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林戍啊，我安排他带人去街上置办东西了。”

        钟叔笑着说到：“林戍这孩子是个好的，聪明伶俐，又手脚勤快，办起事来也利落的很。”

        “那就好。”时婵说：“就怕又给钟叔您添麻烦了。”

        “小姐这说的什么话。”钟叔连连摇头；“林戍这孩子我很喜欢，我叫他身骨倒是不错，有意教他几招傍身的功夫，然后也要为咱们府上效力。”

        “全听钟叔您的。”时婵说道。

        ……

        又过了几日，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爱卿此话当真？”延和帝一脸震怒的问道：“是何人居然敢在赈灾银上动手脚？”

        今日早朝本是风平浪静，就在延和帝准备宣布退朝时，户部的一位官员疾步上前，跪于朝前，直言有要事向皇上禀告。

        据这位户部的刘大人说，今日上朝途中，有一干难民当街拦截，仔细盘问后方知，竟和上一批赈灾银有关。

        此次灾情持续已久，早在四皇子领旨前去赈灾之前，朝廷便已陆续分拨赈灾银前往灾地。

        按照申冤之人所说，他的家乡本是重灾区，却未曾受到任何朝廷救济，不得已他只好一路逃难。

        他来了上京偶然下方才知道，原来朝廷是给他们拨过灾款的，可惜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给贪了去，竟没有一分钱落到他们这些受灾百姓手中。

        “兹事体大。”刘大人说道：“臣不敢耽误，还请皇上定夺。”

        “此事非同小可。”延和帝下令：“刘全，朕命你三日之内查清此事是否属实，不可放过任何线索。”

        “微臣领命。”

        赈灾银一事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就连。时婵一家也为此多有讨论，可没想到这火转眼就烧到了他们身上。

        根据刘大人所呈证词，赈灾银两贪污案一事幕后主谋竟指向时章这个延和帝信任有加的当朝大臣。

        面对延和帝和朝中其他大臣的质问，时章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将所谓的证据一一反驳。

        由于此事牵系重大，时章虽未被立即定罪，但也不能仅凭口舌便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延和帝当即下令，指派刑部大臣何伍主办，顾言昭协办，再次彻查此事，事情未查清之前，时章不得离开府邸。

        朝中臣子纷纷猜测时章一家是不是失了圣心，谁人不知何伍与时章二人素来不合。何伍看不上时章整日自由散漫，无所事事，而时章也瞧不上何伍天天冷眉竖眼，顽固不化。按时章的话说，何伍比那延和帝库房里的前朝藏品更像个老古董。

        如今延和帝派何伍去查此次赈灾银一案，众人心里纷纷摇头，时家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至于顾言昭在他们眼里不过一个年轻后生，翻不起多大波浪。

        时章一回府便向妻儿说明了今日朝中发生的事。

        “无妄之灾，这真是无妄之灾呀。”孟氏扯了扯时章的袖子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时婵心里也很纳闷儿，前世并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谋逆案发生之前，她们时家的日子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莫非是自己的缘故影响了时家的走向？时婵的手指绕了几圈裙上流苏，心里生出一丝不安。

        “没事。”时章拍了拍夫人的手，安抚道：“事情会查清的。”

        “尚之，何大人与你素来不和，皇上派他主办此案，他会不会……”孟氏担忧地问道。

        “夫人放心，何大人为人颇为正直。”虽然二人互相看不上眼，平日也多有针锋相对，但时章不得不承认，何伍确实是一位清正廉洁的好官，想必不屑以此携私报复，故作手脚。

        他又看向时婵和时衡，说到：“近日你们便安心在府中带着，尤其是衡儿，不许再出去和你那些朋友胡闹。”

        “知道了爹。”时衡撇了撇嘴，自己是这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嘛。

        另一边，何伍和顾言昭也正为了时章这件事费神。

        “顾大人，赈灾银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何伍对顾言昭这样温润知礼的人很是喜欢，自然也愿意问问他的意见。

        “事关重大，此事还需进一步调查。但下官以为按照时大人平日不拘一小节的行事作风，此事未必与他有关。”顾言昭一脸平静的说道。

        听了顾言昭的话，何伍立刻拧起了眉头：“不拘小节？哼，我看是厚脸皮才对。”时章那厮，惯会哭穷，每每受延和帝赏赐之时，都能舍了脸面讨那些黄白之物，不是要给夫人做衣裳，就是要给女儿打首饰，当真是荒唐极了。

        “何大人……”顾言昭难得的不知道如何接话，时大人的行径确实是朝中独一份儿了。他不免又想到了时婵，或许正因为时大人的性子，才能养出那样特别的女儿。

        “不管怎么说，咱们先去会会最开始拦路申冤的那个难民。”何伍对顾言昭说到。

        赈灾银之事一出，时家人连着数日都闭门不出，直到时婵收到了好友巧玉的来信，邀她去茶楼一聚。

        延和帝对时家其他人的出入并未多做限制，因此时婵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前去赴约，哪怕能多知道一点消息也是好的。

        时婵换了一身与她平日喜好格格不入的素净衣裳，还没出府便被钟叔拦了下来。

        “小姐这是要出府吗？”钟叔看了看她的打扮，不赞同地说道：“这衣裳颜色太素淡了，不适合小姐。”时家还没被定罪呢，在钟叔眼里，时婵是府上的掌上明珠，合该穿着漂亮衣裳，整日开开心心的，任何时候都不能委屈了她。

        时婵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样方便，钟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不是我，是林戍这小子说有事向小姐禀告。”

        “小姐。”林戍向时婵行了一礼。

        时婵刚就想问钟叔身边的这人是谁，怎么没见过，没想到当初蓬头垢面的小乞儿，收拾干净倒也眉清目秀的。

        “林戍啊，不错，挺精神的。”时婵朝他点了点头，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姐，府上的事小人听钟叔说了，”他自知自己这样的行为已经算得上逾矩，但想到小姐对自己的恩情，林戍还是开口说道：“小人的出身小姐也知道，如果需要的话，小人可以重新回去，给小姐探听消息，小人的那些旧识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林戍是时婵从难民堆里捡回来的乞儿，到府上还不足半月，由他去探听消息，自是再合适不过，只是……

        “请小姐允许。”见时婵犹疑，林戍再次向她请命。

        “那好。”时婵看着林戍说道：“这件事便交给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钟叔说。”

        安排一番后，时婵戴上面纱，乘着一辆十分朴素的马车，去了和巧玉约好的茶楼。

        时婵到的时候巧玉已经在雅间等着了。

        “阿婵。”巧玉看到时婵的时候不由地愣住了，单看时婵今日的行头，任谁也想不到这竟是素来张扬的时家姑娘。

        “快来。”巧玉赶紧招呼时婵坐下。

        “巧玉。”时婵摘了面纱；“你今日寻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唉。”巧玉叹了一口气：“伯父的事我听说了，你如今可还好？”巧玉对好友的处境很是担心。

        “还好，你不必担心。”时婵对巧玉的关怀很是感动，自己这两世就这么一个挚友，她对巧玉笑笑，说道：“没做过的事，哪怕证据再多也能找到漏洞，相信何大人和顾公子会把事情查明的。”

        “何大人……”巧玉的脸上面露难色：“何大人与伯父之间是否有间隙？”

        “为什么这么问？”时婵不觉得这种事能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我前两日在宴会上听何大人的女儿何悦榕说的。”京中贵女之间的来往不会因为时家的事情受影响，倒不如说这事儿一出反倒是多了一件谈资。

        “何悦榕……”时婵想起来了，这不是在宫宴上与她起了争执的女子吗，没想到她竟是何大人的女儿，这可真是孽缘啊。

        若是那位姑娘，想必她说的话定是十分难听，看巧玉那为难的脸色便知道。

        “阿婵，实在不行你不如去拜托顾公子，顾公子那样的好人肯定会愿意帮你的。”

        时婵不置可否，只是笑着说道：“没想到巧玉你对顾公子的评价这么高。”

        “我是说真的。”巧玉解释道：“顾公子曾经凭一己之力，帮一位被冤枉的卖货郎平反了冤屈，这事儿上京几乎都知道。”

        巧玉这么一说，时婵倒也想起来似乎是有过这样的一件事儿，当初那卖货郎被诬陷与富商小妾私通，谋财害命，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在，没想到最后真相竟是富商家中的管家染上赌瘾，输完身家后见财起意，犯下的一桩夺人性命，栽赃陷害的恶事。

        揭露冤案还原真相的顾言昭，一夕之间声名鹊起，慧眼如炬、断案如神、心细如发……什么好词儿都往他身上堆了个遍，就连时父听闻了此事，也曾夸他是个能干的。

        时婵并非没有想过去寻求顾言昭帮忙，只是二人说破了天也不过是几面之缘，更何况赈灾银案件非同小可。想到前世种种，时婵如今只觉得求人不如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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