己的天地。

        伴奏中的鼓声更像是在摇旗助威，大家也纷纷受到感染，将双手伸向空中随着鼓点声拍着节奏。

        苏棋微仰起头，继续纵情唱着：

        “感谢还在疼痛着的地方

        没受伤就不够疯狂

        如果问到为何我会爱我呢

        还好我是不完整的我”

        她沉浸在自己的演唱中，停歇的间隙，她踱步了两下，也低着头回想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心酸与坚持，都没什么大不了，一切都会过去，它们会重新塑造你成更厉害的人。

        到了说唱部分，她也游刃有余：

        “把自己切割成无数破碎拼图

        被时间重组逐渐将一路看的清楚

        ……

        给我们绝世的荒唐无法再复制的肩膀

        逝去的永远闪亮未来的永远向往

        ……”

        下面的气氛充分被她投入的演唱给点燃，歌词激励着苏棋，也激励着在这里每一个共情的人。

        “感谢还在疼痛着的地方

        没受伤就不够疯狂

        ……

        我一直都是我

        沉默快活斑驳

        怎么样都是我

        不朽不朽不朽

        完整的我”

        一阵激烈的动情歌唱之后，最后一句，她唱的相当温柔。是释怀，是终于寻得答案，过去的一切塑造了此刻完整的自己，不必计较好与坏，在疼痛的伤口生长出的，是希望与坚韧。

        结束演唱，苏棋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感谢这么些年大家的陪伴，长路漫漫，我们总会走的越来越好。”

        她很潇洒退场，回到餐桌前并没有坐下而是穿上外套，面对大家震惊的注目眼神，她斜嘴一笑还挑了个眉，“你们玩儿吧，我们先撤了。”

        她转向沈易，“走吧，回家了。”

        江瑜目瞪口呆，“你真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苏棋抖了下肩，“突然顿悟了天道而已。”

        她又看看老杨，“就不送你了，保重，有空来找我们玩儿。”

        沈易穿好西装外套牵起苏棋的手，“再见了朋友们。”

        两人依偎着从这里离开。

        宋柯震惊，“怎么突然这么着急走啊！”

        郝正亭淡定回说，“不可言说。”

        老杨，“啧啧，一个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江瑜，“你们不觉得，刚才棋棋是在唱她自己吗？”

        郝正亭，“每个人都是如此。她唱的很好。”

        -

        一回到家，苏棋与沈易便拥吻在一起……

        （删了。）

        沈易问道，“今天怎么了？”

        “释放自己啊。”

        苏棋，“沈易，我爱你。”

        ……，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细语道，“每天都会爱你比昨天更多，我甘愿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

        “好。”

        沈易顿时抱起她往卧室走，没一会儿的功夫，衣服凌乱洒了一地……

        “等我一下。”

        苏棋害羞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倒是慵懒的享受片刻的休憩。

        “好爱好爱你…。”

        苏棋轻声低语，“不要说话。”随即微微抬起头亲吻他的鼻尖。

        月色温柔，轻纱舞动，房间里是炙热的气息，苏棋刚要说话，沈易就以吻封缄。

        之后，沈易收拾掉东西，后背拥抱着苏棋在怀里，回味方才的温存。

        苏棋有些疲惫，懒懒的享受在他怀抱里的安全感与甜蜜。背贴着他的胸膛，祈求说道，“好啦…”

        沈易，“怎么啦？”

        “有些困了…”

        沈易无赖道，“时间还早…”

        苏棋懒得与他再争论，……。

        “老公。”她忽然叫道他。

        “嗯，在。”

        苏棋沉静下来，缓缓说道，“我今天，有想明白许多事情。”

        “怎么说？”

        “你先休息一下。”分明是严肃认真的事情，自然要严肃认真的对待。

        沈易乖乖听话，紧紧抱着她，“好吧…老婆大人今晚唱的那首歌，是唱给自己吗？大家都被震撼到了。”

        苏棋徐徐眨着眼思考着，该怎么说呢，分明刚才心里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再回想，又觉得没什么。

        “我都忘了要跟你说什么了。今天你们给我庆祝生日，心情还挺复杂的。你知道吗，我害怕被人关注，所以没有公开的社交账号，我不愿意人们认识我讨论我。”

        苏棋眼神空洞的落在一旁，“我听过这世上最难听的话，从前听别人的八卦，就觉得她们真可怜，背后被人们那般讨论，后来那些事情落在我身上…”

        她苦涩的笑笑，又接着说，“还挺难过的，一点儿都不好消化，直到现在，也没消化干净。”

        她深呼吸着自己打气，“我知道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便他们怎么说的道理，可是走那么一条自我安慰的路，还挺难走的。好不容易走到一半伤口愈合了些，却又面临更多更糟糕的事情。”

        “他们所做的事儿，所说的话，要比那些爱八卦别人不怀好意的人过分多了。”

        沈易异常安静，他心里更不是滋味儿，眼里含着泪光，很气愤很怜惜的抱着苏棋贴脸枕着她的头。

        苏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刚开始去跟人家谈合作时，大多都会把你约去吃饭，然后喝酒，灌酒，很难受的，我还挺不理解为什么非得这样，但只有这样人家才给你机会。”

        “于是就要应对啊，没事儿就喝酒，喝个半晕才停止，还不能喝多，万一喝多了出事儿该怎么办？终于酒量练出来了，也学聪明了，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结果呢，被看不起还是会被看不起，饭桌上谈的好好的，回头一走人家就背后讨论你，什么臭娘们，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谈…什么这女人看着不错，要不要帮你搞定她…”苏棋顿时鼻头一酸，眼泪哗啦就流下来。

        她忍着抽泣，“以为他们只是说说而已，但他们会来真的，就是有那么一次，差点儿被侵犯，好在我聪明啊，我也够狠呐，把那个人打住院了，陈敏拉着我，她要是不拉我，我会毫不留情。从那天起，我就变了，也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怎么想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形容女性的难听的词语，为什么针对男人就没有？而实际上，他们无非有钱有势，在我看来，实在不怎么样，我看男人都有了标准，当然也心存偏见！”

        她不由得轻笑一声。

        “说起来好像有点儿夸张，可是这种人是真多啊，每年都碰上几个，后来我就觉得越来越好玩儿，我还挺期待他们能耍什么花招呢，玩弄他们，也让我很有成就感，听起来是不是很疯狂？我也觉得很疯狂。”

        她又冷笑道，“所有这些经历都让我想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个魔鬼，我一点儿都没在怕的，谁敢对我说不好听的话我也一定毫不留情打击回去，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少得意忘形了，你们也不过如此。”

        “这样小心翼翼对抗的日子我走了很久很久，还挺累的，真的好累啊。”苏棋张着嘴巴深深呼吸，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低落在枕头上，落在沈易的胳膊上。

        “我常在想，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呢，做一个平凡的打工者似乎也还不错，可是，即便是一个平凡的打工者，她们也同样面临许多这样的情况，后来我知道了，无论是在怎样的职位，都不该屈服，不能退缩。”

        “这很难，时常自我矛盾自我抗争，觉得自己好像病了一样，可是今天我想明白了，接受那样脆弱的自己，并将其化作力量，总要迎难而上的，微弱的烛光，也能点亮黑暗。”

        沈易眼神深邃，泛着滢滢泪光，深切亲吻她的肩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苏棋摇摇头，“没什么的，我终是走过来了。”

        “我接受现在的自己，这才是真实的我，一个成长蜕变后更加强大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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