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上辈子时婵虽说与二皇子订了亲，但二人的感情也并没有到你生我生，你死我便不独活的地步。左右不过是自己到了适婚年纪，二皇子人长得好，风评也不错，每次见到自己表现得都十分有诚意，她这才让爹娘答应了他的提亲。

        后来父亲入狱，她前往二皇子府求助，看见他佳人相伴，现在想想，二皇子怕是早就猜到了自己的来意，才故意让自己看到那一幕，好教自己知难而退。

        但时婵怎么也想不明白，能将那些所谓的“证据”神不知鬼不觉藏入父亲书房的，只可能是父亲身边的亲近之人，时婵实在不愿相信，那些自小看着她长大的人中竟会有谁想要置整个时家于死地……

        时婵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另一边，孟氏和晋安候房中也是一片肃穆。

        “尚之。”孟氏眉头紧蹙，“阿婵今日的话……”她坐在桌前，思来想去，愈发觉得心下难安。

        时章面上也是一脸凝重，他沉默片刻，叹道：“如今那位，当真不如先皇。”

        想他时家历代从军，为元家王朝立下无数功劳，就连他自己，也曾在疆场上几经生死，颇得先帝看重。

        时章心里实在气愤：“时家何曾有对不住他元家之处？”天下动荡纷争，他时家儿郎便上战场，御外敌，抛洒热血。后来战乱平息，他为了不让皇帝忌惮，主动交了兵权，甚至连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不让他多沾权政半分。如今天下太平，延和帝倒是起了卸磨杀驴的心思。

        时章并非愚忠之人，时家已经退让至此，皇上却还是要除去他们，既然这样……就不能怪自己不忠不义了，他绝不允许有人动自己的家人分毫。

        当然，时章也没有谋反的打算，毕竟他时家没一个是当皇帝的料，他要好好斟酌一番，为时家寻条可退之路。

        又过了两日，时婵久未见面的密友约了她一起吃茶。

        “姐，我在这街上溜达一圈，晚些时候再来接你。”时衡今日也跟着时婵一起出了门，再过几日便是好友的生辰，他寻思着今儿个去趟巧珍阁，看看老板最近可有上什么新鲜玩意儿。

        “去吧。”时婵叮嘱到，“可不许惹事啊。”

        “知道了姐。”时衡应了一句，转身出了茶楼。

        “走吧。”时婵带着随行的婢女，向订好的房间走去。

        “阿婵。”轻快的声音响起，“可把你给盼来了。”身着水粉纱裙的少女朝时婵轻轻招了招手，笑容很是可人。

        “巧玉。”时婵的脸上也泛起笑意，眼前天真无虑的好友，她已有数年未曾见到了。

        前世巧玉如愿嫁给了自己的意中人，时婵当时很是为她高兴。可没想到的是，看起来谦逊有礼的温润公子，实际上却是个贪淫粗暴的人渣败类。巧玉的日子过得极不如意，之后少有的几次见面，也总是满面郁色，笑意全无。

        再后来，时家出了事，她和巧玉更是就此断了联系，直到时婵死前，二人都没能再见上一面。

        时婵在心中自嘲，想她二人年少时不知愁苦，戏言要做这京城富贵姐妹花，到头来却成了一对苦命的姐妹瞎。

        “阿婵，你怎么了？”巧玉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怎么一进门就发起呆来了呢？

        “没什么。”时婵回过神，朝她笑笑，“今儿个怎么想起约我出来喝茶了？”

        “这不是前几日听下人说你病了嘛。”巧玉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现在怎么样？身体可好些了？”

        “不过暑热罢了。”时婵端起茶杯，略微抿了一口，“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便好。”看时婵的气色却是也不像是身体有恙，如此巧玉也放心下来。

        “阿婵。”巧玉又道，“叶家小姐过两天不是要举办宴会吗？你去不去？”

        “叶家？叶白霜吗？”时婵眉头轻蹙，若她不曾看错，前世二皇子身边的佳人正是她。

        “不是她还能有谁？”巧玉叹了口气，从瓷盘儿中捏起一块点心，“我娘说了，这次我要是再借故推脱，她便让爹禁我的足。”

        叶白霜是朝中左相之女，地位高贵，才貌无双。京城里的夫人哪个不盼着自己的女儿能与之结交一番，在人前能长几分脸面不说，日后说不定还能借此攀个好姻缘，巧玉的母亲，只怕抱的也是这个打算。

        “去吧。”时婵也想瞧瞧，上京的那些个人物们，如今都是什么模样。

        “那行。”

        巧玉拿起手帕擦了擦手，“这聚茗轩的点心跟阿婵家的比起来，倒是差得远了。”

        “我还不知道你。”时婵轻笑一声，“下次我让人提前给你备上。”

        “那就谢谢阿婵啦。”不怪巧玉贪嘴，实在是时府的厨子手艺太好，做出的吃食颇合她的心意。

        正当二人相谈甚欢之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时婵拉开门，只见自己的婢女扯着衣裙，一脸着急地站在门外。

        “绿衣，何事如此惊慌？”

        “小姐，不好了，世子爷在楼下和人吵起来啦！”

        “什么？快带我去。”时婵站起身来，急忙朝楼下走去，巧玉见状也跟在二人身后。

        聚茗轩的厅堂之中，一群人三三两两围作一处，人群中间时衡正和一位身着蓝锻锦衣的男子吵得不可开交。

        “顾庭辉你个王八蛋，你有种再说一遍，你说我姐什么？”时衡满脸怒火，恨不得一拳将对面那个口出狂言的人掀翻在地。

        “我便是说了又如何。”顾庭辉一脸不屑，“这京城谁不知道时家女只知舞刀弄棍，不通半点文墨，我又没说错。”

        “你！”时衡气红了眼，撸起袖子就要往上冲。

        “衡弟。”听到时婵的声音，时衡立刻扭过头。

        “姐？你怎么下来了？”完了！他姐不会听到顾庭辉说的那些话了吧？这个王八蛋，他非得找人套他麻袋不可！

        看见正主出现，众人的脸上都显得有些缤纷了。毕竟在背后说人闲话还被逮个正着，这可不是一般的尴尬，尤其这位还是个看起来风姿灼灼的美娇娥。

        华衣罗裳，姿态天成。顾庭辉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女子，一时竟有几分怔然。

        “顾家的顾大少爷是吗？”时婵面带疑惑道：“这青天白日的顾公子莫不是醉了酒，竟开始说起胡话来？”

        “时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顾庭辉这会儿倒是端起了做派。

        “什么意思？”时婵言色一冽，“我的意思是顾公子自诩高雅，如今却是拿女子当做谈资，莫不是将多年所学君子之道，悉数还给了家中先生？”

        “你！”

        不等顾庭辉开口，时婵又恍然道，“我知道了，定是顾家的教养公公资质浅薄，难堪重任。”时婵一脸真诚地看着顾庭辉，“即是这样，我便从府上挑一个，赠予顾公子，如何？”

        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低声私语，儿郎家哪来的教养公公一说，这时家小姐说话真是……

        “哈哈哈！”时衡在一旁快要笑出眼泪，“姐，一个哪够啊？怎么也得送十个。”

        “啊。”时婵点头附和，“家弟说得没错，是我吝啬了。”

        “你们不要太过分！”顾庭辉这会儿只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笑话，他愤恼道：“时家教养当真一绝，今日我可算见识到了。”

        “你说教养？”时家姐弟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笑话。

        “我时家上下皆知尊长爱幼，互敬互让，倒是你们顾家，哼。”时衡不屑地转过头，顾家家主偏爱继室，苛责嫡子，在这上京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时衡这话可算是戳中了顾庭辉的痛脚，若不是他家里那位好大哥，众人见到他就该恭恭敬敬地，那还轮得到时家姐弟在自己面前叫嚣。顾庭辉每每想起此事，简直恨得骨头都在痛。

        “时衡！”顾庭辉指着时衡怒道：“我顾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此指手画脚！”

        “顾公子，你的君子教养呢？”时婵将时衡朝自己这边拉了几步，像顾庭辉这种善妒做作的虚伪之人，也配拿手指她弟弟？

        时婵看向周围的人，“今日之事因何而起，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她又转向顾庭辉，“如今顾公子有心，我们姐弟却是无意再作口舌之争，便就此告辞了。”说罢，便拉了时衡向外走去，只留下顾庭辉一脸青白地站在原地。

        时婵边走边对时衡说教：“衡弟，你以后万不可做这背后议人是非之事，不然父亲必要打断你的腿。”声音不大不小，只恰好够堂中人听到。

        时家姐弟走后，众人也打着哈哈四散而去。和顾庭辉一道的男子这才走上前来，看着顾庭辉甚是难看的脸色，他开口劝道，“庭辉，你消消气，别和那等蛮横之人计较。”

        顾庭辉只是冷哼一声，理都没理他，甩袖大步走出了聚茗轩。

        “得，两边都是爷，我谁也惹不起。”男子也不自讨没趣，径自坐下，又让小二哥又给他添了一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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