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试探

赫连濯回去之后想了很久，越想越是觉得许成济此人十分可疑，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晓自己和阮凌寒的身份的，又为何方才不在屈子明的面前说破，看屈子明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么阮凌寒的身份必然也不是许成济泄露的，屈子明又是怎么识破阮凌寒的身份的呢？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许成济明明早就识破了他们的身份，对于他们却从来没有任何畏惧可言，看向自己的目光时而还流露出不满，赫连濯的直觉不会错，许成济不喜欢自己，但却对阮凌寒呵护有加，关怀备至，他为什么对阮凌寒这么好？难道是……爱慕阮凌寒？

        想到这里，赫连濯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他想的很清楚，想要救回阮凌寒，就必须要弄清楚许成济在想什么，想要的是什么，他怀疑，阮凌寒现在已经不在屈子明的手上了，而是在许成济的手上，方才在酒楼里，许成济如此淡定地喝茶，根本对屈子明和他的谈话不为所动，而一开始的时候，许成济刚刚得知阮凌寒被挟持的消息时候的那种愤怒和焦虑，不似作假。

        而现在他的反应相差如此巨大，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要么屈子明和许成济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屈子明已经将阮凌寒交给了许成济，要么，就是许成济另有所图，之前对他和阮凌寒所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所以不管怎么说，许成济此人在阮凌寒被挟持的这件事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又究竟是什么身份，他想要得到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屈子明，赫连濯相信，对方此次的目的的的确确就是和谈，只是他究竟想要什么东西，还尚未可知，阮凌寒是他的谈判筹码，但他一定不止阮凌寒这一个筹码，他一定还有别的筹码。

        只是他的筹码究竟是什么，目前看来还不知道。

        赫连濯在寝宫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紫苏和紫苑跪在太子宫的门口，对于自己没有保护好太子妃深感自责，尤其是紫苏，同黑衣人交手之后已经负了伤，却仍旧执意跪在太子宫门口不愿意起来。

        赫连濯之前已经详细询问了紫苏，确定阮凌寒当时就关在他们谈话的酒楼时，赫连濯后悔不已。若是一鼓作气，直接派兵将酒楼包围起来，翻个底朝天，当时一定能救回阮凌寒，只是当时他担心自己的判断失误，反而会害了阮凌寒，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对于赫连濯来说，没有什么比阮凌寒的安危更重要，但也正是因为关心则乱，才让他错失了昨日救回阮凌寒的最佳时机。

        不过，既然眼下无法确定许成济的身份以及他究竟想干什么，那么倒不如先从屈子明开刀，屈子明不是想谈判吗？那就谈判，让他看看屈子明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想清楚了这一点，赫连濯连夜去见了陛下，将屈子明的目的原原本本的告知了陛

        下。

        得知屈子明此来大禹的目的竟然是和大禹谈判，陛下脸上的神情变得晦涩难名，他问赫连濯，他是代表自己来的，还是代表他们西域国来的？若是代表西域国来的，叫他奉上国书，我大禹自然以待使臣之礼待他，若是代表他自己来的，那就不能让他上朝，只能在私底下见面，朕身为天子，自然是不能会见他，但你是太子，他是王子，你可以见他，先搞清楚，他用什么身份来见你，你再决定，你以什么身份会见他。

        说到这里，陛下忽然顿了顿，又接着道:“以朕的直觉，他如此偷偷摸摸来到我大禹，又想尽办法吸引你的注意，多半不是代表西域国来的，而是代表他自己，太子妃这一遭，恐怕是早就被他盯上了，故意为之，但他既然想谈判，应当也不会为难太子妃，我儿可以尽可能的宽心。”知道自己的儿子对于阮凌寒一往情深，陛下罕见的安慰了他几句，不过陛下这几句话说得倒是也十分在理，赫连濯深以为然。

        赫连濯想了想，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许成济的事情汇报给陛下，似乎是看出来赫连濯欲言又止，陛下等了片刻，见赫连濯还是不吱声，便主动开口询问:“我儿有话要说。”

        赫连濯沉默片刻，似乎觉得将许成济对阮凌寒青眼有加这件事告诉陛下有些不妥，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但许成济的身份着实让他有些困惑，连暗卫都没能查出许成济的底细，便将阮凌寒的事情撇开不谈，单单只说许成济这个人，道:“父皇，儿臣在民间结识了一位好友，名叫许成济，儿臣出宫在外的时候，这位许公子帮过儿臣数次，但这次太子妃被掳一事，让儿臣发觉他早就知道了儿臣的身份，却装作不知道，而且他似乎还跟那位西域国的王子有所瓜葛，这让儿臣百思不得其解，还望父皇解惑。”

        “许成济？”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陌生，陛下默默念了几遍，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你将同此人相识的经过详细说来，还有此人的相貌。”

        “是。”赫连濯拱手应道，然后命太监拿来纸笔，将许成济的相貌画出之后，又将最开始在大街上遇见许成济的经过一一道来。

        陛下拿着许成济的画像，左思右想，总觉得看起来十分面熟，不过这位许公子同太子相识的过程，看起来确实是十分巧合，不像是刻意为之，但身为天子，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就相信一个人。

        他让赫连濯暂且先不要管许成济，又让赫连濯明日亮明身份去见屈子明，但切不可让旁人知道，至于太子殿下和众大臣们打的那个赌，自然是由陛下统一告知，殿下已经查明了事实，至于究竟是什么事实，暂且就不劳这些大臣们费心了。

        至于许成济，陛下的原话是:“这件事父皇会替你调查清楚。”

        赫连濯知道，虽然自己是太子，陛下也默

        许了他暗中培养自己的力量，但说到底，陛下的力量自然要比他这个太子藏得更深更密，否则如何能够在这乱世中掌控一片天地。

        赫连濯自小到大，陛下一直将他视为大禹王朝唯一的继承人，对他关爱有加，但同样地对他也十分的严厉，从来不曾帮过他什么，眼下陛下竟然要亲自查探许成济的底细，说明许成济这个人的身份或许会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甚至有可能是大禹王朝的威胁。

        虽然陛下说阮凌寒暂且会没事，但只要一想到阮凌寒十分有可能落在了许成济的手里，赫连濯就烦恼的夜不能寐。第二天一早，甚至不到约定的时间，他便匆匆换好了衣服，带上暗卫，早早坐在了京都城一家不起眼的茶馆里。

        之所以没有立刻去见屈子明，是因为他不能表现的太急切，既然要谈判，那么谁先着急，谁就会在谈判中落了下风，谈判讲究的是气势，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在气势上输给屈子明，否则的话，到时候无论屈子明开的条件是什么，他都只能变为被动接受，只有让敌人感觉到你根本不在乎他的筹码，根本不将他的筹码放在心上，那么才有可能在谈判中占据上风，而谁在谈判中占据上风，掌握话语权，也就意味着谁能取得谈判的胜利，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赫连濯身为太子，自然不是傻子，所以哪怕心里已经焦虑万分，但他还是一边派人盯着许成济的联络点醉仙楼，一边派人寻找阮凌寒的踪迹，一边等到了晚上华灯初上，才出现在了约定好的地方。

        见赫连濯姗姗来迟，屈子明倒是有些意外:“连公子这次是来代表你家主子传话的吗？怎么，你家主子就这么不对自己的老婆上心？连公子若是再不来，我还当我手里的这张牌没有用了呢。”

        赫连濯笑了笑:“王子不必多言，你不是想见太子殿下吗？孤来了。”

        屈子明:？

        “你说你是太子？”屈子明的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神情不似作伪。

        赫连濯笑了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令牌递过去，道:“如假包换。”然后停顿片刻，又问道:“怎么不见许公子，看王子昨日和许公子的表现，我还以为许公子会随时随地跟随在王子左右呢。”

        屈子明接过令牌仔细辨认真伪之后，开口道:“没想到昨日的连公子竟然变成了当朝太子，是小王眼拙了。”听到赫连濯问起许成济，屈子明脸上一副不解的样子，奇道:“太子殿下怎么会有此一问，连公子不是你的朋友吗？怎么会在小王这里？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昨日你可是同连公子一道将我绑了的。”屈子明一副善意提醒的样子。

        赫连濯说这番话，其实不过就是试探屈子明，是不是同许成济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然而屈子明不愧是西域国的王子，面对赫连濯的质疑，回答的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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