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老板的精打细算

苏紫宁打电话给左天涯的时候，他正在纠结于老板的命令。最近一段时间，老板想为越湖医院购置一台数字高频X光机，不过，他却要求左天涯必须把进价控制在十万元以内。

        在左天涯看来，这基本上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种数字高频X光机的报价多在二十万左右。就算是左天涯找熟悉的供货商联系，想尽各种办法，最多也只能降到十六万，怎么可能以十万元拿下。

        真是痴人说梦。

        左天涯苦笑着摇了摇头。老板只盯着利润，全不管实际的情况。其实，找到这么便宜的机子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那些不知名品牌的产品，质量有保障吗？

        或许会酿成医疗事故也未可知。

        可老板不管这些，他可不想让下属带着问题来找自己。所以，左天涯现在只能靠自己来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或许，可以找人组装一台。想到这里，左天涯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恐怕并没有那么容易，这又不像是在组装电脑。

        或者，他可以买一台二手的。

        可像这么合适的价格，要找起来也并不那么容易。

        左天涯心烦地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医学杂志，随手翻看。居然翻到了一篇介绍女人性欲的文章。

        他草草扫了一眼，看到了女人的年龄与性欲关系的一段论述。其实，这些事情他早就熟知了。学医多年，还能有哪些事情不知道。

        女人三十如虎，这一行字，让他联想到了苏紫宁。

        男人想问题的时候，往往喜欢用下半身思考。左天涯嘲笑了自己一下，把那本杂志扔了回去。

        其实，他敏感地觉察到了苏紫宁对自己的用心。不过，这个女人情绪起伏不定，头脑中充满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想法。

        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忽冷忽热地对自己。

        莫非她既想靠近他，又怕受到道德的谴责？

        左天涯想想前几天电视里看到的那个关于“小三”满天飞的报道，唇边露出了一抹微笑。

        算了，还是好好想想那台机器的事情吧。他拿起电话，通知采购科去联系关于数字高频X光机的事情。

        采购科长可是个老油条了，笑嘻嘻地说：“要我说，咱们老板还买什么机器呀！在纸上画上一台，岂不是更省钱。”

        左天涯知道他这属于变相的发牢骚，笑了笑，没再说话。看着他不表态，采购科长也不好继续往下说什么，只好含糊其辞地说自己找找看，兴许能有达到老板满意的机器。

        走出采购科的时候，左天涯想去病区转转，于是绕着回廊来到了住院部。刚走过楼梯拐角，就听到骨科诊疗室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左天涯走了过去，门开着，不过，门上挂着一张布帘。他在布帘后稍站了片刻，准备听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走。

        房间里，苏紫宁手里拿着一份宣传单，正站在办公桌旁边。骨科的李主任提着一支笔，在上面勾勾划划。

        最近一段时间，骨科的患者很少，医院的策划部便根据院长的提示，准备展开一场宣传活动，搞一个优惠周。这次，苏紫宁是拿着宣传单来请李主任签字的。

        李主任说道：“你的文案一点儿都没有体现骨科诊室的优势。比如说这个治愈患者人数，怎么只写几百人呢？”

        苏紫宁小心翼翼地说：“那您的意思，改成多少比较合适？”

        李主任利落地说：“五千多人！”

        左天涯再也忍不住了，掀开门帘走了进去。李主任立刻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院长，您过来了？”

        左天涯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五千多人不免有些言过其实，如果患者产生怀疑，担心咱们医院做虚假广告，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顺手拿起那张宣传单扫了两眼，然后说道：“我觉得这宣传单做得还可以。小苏来这里也干了几年了，经验挺丰富的，差不多你就赶紧签了字吧，再拖下去，延误了印刷厂的事情，可就赶不上优惠周了。”

        李主任不管怎么样都要卖左天涯一个面子的，只好提笔在上面签了字。苏紫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李主任似乎还打算与左天涯多套两句近乎，不过他却转身离开了。

        骨科原来的老大夫走了之后，门诊在李主任的主持下，接诊量直线下降。骨科现在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全院最轻闲的科室，也难怪骨科的李主任闲得无聊，会拿策划部的人打发时间了。

        一天没几个病号的主任，自然会无所事事，那几个值班医生，更是闲得在办公室上网消磨时间。再这样下去，估计老板又要发脾气了。所以，左天涯准备给人力资源部打声招呼，通知他们留意好的骨科大夫。

        这位李主任新来医院还没有半年的时间，虽然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可是医术实在不怎么高明。幸亏只签了一年的合同，到时让他走人便是。

        估计当初人力资源部一定是看走眼了。

        左天涯叹了口气，从病区走出去，往办公楼的方向走。当他经过楼道拐角时，突然看到苏紫宁面对着墙角站在那儿，似乎在看什么。

        他过了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墙角放着的一盆绿色植物。左天涯的头脑里蓦地就回忆起了那天她告诉自己散尾葵里有摄像头的事情。看来，她真的是对植物很感兴趣。这株角落里的植物，每天经过它的人有不少，可大家没有谁会想起来多看一眼。

        听到他的脚步声，苏紫宁回过头来，淡淡一笑，却什么也没说。

        左天涯本以为她会问好，看她不作声，反倒沉不住气了：“你在做什么？这只不过是一株普通的绿萝，怎么你倒是看得入神了？”

        “哦，这株绿萝又新生了一片叶子，我瞧着甚是可爱，就忍不住停了下来。”苏紫宁轻声说道，同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在上班期间与院长在这个角落里谈论花草，如果被人看到，估计又遭议论了。

        左天涯很辛苦地忍了许久才说道：“你的生活是有多无聊，才会关注这些事情。”

        这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可是等他说出来，这话反倒有些嘲讽的意味了。

        苏紫宁倒也不生气，随口反驳了一句：“是啊，我经常会变成这样无聊的人，大概和你差不多吧。要不然，你也不会注意到我在欣赏花草。”

        左天涯笑了笑，却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只好移动脚步，往前走了几阶台阶。他期待苏紫宁追上来，或许可以聊些什么，给这种枯燥的工作注入几分趣味。只是，苏紫宁却一路小跑着走了。

        左天涯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晚上下班回到家，左天涯坐在电脑前，想把前几天写了一半的稿子继续下去，电话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电话号码，居然很陌生，不过还是接通了电话。“左院长，在忙什么？”苏紫宁的话音从里面传了过来。

        左天涯愣了一下，然后回道：“哦，在忙公事。”

        苏紫宁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咱们老板用人真狠，居然让你下班后回到家里也忙公事。对了，其实我打电话过来，也是为了公事。”

        “哦？”左天涯有几分意外。

        “你是不是——在发愁关于X光透视仪的事情？”

        左天涯吃了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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