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医院下）

　　王凌在一号窗口处等了许久，才轮到自己，交了费后，王凌将缴费单和多余的零钱递给三娘娘。王凌道：“妈，你先带姐姐去拍X线片，我去买瓶水。”

　　王梅和三娘娘到了一楼拍X线片处，王梅进了医院门，按照的指示关上了门。浅黄色的门将三娘娘隔绝在门外。

　　三娘娘在门口抱着双臂走来走去，时而扶着额头，时而看着医院门口。

　　王凌提着塑料袋，跑回医院来到拍X线片处看见母亲在门外不停地踱步，额头上滴落的汗珠，像秋天雨滴淅淅沥沥，宁静典雅中带着丝丝哀伤和急切。

　　王凌看着母亲焦急的眼神，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从塑料袋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母亲。

　　王凌说：“妈，喝瓶水吧，现在还没结果，只能干等着，千万别吓自己，姐姐可能没什么事，医生开点药就好了。”

　　三娘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眼睛直直地盯着检查室门口，似乎只等女儿一出来，就去问检查的结果。

　　三娘娘冷谈道：“你自己喝吧，我没心情喝水。等王梅出来了，你问她喝不喝水。”

　　检查室内，王梅站在扫描仪前面，后背面正对着显示仪，咔嚓一声，黑色的X线片就拍好了。薄薄的塑料X线片被一个白蓝相间的塑料袋装着袋子上，王梅接过医生递来的塑料袋，出了门。

　　王梅在门关上的的那一刻，从塑料袋里取出X线片。黑漆漆的片子上展示着几节骨头，忽明忽暗的片子，王梅也看不明白。

　　三娘娘瞅了一眼王梅，急忙上前问道：“医生怎么说，你问了的吗？”

　　王梅答道：“什么也没有说，就是给了我一张片子。”

　　三娘娘追问道：“那你拍的什么片子，结果都没有。”

　　王梅看了一眼三娘娘焦急的表情，笑着道：“妈，你急糊涂了吧，这个是专门负责拍片子的医生，又不是负责对症下药的医生。我们还得回到四楼去，把这个片子给刚刚开缴费单的医生看。”

　　三娘娘一直以来都是在村子里的李医生家看的病，没跑过大医院，听女儿这么一解释，好像明白了大医院的看病规则。

　　三娘娘又拉着女儿的手赶紧上了四楼，跟在后面的王凌准备等母亲问完话，在去问姐姐喝不喝说的。却没想到母亲直接拉着姐姐去了楼梯间。王凌的眼神暗了暗，赶紧跟上母亲和姐姐的步伐。

　　王梅推开门，将塑料袋递给医生。三娘娘刚准备询问医生结果如何。

　　医生左手拿着薄薄的X线片，眼睛扫了一眼，结果看到第二排肋骨头处的时候，向鼻尖上端推了推眼镜架，眉头一皱。

　　医生疾言厉色道：“胡闹，肋骨都断了一根，你还不带她早点来医院，再晚一点，会落下残疾的。”

　　三娘娘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从医生提到要去拍个片子检查一下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深渊，总觉得惴惴不安的，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三娘娘满棕褐色的脸上带着三分哀伤七分恳求，讨好道：“医生我女儿还这么年轻，求求你，一定要把她治好，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医生叹了一口气道：“我理解您的心情，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她以后可能会随天气的变化，后背可能伴随一阵阵的疼痛，一定不要干重活，好好休息，如果好好治疗的话，不会落下残疾的。但是可能一辈子弯着腰，后背直不起来。”

　　三娘娘听了后，有些不能接受，就连王梅的脸上都布满阴霾。

　　三娘娘倒退了几步，摇着头，呢喃道：“不会的，我女儿不会挺不起背的，那多丑啊，老太太般的年纪才佝偻着背。这不是真的。”

　　三娘娘的否认，好似自欺欺人一般。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多好的年华啊，二十岁的年纪，像花一般绽放，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笑，宛若太阳升朝霞；静宛如芙蕖出绿波；哭，宛如梨花带雨。

　　这样一个冰肌玉骨，一颦一笑媚态十足的女孩将会驼着背一辈子。谁都不愿相信，更何况似她为掌上明珠的母亲。

　　站在门口处的王凌最先反应过来，问道：“姐姐的背一辈子也不能恢复吗？没有别的办法吗？”

　　医生看了一眼王梅如花似玉的脸蛋，摇了摇头道：“科学在进步，医学技术也在发展，我只能说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没有办法了，至于今后我也不能保证，如果好好调理，保持心情愉悦，可能等到以后出现新技术能解决这个问题。”

　　医生并没有把话说得很绝对，给了一线希望，三娘娘也有了盼头。三娘娘压下心底的怒气和绝望，追问道：“她后背上的伤口可以恢复原样吗？”

　　医生开了药，将单子递给了王凌。笑道：“如果疤痕都能修复，那不是成了神药，就算有，也早就被爱美女人都抢光了。目前还没有这个药，我开了一些药膏。你们交了费，去一楼取药的地方领了药再上来。”

　　王凌接过缴费单，从三娘娘手中接过缴费剩下的钱。冷静道：“妈，你和姐先在这里等我，我领完药再上来。”

　　王凌还不等三娘娘回复，交代清楚后下了楼。

　　三娘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想到了女儿兴奋地带着刘志东回家的那一天，向自己和老头子介绍她的男友。

　　自己为了表示对女儿的郑重，特地去了几十里的街上买了新鲜的的猪肉和鱼，烧了一桌子的菜，过年都没这么热闹过。

　　女儿出嫁的那一天，刘志东迎亲的时候向自己发过毒誓会将自己女儿当珍宝一样对待。

　　女儿生产的那一天，婆家什么准备都没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好似自己女儿是强嫁过去一般。

　　没人将刀架在他们全家的脖子上逼着娶自家的女儿，那一拖又一车得西蓝花，大白菜，红薯，洗头鱼，花生全都喂了狗，陪嫁的冰箱，自行车，缝纫机都打发了乞丐。

　　刘志东这个人有着潘岳一般的秀美俊朗偏阴柔般的美貌，人品低下。没有历史上的卫玠清谈，澄明缜密，脱熟超妙之智。正如贾政对贾宝玉的评价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直到王梅嫁了过去，三娘娘都是恨才不称，知道他没什么担当和养家的能力后，只盼他能和自己的女儿和和睦睦，相敬如宾，却没想到他如此的心狠手辣，下这么重的手。

　　三娘娘不敢轻易让女儿再回婆家，下定决心将女儿留在身边，强制要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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