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定远门之殇

丫头，我看你还是逃吧，别回了，或许还有一活路。”

        “婆婆，怎么了？”

        在不死躯的加持下，重伤的花梨在海棠的床上只躺了五天，第六天一早就跟着婆婆送粪车去了，不过一路上婆婆探头探脑，疑神疑鬼的。

        “丫头，我活了几十年，见过不少人，我感觉，感觉你就快，活到头了。”

        “嗯嗯。”

        “丫头，你这什么意思，我见过的死人比活人都多叻。”

        “是是是，可，离开花楼，我又能去哪儿呢？”

        “唉~”

        在鬼脸婆婆的叹息声中，花梨回到了花楼，而海棠眉眼焦虑，似乎早已在一角等候多时。

        “小梨，情况有变，计划得提前了。”

        “发生什么了？”

        “他醒了，很痛苦，花楼，他不能再呆下去了。”说着，海棠比划了个手势。

        “那个，你的意思是，明天？”

        “嗯。”

        没有称手的工具，没有胶水，粪车的木头又十分坚韧，花梨不得已放弃做个隔间的方案，时间仓促，只好和西香商量，退而求其次，空出一个粪桶，洗刷干净，再把迷晕的李志放进去。

        可是，空一个粪桶，不是容易的事。

        天空一点点暗下来，时间一分一秒逼近，花梨却束手无策。

        “婆婆，帮帮我。”花梨跪在婆婆的面前，下跪，这是她在这里学会的第二技能。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婆婆压低声音附耳花梨，一双老手搀扶着花梨起来。

        “婆婆，我必须空一个桶，带个人出城，婆婆，帮帮我。”

        “你，你，你这是玩命啊。”

        “婆婆！”

        在花梨的再三请求下，婆婆答应了，空粪桶准备好，后面就看海棠她们的了。

        这，不是花梨第一次出城，虽然以前过定远门都十分随意，但这一次，她却忐忑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和往常一样，这个时间，定远门江雾弥漫，守门的四名官兵依旧催促着过往的奴隶。

        “等等。”

        熟悉的一声，放大花梨的不安，她仔细端详起那如风而来的一骑身影。

        “拜见江镇军。”

        一时人头都陷入浓雾里，花梨也跟着别人跪了下去，她悄悄一瞥，那马上的人果然是江寻。

        “他怎么来了？”文沫低声咕喃着。

        “城中搜捕叛贼半月有余，你们就是这么值守的？”

        “是，是，小的们知错了。”

        说着，那些值守的官兵拉下了蒙面罩子，纷纷跳上粪车，打开盖子，插入搅屎棍，搅动起来。

        眼看着他们检查完前面的，就要来自己这儿了，花梨跳上粪车，面对摆头别脸赶来的官兵说，“大爷辛苦了，这种脏活，还是我来吧，劳大爷监督。”

        那小兵欣慰地点了点头，而当花梨摸到第二桶盖子时，那小兵扭头呕吐，挥手让花梨离开。

        花梨窃喜，忙跳下，上前拖车，而这时，江寻却下马走来。

        “咣！”江寻抽出那小兵的佩刀，猛地向粪桶下方刺去。

        一股恶臭从洞口冲出，鬼脸婆婆忙撕下衣服的一角堵住洞口，但还是有东西“滴答”渗出。

        “将军恕罪，将军恕罪，这桶漏着，污了城门，容老奴拖去城外糊点泥巴。”

        鬼脸婆婆跪下，委声颤颤，花梨满腔怒火，却也不得已跪下，埋着头。

        “不是还有一个么。”

        说着江寻提刀准备向第二个桶刺去，他一脸兴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江寻，你够了！”

        花梨战栗着站起来，一旁的小侍卫眼睛一亮，忙催赶着其他人离开，而那几个官兵也赶着去关城门，跑开了。

        “小奴隶好大的胆子！”

        眼下也就只有破罐子破摔，花梨毫无作战经验，也没有任何对战技能，只凭着情绪举起棍子向江寻打去，而江寻单刀一转，打掉了那搅屎棍，向前刺去，花梨闭上了双眼。

        “顾舍！”

        花梨闭着眼挡在木桶前，却还是没挡住，刀刺得很深，她被钉在了木桶上，热血和恶臭一起渗出，江寻眉眼一沉，转指拔刀，他似乎有些失望，花梨捂伤倒下，一时血粪喷溅。

        小侍卫跳上车，打开第二个桶的盖子，“将军，是粪。”

        但江寻还不死心，他不相信，回锋一劈，粪水流淌一地，也盖了花梨一身。

        江寻捏紧拳头，恼怒至极，愤怒冲红了他的双眼，英俊的脸庞外溢着寒意。

        “这个女人，扔河里去。”

        “将军，可是她，她。”

        极度的伤痛，让花梨格外亢奋，她匍匐在地，一手拉住江寻的脚。

        “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空的？”

        “为什么你要害我？”

        “为什么？”

        江寻很是嫌弃，一脚踢开花梨，花梨又扑上去，血和着粪水流了一地，小侍卫愣在一旁，没有任何举动，而其他的奴隶也都抱着头，蜷缩在城墙脚下的浓雾里。

        “那你知不知道，将军府里，是谁对我下的毒，我不想，死不瞑目。”

        “我都要死了，求求你，求求你。”

        江寻邪魅一笑，俯下身，轻声说了句，“大燕皇帝。”

        “好的，谢谢。”

        鬼脸婆婆远远张望着，无声的泪水滑落。

        城门被再次打开，官兵也提拉着花梨往河边走去。

        “什么人！”

        雾里，城外的奴隶中惊现一个身影，持剑向诺神桥上跑去，江寻策马转向，拔剑追去。

        一剑撩脖，蒙面人仰面一躲。

        “反贼李志，速速就擒！”。

        那些守城的官兵也涌上去，蒙面人一手难敌。

        “扑通”，几招交手后，蒙面人在铁索上一步没站稳，跌入滚滚远去的河水中。

        “去，把那边的几个奴隶都抓起来，带回去，给我好好审问！”

        江寻的眼中，尽是杀气，而花梨的躯体，在奔腾的河水中起起伏伏，那小侍卫回头望了几眼，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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