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美女……大美女！”

        汪强激动得嘴唇直抖，越是离得近，云蒸的漂亮冲击力就越强。

        云蒸也不闪躲，直视着走近的汪强。

        这样被她盯着，汪强整个人都快飘起来，完全没注意到那眼神有多冰冷，他满脑子都在幻想着接下来发生的好事。

        “美女，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陪我睡一觉……要不咱俩搞对象也行！哥给你免房租！欠的这俩月也不用给了，都给你免！都给你免！”

        汪强咧开嘴，神情急切又殷勤，看云蒸没什么反应，赶紧添补，“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都给你买成不？”

        话一说出口，他又开始肉痛，在心里安慰自己就是为了哄女孩子随便一说，真要他出钱，那是想都不要想。

        云蒸把汪强的丑态都看在眼里，低头摩挲着小指，想起那位可怜的原主，笑着问他：“哦？是吗？”

        汪强差点被这一笑迷疯，立刻拍胸脯保证，“绝对是，绝对不骗你！”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觉得女孩子大多没什么头脑，尤其是外地来的独居女孩，挑那些经济困难，性格又软弱的下手，漂亮又怎么样？

        吓唬吓唬，再许诺点好处，还不都乖乖听话？

        汪强越看云蒸越像软弱可欺的小白花，他伸出油腻的汗手，就要往云蒸雪白的脸蛋上凑。

        这一动，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从他领口里跑了出来。

        那是个金镶玉的佛像，料子很温润，雕工也好，看样子应该挺值钱。

        云蒸膈应汪强身上的酸臭味，她捂住鼻子，轻巧地向后一仰，躲开那只咸猪手，似乎对玉佛坠挺感兴趣，“你这坠子挺特别的。”

        汪强低头一看，手上的动作就是一顿，有点不自然地把玉佛又塞回领子里。

        “啊，那什么，是我……是我妈的遗物。”

        汪强眼神发飘，显然在说谎，遗物确实是遗物的，但此“妈”不是他亲妈，而是他可怜的丈母娘。

        他丈母娘家家境殷实，去世的时候留下不少东西，玉佛本来是特意留给他老婆的，结果人一走，汪强看东西值钱，连蒙带哄把玉佛从老婆手里诓了过来。

        云蒸看得很清楚，那枚玉佛上萦绕着一丝可怜的粉色光晕，被另一股黑色的光压制得几乎快不见了。

        她在心里冷哼，“这样啊，那你是不是很想你妈妈？”

        汪强一噎，暗暗骂了句脏话，心想，傻逼才想那老太婆。

        但看见云蒸亮晶晶的眼睛，又违心地哄骗她说：“必须想啊，我妈没的时候，我都快哭瞎了，到现在一看见这佛像还想哭呢。”

        胡乱敷衍了两句，汪强心里有点着急，他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搓着手说：“妹妹，要不咱们等会再聊妈？不早了，先干正事要紧啊，你不反对我就当你是答应我了哈。”

        说着一伸胳膊，就要去搂云蒸的肩，闭上眼睛噘起厚嘴唇子往云蒸脸上怼。

        他汪强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这要亲上去肯定又香又软。

        ……

        香软没等到，汪强忽然觉得眼前有光闪过，不知道为什么，右边眼皮子开始疯狂跳动。

        “啪！”

        “啪！”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出租屋里久久回荡，声音之洪亮之爽利，让岿然不动的云蒸都忍不住咧了咧嘴。

        嚯，听着就疼。

        汪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全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两边腮帮子宛如被烙铁烫过，一阵火辣辣过后就是钻心的疼痛。

        那三声大巴掌跟敲在他耳膜上一样，汪强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着转了三圈半，破麻袋一样歪倒在啤酒罐子中间。

        他彻底懵了。

        耳边全是耳鸣声，汪强根本没听清楚云蒸说的那句，“看见没，你妈妈来了，就在这呢。”

        当然，他更看不见刚抽了他三个大比兜的老太太，他要是能看见，估计当场就得疯。

        云蒸朝自己召唤出来的老人家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老太太的胳膊上，神色一时有点古怪。

        老太太脸挺瘦削的，但那两条露出来的胳膊全是腱子肉，一看就战斗力爆表。

        咋地，练过啊？

        云蒸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在召唤术中，粉色光晕一般具有守护意味，很显然玉佛是老太太留给自己亲人的，但被心思污秽的汪强抢去，粉色光晕才会被黑色的光压制。

        残留的意念附着在玉佛上，老太太应该把汪强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但苦于被压制没法现身，于是在下面的时候也没闲着，一定是疯狂健身来着，就是为了今天这机会。

        云蒸走近汪强，居高临下看他。

        真惨啊，整张脸肿成猪头，印着凹凸不平的五指山，嘴角哗哗渗血，牙齿也掉了好几颗。

        要说汪强这人也真执著，都被揍成这熊样了，脑子里还想着那些事，看见云蒸离他挺近，居然又要去抓云蒸的脚腕。

        这能忍吗？！

        丈母娘怒目圆睁，嘴里怒吼着：“我让你不要脸！我让你骚扰小姑娘！”

        飞起一脚，就看见汪强在半空里划了一道弧线，冲破房门，冒着火星子滚下楼梯。

        云蒸直嘬牙花子。

        太暴力了！

        太暴力了！

        得亏出租屋在二楼，楼层不高，不然就这一下子，汪强恐怕半条命都没了。

        大街上突然飞下一个人来，把过路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汪强虾米一样弓着身子趴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唤。

        这个点正是下班的点，本就人多车也多，看热闹的人把汪强围成一圈，一时没人敢上去扶，都在一边交头接耳议论。

        有路过的邻居辨认半天，惊叫出声：“呀，这不是汪强吗！”

        这是个老小区，本来是汪强丈母娘留下来的房子，汪强媳妇工作忙，出租房子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了汪强。

        小区里来来往往的都不陌生，汪强经常来，邻居们好多都认识他。

        那人蹲下，伸长脖子关心地问：“汪强你这是咋了？”

        汪强哪还能说的出话来，捂着肚子呼哧呼哧喘，一边喘一边还在地上爬。

        到了这时候，他也回过味来了，屋里就他和云蒸俩人，这一顿疾风暴雨的暴揍，他也没看见别的人影啊。

        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汪强一个哆嗦，爬得更快了。

        刚才问他那邻居见汪强这样子，也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躲得远远的。

        汪强这个人很会装，无论是在老婆前面还是在外人面前，都装成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因此好多小区里的人对他印象还不错。

        就有人琢磨着是不是要打120。

        丈母娘余怒未消，跟着跑下楼，看见汪强趴在地上跟老熟人们装可怜，火气直接窜到了头顶。

        她冲上去，膝盖压在汪强身上，左右开弓开始新一轮组合拳。

        汪强被打得吱哇乱叫，想挣扎，却觉得身上犹如压了个千斤顶，完全动弹不了。

        他眼泪鼻涕哗哗的，被揍急了，就开始大喊：“妈！妈妈！！妈啊！救我啊！”

        叫妈？

        勿扰，你妈正在打你。

        丈母娘打得更欢了。

        围观群众看不见暴怒的丈母娘，只能看见汪强跟抽风一样在地上乱嚎，都有点惊着了，开始胡乱猜测。

        “瞅瞅，犯病了，指定是犯病了。”

        “撞邪，我看像撞邪。”

        “呀呀，他咋还开始挠人了？！”

        “快起开快起开，小心他挠你一脸血！”

        云蒸跟个没事人一样，背着手扎在人堆里，跟围观群众融为一体，边看还边跟着讨论。

        汪强应该是被打傻了，开始用双腿在地上乱蹬，双手伸长，往围观群众的身上抓去。

        眼见他疯狂抓挠，围观群众们也有点慌。

        有人赶紧摸出手机打电话报警。这小区离派出所没多远，也就七八分钟时间，就听见警车呜哇呜哇的呼啸而来。

        丈母娘毕竟是个守法的好老太太，虽然知道警察们看不见她，但一见警察来了，还是本能地停了手。

        听见警笛声，汪强第一反应就是害怕，他心虚啊，就怕他干的那些事被警察知道，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一蹬腿就从地上坐起来，炮仗一样拨开人群就想跑。

        他起来的挺突然，云蒸站在他正对面，注意力全在驶来的警车上，冷不防被汪强一把推开，差点跌倒。

        围观群众也是齐齐惊呼，眼见着汪强就要钻进绿化带里。

        这时候，云蒸就觉得耳边一阵疾风掠过，有双手将她稳稳扶住。

        然后黑影倏然一闪，只见前面疯狂逃窜的汪强突然顿住，然后原地下跪，一百八十度转向，极其潇洒地滑跪了回来。

        围观群众们都张大了嘴，目光追随着汪强一路飘到了刚刚停稳的警车跟前。

        云蒸：刚才……发生了什么？

        警察叔叔们一下车，就看见鼻青脸肿直挺挺跪在车门前的汪强。

        ……倒也不必这么自觉。

        汪强一脸懵圈，还跪在那思考：我是怎么自己送上门的？

        见警察到了，围观群众们都松了口气。

        警察自然是要了解事情始末的，好不容易安抚住七嘴八舌的围观群众，开始询问正主云蒸。

        云蒸据实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年轻的警官皱起眉头看向汪强。

        汪强鼻青脸肿，说话像吞了个大馒头，呜呜咽咽的，刚才那顿胖揍加上未知的恐惧，让他精神有点崩溃，但一听云蒸的控诉，脑子居然瞬间清明，开始疯狗一样狡辩。

        “胡扯！警官，警官，全是这女的胡扯！”

        “我是来收房租的，警官，她拖欠我房租好几个月不给，我是好心，才没把她赶出去……”

        “警官，我今天就是上来看看我的房子，谁知道她就开始脱衣服勾引我，一顿摸我啊，让我给她免房租。”

        “我不能答应啊警官，这女的就破口大骂，我气不过还了两句嘴，这女的手真黑啊，她就……她把我推下楼，你看我这脸，这一身伤啊，呜呜呜……”

        “你得给我做主啊警官，这女的想占我便宜，还反过头来诬告我，警官你问问邻里邻居，我可是个老实人啊！”

        “她得赔我钱！赔钱！我那三个月的房租……还有医药费，哎呦我这脸，还有名誉损失费！精神损失费！”

        汪强边说边疯狂喷血沫子。

        他眯缝着眼观察四周，见不少围观的人脸上都露出迟疑的神色，有的还偷偷对着云蒸指指点点，心里就开始得意。

        怎么？还想告他骚扰？想都不要想，有证据吗？

        房间里没摄像头，老旧楼房也没有监控，又没人看见，谁能证明他对云蒸动手动脚了？谁能证明？

        靠几条信息？笑话，他发每条信息之前都特意检查过，绝对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就像前面那几个女租客，也不是没有扬言要报警的，到最后怎么样？还不是不了了之？

        汪强想笑，但一牵动嘴角就疼得他直抽气。

        他挑衅似的看着云蒸，心里觉得自己这招反将一军帅爆了，一个女孩子，最怕人家说闲话戳脊梁骨，想告我？先给你安个不检点的帽子！

        年轻警官皱起眉头。

        他对这个中年男人的第一感观就很不好，但办案还是得讲求证据，不能靠感观，跟几个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把几个人都带回警局做进一步的询问。

        丈母娘听到汪强反倒往云蒸身上泼脏水，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要不是警察在，她八成会直接扭断汪强的脖子。

        相比之下，云蒸倒是出乎意料的淡定。

        她在汪强的狂叫中抬眼望了望，好整以暇地溜达向街对面。

        ——那里有个水果摊，为了宣传，摊子上放了个大喇叭，一直在循环播放着“葡萄西瓜水蜜桃，香蕉李子无花果……”

        摆摊的老大爷摇着蒲扇在看热闹。

        云蒸笑眯眯地跟老大爷说了什么，一分钟后，拎着大喇叭回来了。

        她拿出手机，哒哒哒按了几下，然后把手机怼到了大喇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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